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吗？陈缨？”

高秦驰马近阵，他看见了那个使银枪的人，他早就听说过陈缨的名字，他有一个天派名将册，他认为只要他把这名册的人杀死一半，就足以让自己成为乱世名将。如今他已经杀死了两个，就让自己成为青龙军的第一谋士，就让陈缨的脑袋成为自己压过游天歌的台阶吧。

他驱散了身边的火把，让自己处于暗处，他已经很久不亲自拉弓，他的膂力支持不了他像以前那样连射，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他深吸了一口气，左手平举起铁胎弓，右手捉箭搭弦，内劲缓缓涌出，而弓也在此时缓缓张开，形成了一轮满月。

“咻！”

只见那箭从弓弦消失，像是盐块入水，影子入夜，只剩下铁弦急促地颤动。

陈缨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只听得身后破空之声巨响，他猛然回头，只见眼前一团火焰。

“陈缨！！！”

冯快晴只感觉全身麻木了一瞬，这让他想要全力奔向陈缨的力量也没有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火焰射向陈缨。

只那一瞬，幸得陈缨好歹预知了那箭，他顺势把枪头一收，挡在自己胸前，那箭劲力极大，冯快晴眼看着那箭把钢铁枪头狠狠刺碎，铁屑碎片片片崩碎，混着转瞬即逝的火花绽开，割开了陈缨胸前的衣衫和皮肤。

陈缨感到一股大力几乎要把自己掀翻，他竭力稳住了身子，低头一看，一支燃烧的箭扎在自己的右锁骨之下，他眼前一黑，跌下马来。

陈缨不要命地飞身过去，抱住了陈缨，不知从那里来的一股神力，他伸手拗断铁箭，火焰燎到自己手也浑然不觉，他颤抖着伸手去探陈缨的鼻息，确认还有气息之后他才瘫软下来。周围的人尖叫怒吼，烈火与狂风呼啸，可这些好像都与他无关了。

“那是冯快晴吗？可惜了，没带第二支箭啊……”高秦叹气，转身策马没入黑暗之中。

“左右两路！”游天歌见高秦归来，立即指挥左右侧翼向中围袭。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冯快晴第一次感觉到了些无助，即使他在被困山谷十天之时也没有现在这样难过，陈缨像是一颗石头，一颗他不能松手的石头，正要带着他沉入深深的水底。

“星野军在此！拦路者死！”

正当天派陷入苦战的时候，忽然飘来了一声不太响亮但是沉稳深厚的声音，虽在万人咆哮之中，冯快晴还是清楚地听见了。

“老韩？”

只听得有地震之声自西而来，在黑夜之中能看清数万火光漂浮在西边地平线，那是韩星野带着他的星野军一路杀了过来，说是星野军，可这数万人之中倒有一大半是李长空直属的天派真正的主力。

“那是……”游天歌顾不得腰伤了，他直直挺起腰，眼睛死盯着西边地界那一线火光。

“游将军，”高秦收回了眼神，脸是难看的神色，“给您我还是青龙军第一谋士的最后一个建议。快撤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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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迎春节还有整整十五天了。

“你说安格尔怎么还没来啊。”艾若捅了捅张无锋。

“我怎么知道。”张无锋懒懒地睡在羊毛毡，“他又没有伤得很重。”

今日的太阳格外的明媚，虽然空气依然很冷，但总算让人有了出门的玉望。乌啼山下的村子里，许多人开始在周围【app下载地址xbzs】的草场散步，孩子们在玩一种叫作“风筝”的玩意儿，他们试图通过奔跑使那个用羊皮和木签子做成的东西飞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

“他和赛德的感情是不是又好了？”

“对啊。”

“他是不是伤的不是很重，几天休息就好了？”

“是啊。”

“一个健康的男人和一个健康的女人彼此相爱，他们在经过久别重逢和破镜重圆之后，你不觉得应该发生点什么吗？”

“这……”艾若放下了手里拿着的干饼，他忽然觉得不香了。

“他们之间会开花的。我们只需要等花开得差不多了，自然人就来了。”张无锋把皮帽搭在自己脸，“说实话，我比你心急呢。昨天三毛带着乾尊的信回来了，我可一夜没睡。”

“唉。”艾若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故作老成，“喂，你说，爱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哈哈，我他妈怎么知道。”张无锋把帽子都笑掉了，这个问题深深印进了他的脑海。在十几年后张无锋还会拿这个问题打趣。此时日头下的两个少年就像两个真正的少年一样，有着自己的信念和迷惑，虽然前程伟大光明，但是不是还是会被某些常见的问题困住。

笑了一阵子，艾若快要忍不住打人的时候，张无锋终于停止了大笑，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叉开话题道：“你知道我在乾尊房间里还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艾若一脸祥和地看他。

“兰花。乾尊在那张纸放了一盆兰花，兰花的叶子被掐掉了十六枚。”

“所以呢？十六是指什么？”

“我猜应该是和暗河有关吧。”

“那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唉，怎么安格尔还不来啊！”艾若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他会不会卷了咱们的银子跑了？”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安格尔这个人还是挺好的。是能成一番事业的人。”张无锋想起了赛德之后跟自己说的关于安格尔过去的故事，在少年的安格尔身他能看到一种亡命之徒的气质。

“对了，乾尊的信写了什么？”

“八个字：天气变化，小心着凉。”张无锋轻轻笑了一下。

“啥？就这个？完了？”艾若不敢相信这是乾少且那个老头写的。

“对啊。”

“我不信，给我看看。”

张无锋于是把信掏出来给艾若，艾若接过来一看，果然明明白白写着八个字：

天气变化，小心着凉。

“这他娘的也……你说会不会是暗语？”艾若瞪着眼睛看这那八个简单的字，仿佛要把纸看穿。

“不是暗语，也算是暗语。”张无锋耸耸肩。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直接一点。”

“昊苍神在，我已经很直接了，乾尊真的只是提醒一下我们要多加衣服而已，但翻译过来就是计划不变，继续执行的意思嘛。”张无锋想翻个白眼，无奈他不会，只好虚眯着眼睛看向茫茫的草原。

“诶？来了。”

张无锋站起身，在西北方向，他看到了黑色铠甲的军队正朝这边赶来，在日光的照耀下，他们像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