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阳城中的街道已少见人影,广场,一群人正在唉声叹气。
“谢老大,这怎么办啊。那群刁民听说正在计划强攻入咱们旗胜饭馆抢吃的呢app下载地址xbzs。”
“娘的,我能怎么办?”谢老大似乎有啐不完的唾沫,怒气动肝火,一口一口地喷在地,蹲在他旁边的人都走开了。
“这个时候,那对狗男女应该已经到东部了吧。”一个男子道。
“转手一卖,那得是多少钱啊。”另一个说。
“要不然咱们也逃了吧。”刚才那个男子看向谢老大。
“呸!”谢老大一口唾沫喷在那个男子脸,“周老大待我们的好,这就忘了吗?要不是人家收留,我谢家鬼头双钩可就失了他妈的传了!”
“快来啊!有人在城门发粮食啦!”一声急切而蕴含着无尽希望与幸福的声音传来,刺破了这里的死寂。
“嗯??”谢老大还想啐口水,陡然间听到这句话,含着口水就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传讯的人。
“哦哦哦哦!!”
街的大门门板全部被掀了个翻,来不及放好门板的人们鱼贯而出,有些甚至还忘记了带放在家里置备已久的粮食口袋。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像生水滴入了油锅一般,瞬间炸裂。
“怎么回事??”谢老大把口水吐出来道,脸的惊异传染给了周围每一个人。
“老王!你去通报周老爷,其他人跟我走!去看看发了什么大水了!”谢老大到底是老大,立刻安排下去,带着一群人奔向城门。
五辆六轮骡车前,带着无比梦幻的气息静静地停在了城门口,洪儿站在当中那辆骡车前,在拥过来的人潮眼中,居然有几分龙神的样子。
“咳咳,”洪儿依旧做作地咳嗽了一下,“这些粮食是何月恒和詹景君带回来的,大家按次序排队啊!咱这就分了啊!”
“噢噢噢噢噢!!”人潮爆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和鼓舞,谢老大一群人被吓得不敢前进,只得远远地站在一边。
“那边站着的,是周老爷的人吧?”洪儿指着谢老大一群人。
“是!!”人群回应道。
“快谢谢周老爷他们啊!免得周老爷怪罪我啊!”洪儿朝着人群笑起来。
“谢谢周老爷!谢谢谢老大!”人群欢笑着道谢,他们知道这些粮食到了周老爷手里,再要吐出来可就要缩水了,当即便潮水般地呼和起来,甚至在呼和之中,还夹带着几声“谢谢何月恒!谢谢詹小姐!”的声音。
“开始分吧!把粮食口袋准备!”洪儿从马车跳下来,稳稳地便落地了,他小小年纪,轻身功夫居然不错。
他刚才看见周老爷的轿子了,他不想过多纠缠,于是就先走了。
人潮在他身边挤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这个年纪,已经要学会藏起秘密了。
他知道自己要不是给了银票,又用詹景君作筹码,他会被何月恒已经握起的尖刀扎破心脏;
他知道人群不必知道这些事,他们只要相信在他们之中一定会有人站出来为他们争取权力就好;
他不知道谢老大一直在啐唾沫,但他知道谢老大最后也一定会跑路,说不定还会领着人群冲破旗胜饭馆的大门;
他知道这个时代是不好的时代,但总要有人怀着信仰。这是乾少且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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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迎春节还有二十天,气温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在距离兰秋山二十里开外的一个小山谷内,冯快晴静静地坐在一棵古杉树的树干,树根旁坐了些人,远远看来,他们就像一幅阴郁的画。冯快晴面容如土灰,原本俊俏的脸显现出了些病态,他眼神飘忽,下意识的抠着自己铠甲的牛筋绳,他真的很不愿意穿这些东西。
他喜欢穿红衣,喜欢坐船,喜欢倚在船喝桂花酒。
十天前,他带着这支小队突袭申派,以便接应天派主力的攻击,没想到申派阵法牢固,天派的主力进不来。他们这支小队反而成了众矢之的,一路追赶,把他们逼进了这个山谷,山壁高陡不可翻越,申派的人也不攻进来,只是守在谷口。他们知道,时间一久,冯快晴这伙人必死无疑。
冯快晴从怀里掏出来最后一块烤干的马肉,这是曾经陪他去过南国游玩的马身的肉。他慢慢嚼起来,喉头有些发酸。
“队长,咱们要不然降了吧,申派答应降者不杀!”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忽然站起来,眼睛里爆发出了久违的火光,显然这番话是他不知经受了多少天人交战之后逼出的话。
众人心中一凛,长时间的逼仄和阴沉,早已榨干了他们的精力。在这种环境下,他们狂热的信仰受到了沉淀,他们开始思考起当初为什么要加入天派了。
因为天派能带给他们自由,能带给他们好好活着的权力。
可现在呢,他们足足在这里困了十天,联系不了外面,而这十天里,也不见谷口有什么动静,也许主力军已经忘了这支小队了吧,也或许早就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死了。
冯快晴从树跃下来,像一尊神像一样镇在这个男人面前,把怀里的匕首递给他,道:
“我说过,要降就把我杀了。我现在气海枯竭,也没力气与你争斗了。来吧,杀我吧。”
冯快晴把脖子扬起,闭了眼睛,喉结也不再耸动。
“队长!你想想这是什么时候?”男人大喝,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
树林里顿时静悄悄的,众人盯着他们俩,脸的神色不一。
冯快晴还是不说话。
男人见他沉默的样子,仿佛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将匕首抵冯快晴的喉咙,像野兽一样低低的怒吼着:
“冯快晴,你平时也挺……我不信你没有一瞬间想过要投降!”
众人听他这样讲,心里自然也有些认同,人嘛,怎么会有不软弱的时候?他们自己也在心里问过这个问题,自己有没有在一瞬间想过要投降,每个人的回答都是沉默的。
冯快晴慢慢地将拗起的头压下,眼神里是山一般的威严。
男人看见他的眼神就怯了。
“我告诉你,我确实不想打仗。但是,自从老子打了仗,就从来想过要投降!”
说罢,冯快晴闪电般捉住男人的手肘,左手抓这手腕,猛力一推,只听得骨头脆响一声,又听得刀入肉闷响一声,男人倒在地,眼神无光。
众人鸦雀无声,心砰砰直跳。
“天派的魂,叫自由。骨肉,叫有始有终!”冯快晴冷冷地宣判了男人的死亡。一时间林中安静无声,只听得有鸟扇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