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号角声越来越响，村子里的人都惊慌地看着远方那如同沙尘暴一般袭来的军队。女人把孩子带回家，男人们则守在帐篷前紧张地注视着这忽然出现的军队。

这是安格尔的亲兵，火烈军。他们是整个昊苍草原唯一不弱于宸府的军队，装备着内牛皮精钢铠甲和取精铁折叠锻之而成的百炼钢剑，眼神高傲而深沉。

不多时，安格尔已领兵前来，他扫视了一眼村子里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众军收起武器。他翻身下马，已然已不是那个山野村夫的打扮，他戎装在身，背挎长弓，隐隐给人一种压迫。

“一共多少人？”艾若迫不及待地问。

“不算辎重，十万精兵。”安格尔说道，“多亏了你们的银子，不但粮草兵甲备足，把老兵也召回来了。我和塞德，还有朗弗把南方几个府想要复仇的人都拉来了……另外还有一支五百人小队，一人可抵十人，可做奇兵。”

“太好了。”张无锋搓了搓手，他看着安格尔身后仿佛铜墙铁壁的十万军众，心里燃起了火焰，直至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的过去是存在的。而现在，他将要复制不知多少年前的神话，这让他感到一种类似于命运召唤的感觉，他使劲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因为这还不到时候。

“请跟我来吧。”张无锋将毡帽扔在风里，一旁呆望的昆奇看着那个比他还矮半个头的南国人，回想起他当初扔给自己一块金条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他那时候就知道他自己会有这一天的。

……

等到十万人完全进入乌啼山时，已经日落西山了，安格尔把众军安排下来，和张无锋艾若两人一起先进了暗河。

“没想到，这地下居然还有如此庞大的空间。”安格尔惊叹道，他作为槿宸，还从来不知道这乌啼山里还有如此玄机。

千奇百怪的岩石分散在这里，说是分散，其实更像是一团岩石被融化之后冷凝成了这样，气温倒比外边温暖许多，越靠近那瀑布，路径也越来越宽阔平坦。

“小心点，这里面有蝙蝠。很大。”张无锋出声提醒。

“大蝙蝠？”安格尔停下了脚步，“有多大？”

“最大的那只，快比人大了吧。”

“什么？”安格尔皱起眉头。

“是啊，你不会怕蝙蝠吧？”艾若见他停下来，出声问道。

安格尔并不害怕蝙蝠，只是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听到的一个关于夜白飞的故事。

传说夜白飞是长着狼脸的瘟疫之神，被他的口水沾染的地方会有大瘟疫，昊苍天神不愿他伤害自己的子民，便动用神力，挖去了夜白飞的眼睛，并使阳光可以烧死他。从此夜白飞只能生活在山洞里，夜晚的时候才能出来，因为被挖了眼睛的缘故，它们飞起来也摇摇晃晃的。

“你们在哪儿遇见的？”

“就在前面。”张无锋指着前面的水潭。

“去看看。”安格尔来了兴趣，将长剑拔出，一边持着一边趟水前。不一会儿，一股腥臭陡然而起，他高举起火把，只见水边卧着一具不像是人的尸体。

“那就是我们杀的大蝙蝠。”艾若说道。

不知是怎么回事，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冷了许多，那具蝙蝠身体卧在那里，火光照耀下，它细细的绒毛像薄雾一般笼着，说不出的诡异。

“昊苍神保佑。”安格尔心里默念，饶是他这么勇敢的人，看到传说中的邪神，也不禁出了些冷汗。

他走近了，看那蝙蝠尸体是仰面躺着的，便拿火把一探，只见蝙蝠头长鼻獠牙，果然是一张狼脸，安格尔不由得一惊，他摒住呼吸，仿佛生怕惊醒了它一般。

“早就死透了，怕什么？”艾若捡起一块石头，丢在那蝙蝠尸体，被尸体弹开了。

“果真是如此。”安格尔失声道。

“这蝙蝠莫非还有什么渊源吗？”张无锋问。

“从小大人就喜欢跟调皮的小孩子讲邪神的故事，这蝙蝠是邪神里最恐怖的瘟神……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这蝙蝠有毒的缘故……”安格尔自言自语【app下载地址xbzs】。

“韩星野大哥也说过这蝙蝠有毒，被咬到了会精神失常，发疯而死。”

安格尔忽然不说话了。

张无锋何等机敏，他看安格尔沉默，心下便暗暗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了。

“这里的蝙蝠，应该还挺多的吧。”张无锋咧起一个恐怖的微笑，艾若看着张无锋的笑容，不禁从心里打了个寒噤。

“难道想到一块儿去了吗？”安格尔看着张无锋，两人在无声中达成了某种默契地共识。

“你们是想……”艾若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两人在想什么恐怖的计划，“咱们不该这样……”

“那我们拿什么去对付他们的‘天雷’呢？你也知道，他们的‘天雷’有多可怕，那天要不是躲得及时，我们说不定都死了！”张无锋沉声道。

“对于瑞裴斯那种人，不必怜悯。”安格尔看着艾若。

艾若看着面前的两人，火光勾勒出他们脸的阴影，艾若忽然觉得自己被隔离开了，张无锋从没显得如此陌生。但，也许自己从来就不曾认识张无锋呢？

之后的历史证明了艾若是对的，在琰历辰二十一年发生的那场灾难，成为了昊苍布罗厄尔王与圣玄神肇皇帝两位帝王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伤痕。而这种伤痕在漫长岁月之中也逐渐演变成了某种微妙的关系，届时强大的玄朝已经有足以吞并昊苍的实力，但在神肇皇帝在位期间，只是不断地向海外扩张，而从不曾攻打过昊苍的任何一个府。明明相互憎恶的两位铁腕君王，但在他们有生之年却从来没有交战过。直到神肇皇帝和布罗厄尔王死后，新继位的应天皇帝才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攻下昊苍，迫使昊苍当时的皇帝臣服于己，从此这片大洲才彻底统一。

传说应天皇帝亲征昊苍的时候，曾经在布罗厄尔王的宫殿藏库里发现了一幅画，应天皇帝见到这副画的时候愣了很久，而后哈哈大笑。他未曾缴获昊苍一人一马，所带走只是这一幅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