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离开后，胡宝卫站了起来，猫着腰走到周伟身旁附耳轻语，“伟哥，我来替你干他们。”

周伟还没反应过来，胡宝卫就已经站起身回到了原位，他皱起眉头，欲言又止，低下头去接着吃饭，酒劲有点大，他喝酒极少，一下子直灌三杯，着时有些受不了。

胡宝卫直起身子，嘿嘿一笑，“陈哥，我来敬你一杯。”

“你？”陈阳缓缓摇着头，“你不行。”

胡宝卫愣住，旋即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不给面子是不是，别介，咱们就喝几杯。”

陈阳笑呵呵地，都没有瞧他一眼，反倒是身旁的孙羊出声了，眼里露出轻视，“你懂不懂规矩啊？你们伟哥是明档的大哥，陈师傅才给面子，你过来指挥陈师傅吗？有些事情还是要看资历的，你一个厨房的新人倒是厉害了。”

胡宝卫被训地哑口无言，他脱下外套，只觉身体泛着热气，一刻也不能忍。

“大陈师傅，请您给一点薄面，这一杯我敬你。”胡宝卫咬着牙，弓着身说出这句话，觉得身上更热了。

陈阳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好，你先干了。”

胡宝卫端着酒一杯干尽，“该…您了。”

孙羊立即给陈阳倒了杯酒，陈阳将其端起，淡淡地笑了起来，“这一杯给足你面子。”

“接着来？”

看着陈阳喝完一杯，胡宝卫露出得意的笑容，跟他拼酒量？他可是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的。

“不用陈师傅，我来干你。”孙羊给自己倒了一杯，“敢吗？”

见此，胡宝卫皱了皱眉，孙羊可不是他的目标，陈阳才是，自己可不中他的激将法。

“那肯定是和大师傅喝的有意思啊，跟你喝没意思，对吧，大师傅！”

陈阳往嘴里夹了块羊肉，细细地嚼着，等上几秒后才回答道：“我为什么还要给你面子？”

“呃…”

“快来吧！再不快点，我都不陪你喝了。”孙羊催道。

胡宝卫面现犹豫，心中有团火上蹿下跳，让得他是逐渐地烦躁起来，他正端起杯就要去孙羊碰上一碰，陈阳吞下了羊肉，道：“想和我喝也没问题，不过我仗着资历让你喝两杯没问题吧？”

霍三皮和果果一直关注着胡宝卫，果果在怡清园上班时，胡宝卫是外场主管，两人关系还不错，因此伸手拉了拉后者，有些担忧道：“你疯啦？”

胡宝卫挣开她的手，淡淡地道：“没事…”

……

…

“还要来吗？”

“小伙子，接着干啊，陪你干通宵都没问题，我就怕你没我这身老骨头有用。”

轻笑声响起，孙羊与陈阳正戏谑瞧着眼神逐渐迷离的胡宝卫，他不行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不行了。

他的胯间，是一滩呕泄物，气味刺鼻难闻。

他的嘴角，挂着晶莹细丝，嘴巴一张一合之间，酒气倒卷，鼻子皱起。

莫运和孙佳看不下去了，纷纷劝他吃点米饭和菜。

霍三皮没好气地道：“还不赶紧吃点米饭，压一压，不然你这不行的，明天上班咋办？”

对呀，明天上班！

胡宝卫觉得头疼，自己已经受不了了，酒劲上来了，他的意识越发模糊，胃里空空荡荡的，难受地忍不住扣紧肚皮。

他拿起筷子，想夹口菜吃，手指却软了一下，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阳似笑非笑地道：“我这内厨你们哪比得了，王子没喝吧，树哥昊哥没喝吧，昆哥没喝吧，喝倒你们整个明档绰绰有余，还跟我比，小伙子，再练练吧，你要是认输的话，就吃点东西缓缓。”

不服气，他就是不服气，胡宝卫咬着牙，枕着手臂，不言不语。

“认输也简单，你以后进内厨客气些，见人都叫大哥，这次就放过你，好好考虑。”孙羊哈哈大笑。

“我还能喝。”胡宝卫极力从牙齿中挤出这几个字来，面色微白，“我先休息一会。”

陈阳两人笑着摇摇头，他们自然能够看出来，前者是在强撑。

明档已经大败，周伟吃了些饭菜后再次跑来敬酒，结果败走，让前者缓了缓后，孙羊端着酒杯迎上门请战，周伟闭着眼强喝了一杯红酒，便告饶，他真的不行了，胃里翻滚着难受。

霍三皮想起身挡酒，被阻止，后又想与胡宝卫挡酒，依旧被阻止。

胡宝卫一直强撑着，终于，猛喝几杯后，他不行了，这种灌酒的速度有些厉害了，身体守不住。

除了几个拼酒的人，其他人都在闲聊，都在吃菜。

莫运拿起纸巾抹了抹嘴巴，身前的菜都被吃完了，接下来就等着首位那几人宣布“散席”了。

忽然，袖子被扯了扯，莫运侧过头去，胡宝卫面泛痛苦，轻声地道：“等会…等会送我回去，晚上和我谁一起，照顾…一下我。”

“好。”莫运点着头应了下来。

胡宝卫别过头，咳了一声，嘴巴张得极大，清液从舌齿之间缓缓溢出，滑过唇，化作细丝滴下，下方，是那滩呕泄物。

“大哥，我错了，我认输了…”

“哈哈，这才像样。”

…

莫运与孙佳搀扶着胡宝卫拦住的士。

“你们把他送回去，路上小心点，注意明天还要上班，别玩完了。”霍三皮嘱咐着。

“好。”两人应下。

霍三皮看着车辆远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瞧着身侧小鸟依人的果果，不由心动，猝不及防地赐下了一道吻。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离开。

“我住在…银花区三栋七零三，我…我房里有旺仔，你们可以拿着随便喝，喝完我再买也没事，我还有很多…很多袜子…”

胡宝卫半躺在后车座上，嘴里嘀嘀咕咕，酒气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对于他的话，莫运与孙佳都是一一应下。

“你们是哪里的？”

安静几分钟后，胡宝卫忽然问道。

孙佳微微一笑，“大岗群城的，莫运也是。”

“哦…我也是大岗群城的，我就…我就说嘛，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能干，我大岗群城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嘿嘿…”

两人“哼”地一声笑了出来。

“咱们大岗群城的汉子，就是棒…”

说完这句话后，车厢安静了下来，胡宝卫似乎睡着了。

几分钟过去，他的声音再次在车厢内回荡起来，“刚刚说到哪儿呢？”

莫运觉得好笑，轻轻地道：“大岗群城。”

声音未落，胡宝卫便似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出声道：“对，大岗群城。”

莫运扭头看向窗外的夜色，一些建筑若明若暗如烛火，似乎下一瞬就会被掐灭，而后陷入苍茫夜色中。

“你们是哪里的来着？我是大岗群城的。”

耳旁响起胡宝卫的低语。

“我们是大岗群城的。”孙佳回答道。

“哦…我们大岗群城是人杰地灵，山…山清水秀…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声音彻底消失，车内只剩下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

望来大酒店前，一辆小车停下，三个年轻人走出。

“你们放心，我能走。”胡宝卫晃着脑袋，试图保持清醒，只是…才挣开两人，身子便摇晃起来，一个趔趄下差点摔倒，还好两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走进小区内，胡宝卫睁起眼睛盯着还亮起灯光的小卖部，“帮我买包烟，我烟完了，我明天还你们。”

…

乘着电梯来到七楼，莫运了解到了所谓的单间。

胡宝卫掏出钥匙，打开门，入眼的是一条六七米左右的狭窄过道，不知有一米宽没，看样子似乎…没有。

洗衣机在门后一米处，只是，令莫运意外的是，为何打开门后过道两侧共有四道门。

胡宝卫打开最近的右侧房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房间两米宽，四米长，有张书桌，有张椅子，有张大床，有空调也有卫生间。

房间很小，却令人有种满足的感觉。

这是胡宝卫在这座城市里临时的窝，是他生活睡觉的地方。

他说，一个月房租有一千二呢！

莫运对行情并不了解，但是从霍三皮与良野交谈中的信息来看，这个价格…并不高。

胡宝卫打开空调，调到三十度，然后一扔遥控器，冲进了卫生间，塑钢门有些扭曲变形，似乎被人猛踹过几脚，导致此刻只能堪堪挡住屋外的视野。

莫运在他关门前稍稍地瞅了眼，卫生间估摸着一米宽，一米五长。

很快，花洒被打开，数道笔直水液喷洒而出，热气腾腾。

“呕…咳咳…”

胡宝卫洗澡很利索，只是七分钟就穿好鲜红四角内裤走了出来，啤酒肚一颠一颠地，像是波浪起伏一般。

“孙佳洗澡了。”胡宝卫走出卫生间直接躺到在床上，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孙佳看了眼前者，走进卫生间。

胡宝卫的额头处不知是细汗还是水珠，缓缓滚动着，滑下脸颊，滴在枕头上。

忽然，腹部传来一阵绞痛，胡宝卫猛地翻身起来，冲进卫生间掀起马桶盖一阵呕吐，只是，胃里空空，吐出来的只有一些浊液罢了。

在他身旁，孙佳神情尴尬，同时也有些羞恼，伸手从浴室置物架取来内裤，挡在身前，他可是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谁想到…胡宝卫直接冲进来。

热气氤氲，炽白色的灯光笼罩而下，胡宝卫虚弱地趴在马桶上，半晌没有动作，孙佳此刻已经不知怎样才好，只能将破门关上，呆站在原地。

莫运躺在床上，静静地眨着眼睛，这就是喝酒置气，没有量力而行的后果，这就是年轻人的血气嘛。

胡宝卫的声音微不可闻，气息萎靡之极…

“孙佳…帮我拍拍背，难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