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州地处曲仁国东北,北靠长余山,东临东海,西南则与邽州交界。地形崎岖林幽山深,烟瘴密布,气候闷热多雨,多越人和南山戎人,下共设四府,清水府位于东南边,贴着邽州,是焦州富足州府之一。清水府下有六个县,其中雍县处于清水府北端,临着东海,因为有山有海,所以雍县县城作为一个港口小城市还算富足,是清水府上县之一。
李义诺赶路了将近一个月才到雍县,随便找了间客栈落脚,好好的洗了一下满身的风尘,准备明天去镇守司报备。
第二天,李义诺吃着刚刚点来的小粥和本地的烤咸鱼,边向客栈老板打听镇守司的位置。
自称从祖上就开始在雍县开这家客栈的老板热情道:“镇守司?噢...管修士的衙门啊,在东门那边,离县衙一条街的样子。”
李义诺谢过了店老板,往东而去,小一会就见到了镇守司衙门。李义诺看着这略显破旧的衙门,皱了皱眉,看样子好久没修缮了,匾上的雍县镇守司几个字都有些模糊了,作为一个衙门居然连个守卫都没有。
李义诺只好自己跨步进去,穿过院子,见衙门正堂空无一人,偏堂则有个中年人正坐那写着些什么,便出声道:“这位前辈,这里是雍县镇守司?”
那中年人头也不抬,手也没停,道:“恩...什么事?”
李义诺皱了皱眉,道:“紫瑶派李义诺,前来赴任雍县右计事。”
那中年人忙抬起头,起身惊讶道:“原来是右计事来了啊,哎呀...算算日子确实是,您看我这记性,请坐...请坐...”
中年人忙着请李义诺坐下,又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里的典吏,姓王,行七,左计事嫌这里浊气太重,搬出去住了。”
李义诺点头示意知道了,左计事是镇守司的一把手,只有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右计事却不一定只有一个,自己上任是要找左计事审核的,便开口问道:“左计事住在何处?我去寻他。”
王典吏道:“左计事搬到城外梅花院了,正好我手头上没事,我带您过去。”
李义诺并不介意他的示好,谢过了,两人出城往东而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两人站在一个满是梅花树的庭院前停下,王典吏对李义诺介绍道:“这就是梅花苑,现在是夏季了,花期过了,很是可惜。”
这个院子很大,站在李义诺这个位置,目光都被院子的矮墙和梅花树填满了,因为是夏季,满目翠绿,虽然没有冬日寒梅星点那么美,但也生机勃勃,而且这地方灵力明显比其他地方浓厚些,李义诺暗道这左计事很会选地方。
王典吏轻轻摇了摇挂在院门上铃铛,一阵悦耳的声音便传了进去,小一会,便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边:“什么人?”
王典吏笑道:“王坚拜见左计事...”
那个声音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进来吧!”也不见来人,别院的门自动打开了。
李义诺和王典吏两人跨了进去,但见一条青苔石路转转曲曲消失在催了的树林中,林中还有三三两两的几只下鹿,远程还点缀着一汪碧水,几只鹤鸟正在优雅的踱步,衬得整个院子很是雅致。沿着石路转过一个弯,就见三两间青砖屋宇跃入眼前,一个高冠的青年修士正盘腿坐在一颗高大的梅花下下棋,似乎还是自己和自己下。
王典吏笑着对那高冠修士施礼道:“左计事,这位是李郎君,来赴任右计事的。”
李义诺也施了修士的稽手礼,道:“晚辈李义诺,行十,前来赴任雍县右计事,这些是凭证,请左计事过目。”
那高冠修士接过来随便看了看,点头示意知道,开口道:“想来这些日子你也该到了。我平时居住在这里,日后有什么事就来这里寻我。”
李义诺开口道:“是,左计事。”
那高冠修士挥手道:“我姓张名棣成,行三,出身耀月门,如今也没筑基,祖上也有你们紫瑶的修士,有几分香火情,你唤我张师兄就行。”
耀月门李义诺是知道的,位于邽州,据说离都城伯阳很近,李义诺称是,请教道:“张师兄,这镇守司平日了忙些什么事务?”
张棣道:“事情不多,每隔些日子去镇守司处理些文书就行,如果有案子就接,处理不了就上报。”
李义诺应是,见张棣似乎没什么谈性,便和王典吏一起告辞而去。
出了院门,王典吏笑着对李义诺道:“左计事通常都在这边修行,有事情我们都是来这里禀报的。因为衙门那边没有住处,十郎您确认住处后,也请告知下我们,我们有事好禀报。”
李义诺笑着称好,又问道:“这镇守司平时都有些什么案子?”
王典吏道:“也没什么案子,一般的案子县衙那边会接手,如果出现妖鬼或者修士做下的案子,这才会转给我们,让我们去处理。偶尔有上面的人下来要求协助办案。”
李义诺谢过王典吏的指点,又问道:“王郎,可有什么好住处推荐的?”
王典吏想了想道:“李郎有什么要求?如果像左计事这般的好地方估计是没有了,左计事这间院子可是城里苏老爷欠好大人情才送的。”
李义诺道:“无需这般雅致的,城里城外都行,只要安静,能住就行。”李义诺来之前就向师兄师姐们打听了,一般地方镇守少说也要五、六年,多则近十年,为方便计,最好找个稳妥的住所。
王典吏沉凝了会,忽地拍手道:“倒是有这么个院子,只不过那个院子好像有些灵异,闹鬼,但是我们衙门去巡查看几次都不见什么特殊,那家院子的主人也只得将它荒废在那,如果李郎想要,我可以说服他售卖给您。”说着又不好意思的道:“说起来让李郎见笑了,那家主人还是我同宗,这房主托我帮他留意好久了,如果李郎真看得上,我可以让他便宜些出手。”
李义诺倒是有兴趣了,鬼嘛,只要不是鬼士、鬼将、鬼王什么的,自己却是不怕的,在加上他自己刚出家门,用师妹的话来说,是时候大杀四方,瞪谁谁就得纳头便拜,正合来个小鬼练练手。当然李义诺从家里到雍县这一个多月的路程中收拾的两只老虎,一只蟒蛇,外加一只毁坏庄稼的大野猪李义诺就不好意思用来吹牛了,师妹会笑话的。
至于这路上怎么没遇见妖物鬼怪什么的,李义诺很羞涩,师傅出门反复交代只能走大路,走官道,只能白天走,而且晚上住宿也只能去官驿,并且反复强调宁愿走的慢也不要去什么荒郊野外的露宿,更不能去荒野的旅店住宿。
鉴于师傅反复嘱咐,李义诺执行的一丝不苟,外加曲仁镇守司对人烟活动地区妖物、鬼怪的绞杀,李义诺全须全尾的到了雍县。
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书生,盯着兰若寺什么的就是闯,便接口问道:“哦,这般灵异?我倒是有兴趣了,带我去看看...”
王典吏延手请李义诺先行,边介绍道:“那院子在城南,是前任县丞的院子,前些年,那位郎君因着升任霸州盱县知县就把它卖了,我那同宗接的手,开始好好的,前年开始闹鬼,开始时也没当回事,只当是小鬼犯事,随便绞灭下就行,只是我们衙门去了却没见灵异。我那同宗就以为无事,但没几天,又闹鬼了,我们又去看了看,还是没发现什么,反复了几次。我那同宗没有办法,只能弃了那院子,现在只留了老人看门。因着这事,院子也转手不了,如果郎君能处理这事,绝对可以便宜入手。”
李义诺笑着道:“我却不敢打包票,万一是什么厉害角色,我也是不敢惹的。”
王典吏也笑道:“李郎出身名门,想来这事是十拿九稳的。”
李义诺笑了笑,不接话,就是能成也得院子到手在说嘛,他又不傻。两人边聊边往城南而去。
小一会就到了城南,王典吏引着李义诺穿过一条错落各式高门大院的宽阔街道,边介绍道:“这条街都是住这些豪门大户,那院子在这条街的最边上,虽然比不上这些院子的大气,但也是雅致的很。”
李义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卖瓜的当然说自己瓜好。不过等王典吏引着李义诺参观那个院子时,倒是真极其雅致,整个院子虽然只有二进,但是却有花园,有假山,甚至还有一个小湖。李义诺很是满意,只是院中诺有诺无的阴气让他皱眉,开口道:“这院子确实不错,只是这阴气怎么这么重?”
王典吏苦笑道:“就是因为这,我那同宗才不得不转让啊。”
李义诺点了点头,问道:“这个阴气来源哪里?你们查到了吗?”
王典吏道:“好像是这小湖中,但是我们下水搜查了很久,不见尸骨,也没见鬼物。”
李义诺走到那小湖边,默默感应了会,也只发现阴气有些多,也不见什么特殊,但是莫名有种熟悉感,心下有些猜测,便对王典吏道:“这院子准备怎么转让?”
王典吏讶然道:“李郎有发现?哎哟,您看我...我那同宗只是托我打听,具体的价钱也没个定数,不过李郎要的话,八百两银子能拿下。您在这里稍待,我这就去请我那同宗来和李郎商量。”
正常情况这个院子八百两是肯定拿不下的,这样一个两进而且带花园、小湖的院子没有一千二、三百两你都别开口。李义诺称善,一人默默的看着这小湖,似乎能看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