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怎么了，似乎兴致不高啊？”

由于要照顾大军的前进速度，禹和白哲几人并没有放开步伐行走，在这“缓慢”进军的过程中，伯益注意到白哲神情有些恍惚。

白哲感受着周围投过来的目光中的关心，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想到禹这么强，他和共工的战斗，我们似乎插不上手，而共工身边的得力助手也已经击败，我们能为禹做什么呢？”

庚辰爽朗一笑，“盘你说的没错，哪怕是我，在同共工战斗中，即使是想冲上去帮忙，也不过是偷袭两下就不被击飞，甚至还不一定造成伤害。”

伯益转过头，对竟然在卖关子的庚辰感到惊奇，禹则回身确认军队安全行进后，含笑看着几人讨论。

“但我们还有身后的人族战士们（庚辰伸手挥舞示意，后方的士兵们举起长枪，然后整齐划一地击打地面，作为回应），

我，先锋庚辰，将会勾连众人的炁，聚军阵之势，衍将士之魂，到那时就能同禹一起攻打共工了。

嘿，让高高在上的水神尝尝我庚辰的大戟！”

军阵，军魂，合炁之法吗？

从黄帝至舜禹时期，炼炁一脉发展得越来越圆满了，不再一味追逐个人伟力，更多思考集合团队，也不断钻研着以弱胜强之法，而不是将一切都压在强者身上。

稍一沉思，令白哲为商周一战后，练炁法的消散感到惋惜，不过观想法的建立，以及道祖与诸子创立的武道真气和术法灵力一脉，也挺好的……

话说回来，刚才庚辰说了那么多，有提到他吗，他该不会成为旁观者吧？

还有，苏小玉什么时候到庚辰肩上的，她是把他当坐骑了吗？

看着白哲从惊讶到赞叹，再到…惋惜？接着又变得迷茫，最后脸色怪异地盯着庚辰。

伯益觉得这一过程真的很精彩，在白哲眼前挥了挥手，轻笑道：“盘，你和无支祁的部分战斗过程我们都知道了，你的功法特殊，能够产生一个似领域的剑气空间，所以，”

伯益说到这，竟耸了耸肩，带着些轻松随意，“这次战斗也需要你参与帮忙了。”

白哲能理解伯益不同以往的动作，这次的青丘之行，他们没有遭遇到太多悲伤的事情，相反制服了无支祁，确认了白哲的能力，这最终的一战又多了几分胜算，无疑是鼓舞人心的情形。

一连数日的行军，使得前方黄河水岸隐约可见，轰鸣的滚滚浪涛声震动天地，于此处亦清晰可闻。

禹目视前方，一言不发，感应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盘，不去休息下吗？”

白哲和禹同行而立，看着黄河——这孕育了大地上文明的母亲河，好奇地询问道：“他会来吗？”

禹清楚白哲口中提及的是谁，点点头，道：“共工一旦确定了我的位置，必定会赶来，哪怕放弃自己在入海口的寝宫，也正好削弱他的部分优势！”

何况，时间不多了。

渤海，黄河入海口，

水神共工站在龙宫前，抚摸着身前的黑色沉木盒，身后大军聚齐，虾兵蟹将，黄鱼蚌精，虽然数量众多，却都带着丝丝畏惧，颇有散兵游卒之感。

立于较前方的竟是如鸟类的妖怪，其名蛊雕（《山海经·南山经》：“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以及两三米长的怪蛇（《山海经·中山经》：“东流注于大江，其中多怪蛇”，晋·郭璞注：“今永昌郡有钩蛇，长数丈，尾岐，在水中钩取岸上人牛马啖之。”）

如果白哲在这，就能发现此二者与其前世所了解的相似却又不同，而有趣的是此二者竟是共工仅存的手下，似乎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大人，我们需要出发了吗？”

共工放下手中的木盒，看了眼既善水中游，又能天上飞的手下，没有理会他口中暗含的意图，指示其拿起盒子。

“将它送给禹，我想他会喜欢这份战前礼物的！”

蛊雕微微一愣，还是应了声“是”，将木盒用头上大角固定住，双翅一动，快速从水中窜出，朝天空飞去。

共工仰头看着变为小点的蛊雕，脸上带着抹奇异笑容，一切都将结束。

……

“那是什么，所有人警戒！”

蛊雕在天空盘旋，注视着下方快速运转组阵，持器向天警告的将士，头上隐隐有冷汗生出。

“我为什么要接下这件事，太吓鸟了吧，都要炸毛了！”

僵持一会儿后，蛊雕缓缓下落，尽量表示自己的无害，看着面目严肃的禹（曾经交战过，所以认得），低下头，将木盒递给禹，

“这是水神大人送你的礼物。”

在禹接过后，不管他有没有打开，立刻扇动翅膀，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蛊雕在空中眼神闪烁，对禹一行人的战力重新思考，或许是该想想了。

另一边，禹似乎预感到什么，径直走进帐篷，没有对军队下令，以及回应友人的呼唤。

看着木盒中的黄色熊首，禹和赶上来的庚辰、伯益沉默了，白哲则是有些疑惑，悄悄靠近伯益，轻言询问。

“他是我父亲，鲧。”禹没有回头，自己答复了白哲的不解，“当然，你可以叫他黄能，三足的黄熊。”

从后面看去，能看到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更能敏锐注意到有泪水滴落在熊毛上。

“看样子，我应该到了安全的地方。”

“什、、”

“脑袋说话了？！”

“这可没料到……”

“卧哔——吓我一跳！”

只见一双熊眼突然睁开，原本灰败的熊首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

“不过先为我弄点灵物补充下吗？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摸出来，结果可笑的饿死！”

一场风卷残云后，大脑袋已经变成了熊幼崽，一边用四肢抱着颗紫色大参啃，一边抽空回答几人的问题。

“也就是说，共工占领了一处寝宫，但当时龙君自知无力抵抗，解散护卫，带着大部分宝物同龟丞相与精锐，回归了东海。

而此时的军队不过是对方强行聚集的，指挥的一个是刚才的蛊雕，一是钩蛇。”

伯益托着下巴，提取着黄能口中的信息，快速走到沙盘前，“这就意味着我们甚至不用打出太大伤害，只需大势碾压，给予他们强大压力，也许很快就能让其溃败。”

“至于那条蛇，就交给我吧。”庚辰挥舞着大戟，正好还没完全掌握，还需要些实战辅助。

禹劝说黄能前往青丘养伤，那里比较安全，而“启”也快出生了。

站起身，看了眼伯益，又转过头看着白哲，道：“盘，那只蛊雕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是直接抹杀，让他失去战斗能力。”

“均可。”

白哲没有再说什么，在脑海中尝试连接烛九阴，发现他还是集中精力反复寻找记忆画面中的线索。

麻烦，本来还想着他接手苏小玉的安全问题，现在看来还是让她留在军中吧。

……

就如禹所说，共工的军队很快就压进，其麾下的水族士兵一见人族军势，不禁有些畏缩不前，在钩蛇摆动其尾，作欲吞噬数者的样子后，勉强成阵行军，隐现于掀起的洪水中。

禹一方立于不远处的岸上，此时军队似阵非阵，随时可以调变，伯益位于大阵中央，以便控制军队变化，庚辰则在军队最前方，作为针尖般的存在。而这个距离既适合快速冲锋，又足够军阵转变的时间。

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赤衤果上身，一头红发的共工没有给他机会，脸上带起狞笑，右手抬起，向前轻轻一挥。

只见巨浪掀起，黄河瞬间咆哮躁动，无数的沙土水突破河堤，汹涌而来。虾兵蟹将迈着奇特的步伐游动，黄鱼在水中穿梭，忽隐忽现，蚌精贝壳开合，释放出阵阵音波，影响众人，尤其在他们的动作下，尽使得水浪进一步凶猛。

“结阵：封！”（“封！”）

对方已出招，怎能不回应，随着庚辰伯益二人大喝，几组军队行走换位。

在阵成型的一刻，白哲感觉无形之中一股波纹扫过，体内的真气仿佛瞬间顿住静止，好在在白哲运行几个周天后，又回复如初。

至于庚辰几人，脸上、胸口、下腹均产生奇妙的花纹（一方面从庚辰那看到，另一方是通过对能量的感知），似乎他们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而水族则一副精神不振、有气无力的样子，音波消失，步伐正常，甚至水浪都没有之前迅猛。

【封禁除练炁之外的神通，也许没那么强，至少共工掀起的浪涛，引起的黄河流水猛涨依旧人为地增强。】

禹右手在左腕一抹，一把石斧落入其手，盯着共工不发一言，突然双脚一蹬，身上花纹亮起，瞬间出现在所有人上方，双手持斧向赤发男子劈下。

“共工！！”

……

白哲看了看手里带着三道裂痕的木剑，叹了口气，别在腰间，一手画浮空术，一手聚灵成剑，看着天空熟悉的大鸟，正欲升空。

“嘿，盘小子，要不要比比谁先解决对手，然后去帮禹？”

庚辰快速将阵法核心交给伯益，独自脱离军阵，不顾其呼声，大笑着持戟跳入水中。

突破了至于这么兴奋吗？

看着欲先下手的蛊雕，白哲感觉全身的好战因子都调动起来。

好吧，突破就该这么兴奋！

白哲不由咧嘴一笑，心中暗道：

庚辰，

我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