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僵持整军【换装】

看了郑书启又臭又长的电报，忭峰不觉莞尔。中国历来是个人情大于法，权利大于法的人情社会。几千年来，从未在根本上有所改变。这是好事，是中华民族强大凝聚力的来源和动力。没有人情往来存在，中国早就被其它民族瓜分殆尽，几千年文化早已断绝，不可能延续至今。

朝堂上名额的争夺，郑书启感觉他们都有争夺的理由。自己拿不出应对的办法，说明，郑书启本人没有进入状态，而不是他笨。

立即给郑书启回电，先解决朝堂里的争端，再解决他的私事。于是，告诉郑书启，十九个名额分成三个档次。第一档七人，官高位尊者得之。理由是慰问团是代表朝廷的，是抚恤为国阵亡、伤残将士们的。官微位鄙者怎么代表朝廷？只有官高位尊者方能代表朝廷的重视态度。

使阵亡者家属，伤残者本人感受到他们的付出是有价值的，是重于泰山的，是朝廷和老百姓需要永远牢记心中，感恩不忘。每年清明节，活着的人，都要祭奠他们。并告诉后代子孙勿忘英烈。

第二档六人。这六人是代表朝廷里的骨干中坚力量，肩负着朝廷运转的重大职责。面对英烈，使这些朝廷的骨干力量明白，他们每天能够平安的生活是这些英烈付出了重大牺牲换来的。他们只有加倍勤政才能对得起英烈们。

第三档六人。这六人是朝廷培养的后备力量。面对英烈，让他们明白，他们只有拼命多学本事，报效朝廷才能对得起英烈们的付出。

朝廷慰问团来到前线，既体现朝廷重视，又要慰问团人员受到感化。

电报发出后，忭峰开始考虑郑书启的私事。显然，这不是郑书启一个人的问题。所有晋爵升官的人，包括他们的家庭人员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解决不好这个问题，不但他们烦恼，还会削弱部队的战斗力，腐蚀干部队伍。助长拉帮结派、贪污享乐的歪风邪气。

这样的不正之风，去年兵工厂贪腐案的发生，就已经引起了忭峰的注意。只不过当时还没有拿下朝廷，部队也没有多少过硬的战斗力。

加上忭峰自己也没有多少精力、更没有多少时间考虑、思量。

现在不同了，东部战场加拿大消失。美国北西南三个方向处于防御态势，处处挨打。墨西哥一直在收回失地。印第安人已经出现几个部落联盟，准备建立国家。我们与印第安人部落签订了几份大的土地购买协议，那些土地实际上已经是清国领土。所有印第安人部落，包括部落联盟都承认那些土地属于大清帝国所有。混合支队剩下六大队，在美国北西南方向协调墨印关系。五个大队调回西线。

南部战场，吴哥已经归国，暹罗还在犹豫摇摆。主要是暹罗王室控制欲很强，既不敢与我们开战，又不愿意放弃王位。里面当然有英人的影子。张敬泰早就急了，甚至放言，十天拿不下暹罗提头来见。

忭峰要求张敬泰返回京师，帮助郑书启稳定朝局。郑书启一个人太辛苦。他打算在关内启动公路建设项目。而且不需要少爷提供资金支持，完全依靠朝廷国库发展。还举荐曾国藩、左宗棠进入军机处。第一野战军放手交给李大中施为。

海军李振海来电，4800吨带声呐的驱逐舰下水两艘。苏禄省橡胶研究所已经拿出几个新品种，现在的声呐设备比过去的效果好很多。老拿土著欺负非常不满意，那些家伙是真正的野人，他们以同类为食，尚未完全开化，没有教育的必要。再次询问什么时候对英作战。

沈葆桢的同年进士李鸿章表现不错，但目前无仗可打，不能授予军衔。只能跟着沈葆桢当参谋，有浪费人才之嫌。

忭峰笑笑不予理睬。绕了一圈还是想打仗。

西南战场进展缓慢，乏善可陈，除了几十个轻伤，没有什么损失。主要是严慕乾没有理清头绪。他的第五野战军兵力散的太开，美洲、亚洲、西南到处都是。短时间根本形不成拳头。一支军队形不成拳头怎么打仗？补给都很困难。

忭峰看在眼里，就是不理他。让他慢慢折腾。这小子死活不想去政府工作。看着几个清朝中兴的名臣浮出水面，让严慕乾去政府的心态也好转不少。

严慕乾毕竟是香梅招进来的大将，很是关心。看着严慕乾像无头苍蝇一样东奔西跑，如今也没有忙出效果来。他自己嘴上反而多了几个燎泡。香梅也没有好办法，已经找过少爷一次，请少爷帮帮他。忭峰一句“让他鼓捣慢慢醒悟”打发了香梅，把香梅气得小嘴嘟起老高。

冬梅劝道“严慕乾不是笨人，少爷这么折腾他肯定有打算。咱家男人可不是小心眼赌气之人，我也猜不透少爷想法。慢慢观察，总能看出门道”。

腊梅道“这个第五野战军就好比大年三十捡个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

腊梅这句话传了出去，整个第五野战军三十多万人，个个像是炸了毛的饿狼。无论什么样的训练，都红着眼睛吼着冲上去。战斗力提升极为明显。

这支部队有两个特点，第一是人数多。其它野战军多的才十几万，例如第三野战军，不到二十万。最少的才八万多，例如曹满山的陆海空三栖野战军。

第二个特点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当过土匪。敢当土匪说明胆大有血性。严慕乾发愁的是少爷给他提的条件不好平衡。保安师以前的任务是守卫地方，现在加了一个任务是正规军。但守卫地方仍然是他的任务，又不允许另外组建部队守卫地方。其它野战军都没有守卫地方的职责，只负责打仗。

有人说少爷故意难为他。有人说这次北部战场伤亡这么大，他的保安师应该负主要责任。更有人说，少爷让他当高官他不干，非打仗不可，当然要出难题。

严慕乾终究有本事。林则徐是严慕乾拉拢过来的，两个人交情很好。特别是林则徐当了澳洲省高官以后，两人电报就密切起来。话题两个，一是政府管理，一是军队管理。林则徐告诉严慕乾，澳洲省开始有一个女兵师独立五团驻防，后来变成一个独立营，现在只剩下一个补充连驻防。

林则徐说，别看吉雅是个年轻女人，在管理上很有办法。她将军队、警察、管委会、联防队、妇联、儿童团糅合在一起，威力很大。我们这里治安非常好。

这封电报点醒了严慕乾。他急忙回电，说自己急需助手帮助分担压力。不要那种纸上谈兵之辈，要实干家。

胡林翼向严慕乾举荐左宗棠，担保这个人绝对的实干家，就是年龄大点，三十多岁。目前人在京师。科举多年一直未中，后学习经世致用，读书甚多，思想活跃，性格坚韧。

一句科举未中，勾起严慕乾的回忆。自己不也是多年科举未中吗？如果不是少爷给自己提供了这么大的舞台，哪有今天的自己。

如果没有老友闫志儒的担保，自己没有面见季香梅助理的机会。如果没有季助理高看，那自己与少爷必定擦肩而过，痛失良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机会就那么一瞬间。闫志儒、季助理是自己的引路人，终生不能忘记。这个左宗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既然胡林翼担保，那么自己不妨学学季助理，看看这个左宗棠是否与当年的自己一样胸有大志，苦无良机。

立即给郑书启发报，说自己急需实干家助手，胡林翼担保，有个左宗棠在你那里，如果不忙就让他来西线指挥部，我想见见他。

当郑书启将电报交给左宗棠观看时，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的左宗棠眼圈红了。他明白，自己的机会到了。千载难逢，死也不能错过。

恭恭敬敬跪地上给郑书启叩头“谢谢郑大人，下官走了，我会用自己一腔热血做出成绩，回报施惠与我的恩人”。

左宗棠连夜出京到山西坐火车，三天后在指挥部见到了第五野战军总司令严慕乾。两人共事五年，严慕乾到军委工作，左宗棠成为第五野战军第二任总司令。

随着枪炮弹药给养源源不断运往前线，以特战纵队为基础的第一野战军，在李大中指挥、张小平配合下，对盘踞在鄂毕河东西两岸的一百多万俄国军队，展开运动战、伏击战、阻击战、阵地战、歼灭战。在外围，不断消耗俄国人。

第二野战军刘平书，则在北部战场的南边俄国与哈萨克的结合部，撕开一个三百里的大口子，而后不断向西突击。再杀回马枪，又向北穿插，实施宽正面大范围的分割战。不断拖散、消耗俄国主力。与一野、四野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第三野战军在额尔齐斯河与鄂毕河汇合处，修建大型军民两用堡垒群。取名河口城，将来要发展成为大型城市。背靠乌梁海兵工厂供给便利的有利条件，不断向西南秋明地区推进。牢固占领秋明地区是第三野战军的主要目标。

忭峰知道秋明油田是世界闻名的超大型油田。如此良机，无论如何是不能放弃的。这个油田的开发必将促进清国发展速度的极大提升。现在的西线战场形势已经明了，北部以第一、第二、第四野战军为主力南北夹攻，消耗敌人。南部以第三野战军为主力占领秋明地区，向西、西南渗透哈萨克并掌控之。

陆海空三栖军是目前兵力最少的部队，而且分成美州、西线两处。其作战性质一个是陆战，一个是海军登陆战，区别是很大的。

忭峰专门叫来曹满山、李小虎陆海空三栖军的发展畅谈了一下午。陆海空三栖野战军有守岛任务，这一点与第五野战军相似，都有守卫地方的职责。第三野战军则有建设管理地方的职责。

只有第一、第二、第四野战军属于单纯的军事作战任务。海军与第三野战军相似，只不过一个是陆地，一个是海洋。

关于这一点，忭峰在第一次六大野战军会议上给大家讲明了。所以，头疼的不是严慕乾一个人。曹满山、李小虎也非常头疼。曹华妮、顺贞、李振海没什么反应，他们已经习惯建设管理方面的要求。而且他们部队里也有这方面的人才。

腊梅所说第五野战军是年三十的兔子，有它没它都过年，就是因为这次西线战役没有打算让第五野战军这粒米下锅。这粒米又是六大野战军中人数最多的部队，许多人不理解，包括冬梅四丫头也猜不透少爷心思。

就像一张纸遮住你的眼睛，你不捅破这张纸，就看不到对面的风景。捅破这张纸，对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冬梅她们就是被这张纸遮住眼睛了，所以才猜不透忭峰想法。

说起来很简单，一二四野战军加起来近三十万，对面俄国军队一百多万。论数量是我军几倍。但是，我军机动能力强，枪炮火力是对方的几十倍。硬打，我军必胜，但要承担重大伤亡。这是十九世纪中期，两军对战都是炮兵对轰、集群冲锋。然后三段击、二段击、骑兵冲击等等。

集群冲锋的特点是什么？一是人数众多，二是无惧生死。

忭峰可不想让自己的部队打这种仗。前不久北部战场的那一战，女兵师王三红团就阵亡一千余。一师阵亡三千余，保安师阵亡一万余，被俘三万余。后来被俘人员让特战队抢了回来。两个团长带头逃跑，随他们被枪毙的逃兵就有五百多。

我军的优势是速度快、机动灵活。火力猛、射程远、精度高。打了就跑，穿插迂回，阻断敌军，撕裂敌军，多打歼灭战消耗敌军主力。多设伏击阵地歼灭敌军运输队。消耗敌军物资。

如此，我军伤亡极小，而且锻炼了部队。多打胜仗，多缴获，士气自然高昂。师、团、营、连、排、班各级干部的指挥水平也随之提高很快。

敌军经不起这样长期的人员和物资消耗。最后的结果就是撤退，要求谈判，停战，结束战争。

以我之长克敌之短，是民团成立以来的老套路，是大占便宜屡次获胜的法宝。

东部战场加拿大就是这么消失的。因为，我们不接受加拿大的谈判要求。对俄国，忭峰接受谈判要求。对于美国没有拿定主意。那里和巴西已经成为曾云贵、李小虎特战队的实战练兵基地。培训基地有三处，黑龙江、四川、贵州。

六大野战军成立时，忭峰就没有打算让第五野战军加入战场。这一点，严慕乾猜出来了。所以，他没办法找忭峰提出要求。

道理也很简单：保安团军纪涣散；战斗力低下；指挥水平不堪入目；装备比俄军还差，俄军有炮兵、骑兵，保安团除了缴获的一支里治步枪外加头盔、手榴弹、炸药包，其它什么都没有。

保安团轮训，实际上就是打扫战场，最多到前线放几枪抓俘虏。这方面，保安团的组织能力和指挥水平，甚至比不上王石头的运输纵队。这也是严慕乾不愿意去政府工作的重要原因。保安师是他一手组建的，他不甘心看着这支部队就这样烂下去。

保安师三十多万，阵亡一万多，负伤被俘及负伤没有被俘的合计五万多，损失看起来不小。实际上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民团成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阵亡，更别说这么大的阵亡。大家从心里接受不了，被枪毙的五百多人，没有替他们讲情的。可见，大家对于逃兵恨到了何种程度。

保安师有几个团打的不错，表现最好的就是十五团马岳峰。严慕乾就是想争这口气。改善装备不能期望太高，严慕乾知道钢铁紧张到了何种程度。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军心士气和指挥水平上。好在十五团马岳峰部没有划归别的部队，仍然是第五野战军序列。而十五团已经完成换装，全部是正规军装备。

十五团就成了严慕乾的拳头和王牌。

第五野战军驻地距离第一野战军李大中指挥部不远，也就一百多里。放在这里显示了严慕乾想加入战场的野心。严慕乾知道，想参战首先就要具备参战资格，谁也不想要一个猪队友拖后腿。李大中是从枪林弹雨的硝烟中杀出来的悍将，靠面子、关系谋求参战，门都没有！严慕乾有傲骨，没有要别人可怜的习惯。

第五野战军指挥部大门口，摆放着几百挺轻重机枪，在这里，严慕乾召开副连长以上干部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一千多名。

严慕乾问道“你们愿意当吃草的兔子吗？”这句话对第五野战军的刺激最大。许多人握紧拳头高喊“不”，严慕乾大声道“我们要当饿狼，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