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最豪华的酒楼位于最繁华地段的聚宾阁。三层的聚宾阁一楼是可以容纳百人同座的聚宴大厅，二楼是数个隔开的包厢。

三楼是普通人的禁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可以上去一览究竟。

荥阳主薄就是其中一个，三楼并不像一楼的宽敞明亮，二楼的豪华，一切装饰都显得古朴和简单。

如果不是附庸风雅的张登认识墙上几副唐宋的真迹，说不定还真小看这简朴的三楼。

站在窗边可以远看黄河，滚滚江水一路东流，一个穿着粗布儒衣，双鬓如霜的老人临窗观水。

张登见面恭敬的一拜:“小侄张登，拜见孙老”

“不必多礼”老人儒袖一挥，笑道:“坐吧，品茶，上好的西湖龙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张登会心一笑，仿佛多年的知交好友。

“老夫此去江南，除了领略西湖美景，收获最多的便是着龙井古茶了。”老头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念念不忘那江南水乡的美景。

“孙老周游山水，真是令晚侄羡慕不已，若不是身负公职，真想跟随左右，领略我大明万里河山。”

“贤侄此言差矣，老夫不过一闲云野鹤，散淡惯了，贤侄年少有为，肩担重责，当勤勉政事，万万学不得老夫”孙老头极为得意，话里话外都虚抬自己。

张登也不恼，花花轿子人抬人，再说孙老头自有得意之处的本事，自己不过一低品末流小官，能上三楼已经是很有面子。

自命清高的文人便是如此，啰嗦一阵之后才说回正题。

“听说有帮小毛头动了西城的地盘”孙老的口气仿佛是在质问张登。

“是的，孙老”张登回道。

“查清楚了吗？”孙老口气缓和许多。

“不过是一帮流落街头的乞丐，孙老去年离开之时，一个叫李崇文的带头，把这帮人聚集起来”

见孙老在听，张登又说道:“这姓李的也是有点本事，还搞出一个叫福利彩票的行当，之前叫福利彩签。”

张登又将福利彩票的流程诉说一遍。

“福利彩票，不错，难怪几个赌坊进账少了三成，原来是他们搞什么名堂”

“孙老息怒，这还不是他们能在荥阳立足的主要原因”

“哦，看来这个叫李崇文的年轻人本事还不小”孙老没有生气，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能在一城之地养活一帮人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张登说了一阵继续道:“就是这个所谓的香皂工厂，才让尹江落荒而逃，汪慎那个老狐狸，向来是任钱不认人”张登说道。

“贤侄不也从中出力不小”孙老毫不留情的挑破事实。

“贤侄都是为孙老考虑才出此下策”张登讨好到:“孙老一直看不惯西城那帮跳梁小丑，不愿动他们，无非就是因为和那帮人有关系”

“既然孙老不想得罪那帮人，这群刚冒出的小毛头又不知深浅，何不借他们的手，除掉那几个小丑”

“好一招借刀杀人，尹江去了哪里？”

“自然是那里”张登微微一笑，似有所指。

“又是贤侄的功劳吧”孙老虽然不喜张登的做法，但无疑他的每一步都无可挑剔。

“贤侄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孙老毫不犹豫的问道，张登这种人，能成为朋友就绝对不要做敌人。

“小侄所求不多，香皂配方足矣”张登笑道:“这配方在姓李的手里，最多惠及中原一带，如若放在小侄手中，小侄自不会暴殄天物”

“老夫能得几成利？”孙老问道。

“每年万两白银奉上”张登此时笑得格外开心。

“好，老夫答应了”孙老对福利彩票也有兴趣，知道张登未提及此事，算是一点心意。

福利彩票人人可以染指，就算是孙老头，也不过做到几县的盈利。

红河村一处修建排水的工地，几个年轻汉子挥汗如雨，新来的小伙大家都叫他木头。

木头年纪不大，却不怎么爱说话，就算后勤部的几个女孩找他搭话，他也爱理不理，像个木头一样。

年轻人做事认真，安排什么活从来不计较，大家都挺喜欢他的，只是有时见他阴郁的神情，也没多少人去问他什么，就是经常开开玩笑。

木头依旧如往常那般不做声，不过众人的闲聊他却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比如小石头杀了西城帮的老大。

随后几天，木头不知去了哪里？再没有回来，仿佛像不曾来过一般。

春寒料峭，李崇文又生病了，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淌，身体素质太差了，必须要锻炼才行。

完善的医疗也得搞，不然一个流感，估计辛苦半辈子的成绩就为零了。

李崇文想把陶成请来的郎中留下，但没成功，在人才方面李崇文似乎从来没有霸气侧漏过。

只能等以后再想办法，人才啊人才，你在哪里？

李崇文病还没好的时候，小石头失踪的消息令李崇文更加心烦意乱。为什么我穿越就那么多事，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小石头的小队一直都是单线联系，没有他的消息，荥阳城李崇文又成了瞎子。

李责雄比小石头还小两岁，负责红河村的传达还能胜任，让他去打探小石头的踪迹就为难了。

执法队还是没有尹江的下落，李崇文觉得最近自己怎么诸事不顺，三神每天也没少拜，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梁广报信“小石头疑似被绑架”，接到信的李崇文心里七上八下的，麻烦果然还是来了。

小石头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一路眼睛都被黑布蒙着，好在其他人并没有暴露。

黑布扯下，对面坐着一个阴郁眼神的年轻人，小石头突然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清楚的感觉一股背后发凉的冷意。

阴郁的年轻人正是北郊那个劈柴的人，也被红河村的人叫做木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似乎他本就该没有名字一样。

“荥阳西城帮的老大是你杀的”虽然已经确认，但木头还是再问了一遍。

“是我杀的，和其他人无关”小石头这才知道自己被绑的原因。

“你可知他是何人？”木头问道。

“我只知道他是坏人，杀了我娘，是我的仇人”小石头突然不害怕了，有些事情总要面对。

“他是坏人没错，但他还是我亲哥哥”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你哥，他杀了我娘，我就要报仇雪恨”小石头有点激动。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哼，这就是所谓的江湖规距吗？”小石头做了小队长，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自己连怎么被抓的都不知道，对付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不是江湖规距，是我的规距”木头冷冷说道。

“那你杀了我吧”小石头说道:“你哥杀了我娘，我杀了你哥报仇，现在轮到你杀了我替哥报仇，这也是应当的”

“你不怕”木头问道。

“怕”小石头说道:“但我打不过你，早晚都是死，怕也没用。”

“有道理，我改变主意了”木头说道:“我再给你两个选择”

“说吧”

“第一个选择，去我哥的坟前磕三个头，我不杀你”

“说第二个”小石头干脆道

“第二个砍下两个手指头，我还是可以不杀你”

“好，拿刀来，我选第二个”

“你不是怕死吗？磕几个头就可以，我突然觉得两根手指太便宜你了，得再加一根”

“有完没完，拿刀来便是，我石敢当不是孬种”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要么断三根指头，要么在我哥坟前磕三个头”

“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跪杀母仇人”

“好”木头用小刀挑开绳索，接着将小刀丢到小石头面前。

“噗”小石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拿起小刀，顺着关节用力一切，三根手指齐齐滚落，血液噗嗤喷溅开来。

小石头来不及撕下衣服包扎，剧烈的疼痛袭来，整个人咬着嘴唇栽倒在地。

小石头昏迷不醒，阴郁的年轻人才对门后边笑道:“怎么样，七哥，这个孩子是个好苗子”

一个穿着黑衣黑裤，与木头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从门后走出来，标志性的微笑浮于脸上。

“十三，你也真下的去手，我的乖乖，还不赶紧给他包扎了”

“手指不知道保不保的住，这丫太狠了，十三，这个孩子就交给我吧”

“我打听过了，我哥这几年没干一件好事，死在他手里也算是罪有应得”木头不叫木头，叫十三，阴郁的十三和微笑的年轻人似乎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七哥，孩子伤好了帮我问下我哥埋哪里了”十三说道:“他再坏，也是我亲哥”

“得嘞”名叫七哥的年轻人，拦腰抱起昏迷的小石头，用干净的布包起断指。

第二天，大家以为不会再来的木头，又突然回到大家的视线，还是闷不做声，只是眼神里的阴郁似乎少了许多。

十三是为了打探消息混入红河村，没想到在跟踪小石头时七哥突然来荥阳了。

离开之前让十三继续潜伏在红河村，北郊那个据点尹江已经离开了，七哥又派了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要留在红河村，十三从来不问，七哥做事就是这样，不会说的，你再问他也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