“爹!”肖玉龙也得知了消息,从外头疾步赶来,后头还跟了秋枫。
“秋公子也来啦,龙儿啊,快帮爹想想,如今这局势,爹该当如何是好啊?”平日里这小子对酒楼不甚上心,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只是情况紧急,需得谨慎处置,肖富贵倒是想听听他这独子有何见解。
“依孩儿看,这些人虽是过多食用螃蟹所致,但与我们龙凤酒楼的关系,可有可无。一来本来人人都听说不可多食,他们偏不信非要以身试法,二来全洛城人都是头一回吃螃蟹,有寒毒这事,并无人知晓,如今受了这轻微的寒毒,实属正常。”
肖玉龙偷偷看着老爹的满意的直点头,冲秋枫挤个眉,继续说道:“咱们多派些人去各个熟客家中送些补品慰问,再去各个医馆送些银钱药品,让他们免费给这些人医治,大抵上便可不再有怨了。”
“那今后酒楼的螃蟹,该如何处置啊?”看来这臭小子最近真是大有长进,肖富贵满意的捋着小胡须。
“今后酒楼里,需提醒客人这蟹有寒毒,多点时必要劝阻一番,寻几处空墙来把告示也贴上,这样,也算我们尽心关照了。”
“肖大哥真是思虑周全,阿枫佩服的紧,”秋枫又像肖富贵道喜:“肖伯父今后便可宽心了。”
肖富贵笑呵呵的摆了手,让小六子抓紧去了,却又沉吟起来,他是担心有老对手趁机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
“伯父,依晚辈看,那商颜小娘子,似乎对这螃蟹非常了解,这吃蟹之事也是由她带到咱们洛城来的,如若此事情况有变,伯父不妨把她请来,想必她没有理由推辞。”
肖富贵若有所思点点头,便忙着打点了好礼去几个老客家里谢罪。
秋枫拜走出龙凤酒楼,轻抒一口气,慢慢踱着步子去喝茶。
阿颜正查看厨房木架子上的螃蟹,眼瞅着越吃越少,买来的货品质已经大不如前,阿颜只能盘算着日子,从最先前的开始吃,边吃边想法子买着,这样大抵上还能撑个把月。
福安来催前面客人的菜,嘟囔着鱼香肉丝怎的没有鱼,又想起什么来,与阿颜说道:“阿颜小姐,今日城里好多人突然又吐又泄,大夫都说是得了寒症,大伙儿都说,是吃了那螃蟹得了。”
“咱们这螃蟹,没毒吧?要不,咱还是先别卖了吧!”福安瞅瞅这些被当宝贝一样的蟹子,很是不解。
该来的还是来了,祸从口入这道理,还真是古今通用,虽说这虚寒也不是一两天形成,这些人也大多不是在自己店里吃了得来的,但论根源,阿颜知道自己怕是难辞其咎。
“知道了,你让七歌挂牌子歇业,这些客人走了,咱们就去龙凤酒楼。”阿颜当下解了围裙,换了衣裳,坐立难安的等着。
走到半道,便听得路人议论,说那龙凤酒楼一向厚道经营,现在居然为了多挣银子不惜身体的安危,说着都是一阵唏嘘。
阿颜觉得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一些。
龙凤酒楼门口,围了许多百姓,正伸着脖子往里看,两边还站着几位手握刀戟的官兵。
官府的人都来了?
王师爷捧着茶杯,慢里斯条说道:“肖老板,不是王某人要负你的面子,实在是有关这全城百姓,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肖富贵刚马不停蹄的把那些老客家里跑了一遍,亲自去了几家医馆,笑的脸都僵了,以为民心已定,不会再有差池,没想到一回来,王师爷呆了官兵来,跟着的还有几家别的酒楼的老板。
肖富贵从商多年,深知这生意路上最难预测和检验的,就是人心。看到这几位“老朋友”,肖富贵心里顿时明白了个大概。
这几位的酒楼规模与这龙凤酒楼只大不小,生意也难分伯仲,只是这肖富贵总是以厚道诚信为人传颂,城中大小官儿和显贵们,总是在龙凤酒楼喝茶谈事。这口碑和人脉都被龙凤酒楼积攒了去,怎能不叫其他酒楼老板们嫉妒。
肖富贵倒也不慌,只是在外头当下就吩咐了小六子,看着情况随机应变。
“哎呀,我说肖老板,虽说咱们这回都是得了你的福跟着你也卖那螃蟹,但你也不跟咱们说一说,这多食会出人命呢?”这是对面街的同庆酒楼的朱秦,最擅长打探别家的消息。
“是啊,”一品红楼的齐老板跟着说:“虽说这螃蟹咱们都没吃过,没有经验,可肖老板,不多多试验好了,就拿出来卖与顾客,实在是不妥。”
你一眼我一句,肖富贵听得甚是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待他们都说完,径直向王师爷说道:“今日惊动了师爷,实在抱歉。”
“只是,肖某实在不知道,龙凤酒楼是犯了什么条目的法,值得师爷和各位老朋友们如此大驾。”
“”王师爷干笑一声:“有人上报,你龙凤酒楼食物藏毒,危害百姓生命,故意混乱同行视听,竞争手段恶劣。肖老板,这几日龙凤酒楼做了什么事,大伙儿可都看在眼里的。”
“今日城中之事,肖某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肖某已提了银两药品赔礼道歉,一应事务全都俱全。可王师爷这话,肖某实在是不敢当。”
“一来,这螃蟹是最近才端上菜桌的,肖某这龙凤酒楼,可不敢自称是第一家;二来,几位老板可比肖某人擅于营生,我万万是不敢指教各位,几位想如何经营,跟我肖某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讲得在理啊!”
“我们不怪肖老板,是我们自己贪嘴,我说大老爷们,你们就别为难肖老板了。”门外一个胆大的小生上前说道。
王师爷同那几位面面相觑,朱秦同师爷使了个颜色,便让手下的人溜了出去。
这场面,阿颜还是头一回见,不免吐槽,这古人告状办案,还真是想来就来,毫无章法,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肖老板生意再大,遇到当官的,也得低头做小人。
这事不免和自己有关系,阿颜不想为此影响了龙凤酒楼的颜面,到时候赢了也是不光彩,阿颜决心上前好好解释一番。
“小姐!”巧儿急急忙忙从外面跑来,“那商颜小娘子,到咱们酒楼来了。”
“她来干什么?莫不是今日之事,她也想来添上一脚,成心让咱们家遭难吗?”肖语凤惊得放下手里的帕子,上面绣的是未完的鸳鸯。
“小姐放心好了,老爷那边不会有事的,倒是小姐,”巧儿压低了声音:“小姐,今日是个好机会啊!”
说罢拿出那个小瓷瓶,放到桌上去。
肖语凤不以为意:“今天这么多人在堂里,你想让人抓个现行啊,真是蠢。”
“小姐,咱们只需让下面的人端着敬茶便是,这药无色无味,不会被察觉的,而且也只是让她失了法,又不是下那腌臜毒物,不会有事的。”
肖语凤听着,觉着甚是有理,但总是担心,不安问道:“可万一要出点岔子,倒霉的可是咱们龙凤酒楼,我爹的脸面可就完了。”
巧儿见小姐似乎是不动心,只得又劝道:“小姐,倒是人多,才显得咱毫无瓜葛,这俗语怎么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出了什么岔子,有点脑子的也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来。”
肖语凤咬着牙,帕子都快被她拧碎了,良久,才定下决心来,仔细吩咐了巧儿一番,便不安的坐着等。
“各位老板,王师爷,小女子有一言,今日必须得当着大家的面说。”阿颜拨开人群径直走了进去,官兵想拦,王师爷摆了摆手。
肖富贵见阿颜小娘子竟来了,大抵猜到她是来为自己释嫌,心中不免又多高看她几分。
“各位,首先,这螃蟹呢,是从我那儿开始吃的,与他肖老板无关,第二,我记得最早前,我已经让家中的人挨个儿通知了各个酒楼,各位老板,不知是我家小厮做事不利索把你们漏了,还是你们太忙,没有注意到他啊?”
阿颜说着这话,看着这些人的表情,五颜六色,心里直发笑。
小厮递了查来,阿颜正说的口干舌燥,一饮而尽。
“第三,各位都是神通广大的,应该不会不知道我那小馆子,都是只提供两只,从来都不会多。要是这都不知道的话,那大概是我那馆子实在太小,各位都从来没有注意过。”
肖老板听着这话,甚是悦耳,不住点头。
阿颜一看全场静压压的没人说话,似乎是自己把这场面弄得反倒是严重了,只好又打个哈哈说道:“在咱们家乡啊,这螃蟹已经吃了好几百年了,却还是时常有人贪嘴多食,如今咱们洛城这才吃了几日,大家不适应,都是正常的,无需紧张,无需紧张哈!只是有人天生不能吃,吃了会浑身起疹子危机生命,大家伙儿一定要注意哈!”
这一哈哈,围观的人全都嬉笑着附和起来:“原来如此!”
除了肖富贵,堂里其他人的脸色,却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