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1 / 1)司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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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木森问姐姐相亲的结果如何,木一凡说道:“你姐没看好,我也不太满意。”这是木一凡第一次站在女儿的立场表达观点。木森倒是很惋惜,“人差不多就行呗,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人?”木一凡瞪了儿子一眼:“什么叫人差不多就行?这种事能将就吗?你姐没看好就说明他们没有缘分。明天上班你给于叔叔捎个话,别耽误了人家。”木森也来了脾气,气哄哄地说:“我说的话永远都不对,就你们说的对。那好,你们自己跟人家去说,我不去。”木森一甩袖子出去了。

木梓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她知道木森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替姐姐着急而已。但她自己也在斟酌,以前倒是没太想这方面的事,如今有了这方面的意愿,选择起来还真的挺难。现在,木梓变得愈加成熟了。不过,她有时也感到很奇怪。每次相亲的时候,她都会不知不觉地把相亲对象和她心目中的那个身影进行比较。而且她想不这样做都难。这次相亲也不例外。但木梓转念一想,有个人作参考也不见得是坏事。这种事还真不能急,还是父亲说得对,随缘吧。

木森下班回来了。他看见木梓就想笑。木梓问他笑什么。他说:“还没等我捎话呢,人家却把话先捎到了。于叔叔告诉我,说等有合适的人选再给我姐介绍。”木梓一听,心想,正好,省着废话里了。要是见了于叔叔,话也好说。木森又问道:“你们知道人家为什么不同意吗?”“为什么?”木梓很好奇地问道。“人家说你不能生育,说什么看好了村长的外甥女,真是无聊。早知道是这种人就不应该去相亲。”木森很是气愤地说道。

木梓真是无语了,她顿时有了一种被亵渎的感觉。先前对刘志鹏还保存着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此刻荡然无存。木一凡瞪起眼珠子骂道:“什么玩意儿!老于也真是的。就这种人也给我们介绍。”木森说道:“于叔叔也是好心。他告诉我,是男方的母亲不知从哪里探听到关于我姐有病的消息。还说,他们看好了村长的外甥女,这两天就相亲。他让我告诉您,有合适的人选,他还给我姐介绍。”木梓已经很不耐烦了,她对木森说道:“好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期中考试结束了,全体教师集中到乡中心小学统一评卷。木梓所在的四年组增加了很多新面孔。冬天,天黑的早。评卷快结束时,文翰来到评卷监审王老师面前说道:“王老师,我把我班的分数统计完了,先交给您。天马上快黑了,我就先走了。”文翰背对着木梓,木梓并没有看见文翰的正面。不过文翰的声音,木梓听起来倒是有些亲切和熟悉。她一听文翰刚才说的话就断定,一定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新老师。心想,这个人挺有意思。怕天黑,一个人走路有点害怕吧。这也是木梓上班以来首次关注一个和她毫不相关的男老师的言行举止。文翰征得王老师同意后,连忙穿上大棉袄,用围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从木梓的眼前侧身而过就出去了。

已经是夜里12点了。文翰睡得正香,突然听到房门被拍的啪啪直响。文翰连忙起身开门,一看是于泉。原来于泉和文翰的父亲文玉良是表兄弟。文翰打着哈欠问道:“于叔叔,这么晚了,一定有事吧?”于泉说:“老侄子,你妈在家吗?我大闺女病了。我寻思让你妈给看看。”文翰把于泉让进了屋里。文母已经起来了问道:“他于叔叔,谁病了?”于泉说道:“是我闺女,大嫂,你去给看看吧,连拉带吐的。”文母历来是有求必应。她穿好了衣服就跟于泉出去了。

文翰接着睡觉去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文母被于泉送了回来。文母对于泉说道:“不要紧的,就是着凉了。我给她拔了火罐,又针灸了。明天早上就能好。”于泉说:“还是老嫂子有经验,手到病除。既然来了,我还想和你说个事。”文翰被母亲她们说话的声音再次吵醒。他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天都快亮了,这还说起没完了。”然后又睡着了。

早上起来,文翰正在做饭。他知道母亲身体不好,自从他毕业后,除了有事不在家,文翰从来没让母亲起来做过早饭。不知为何,文母今天起来得特别早,而且非常高兴地来给文翰帮忙。文翰很奇怪问母亲:“今天老妈怎么这么高兴啊?有什么好事要和您的宝贝儿子分享吗?不过,那也要等我做好饭的时候,您老现在还是回屋等着吃现成的吧。”文翰说着就把母亲往房间推。文母乐呵呵地说道:“儿子,你别推我,我有事和你说。我有点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就跟你说。”看见母亲十分着急的样子,文翰手里拿着饭勺说道:“好吧,有什么好事就说吧,我听着。”

“昨天晚上,你于叔叔把我送回来后,就提起你的婚事了。他想你介绍个对象。”还没等母亲说完,文翰就接过话茬说道:“你们昨天夜里说的就是这件事啊。真有意思,大半夜的保媒拉线,害得我一宿都没睡好。妈,您看我这黑眼圈。”文翰说着把自己的眼睛扒得大大的给母亲看。文母被逗得哈哈大笑,她拍了一下文翰的肩旁嗔怪地说道:“别打岔儿,我还没说完呢。”

“你于叔叔说,这个姑娘叫木梓,还是老师呢。她们家在凤翔村住,人非常好。好像还是和你教同一年级的。”文翰放下了勺子十分耐心地对母亲说道:“妈,我不是说了嘛,等咱们把家里的欠债都还上,明年再考虑这事行不?”文母拉着文翰的手说道:“好儿子,妈都答应你于叔叔去相亲了。你于叔叔说成不成没关系,就给他一个面子,行不行?还有,我的身体也不好,你啥都不让我干。你这一天除了上班,回家还要做这做那,妈看着心疼。如果你早点结婚,就有人来帮你了。这不也是好事吗?”

文翰已经笑弯了腰,“我说老妈,明明您是想要娶儿媳妇,抱孙子,怎么到头来全是为了我好?如果像您说的那样,合着咱家娶媳妇就是为了帮我干活。这要是让人家姑娘知道了,你儿子肯定要打光棍儿了。”

文父也起来了,看见她们娘俩唠得正欢,就对文母说道:“你竟夸那姑娘的好了,其他方面为啥不告诉儿子?”文母一看老文阴阳怪气的样子,就白了他一眼说道“”“照你的话说,人家姑娘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啊?那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呀,真是高兴得昏了头。那姑娘的岁数你和儿子说了吗?她可比咱儿子大。”老文总算抓住了问题的实质,说起话来振振有词。

文母笑了:“就这个事儿呀,那都不算事儿。不就比文翰大一岁......还是三岁?他于叔叔说大几岁了,掌柜的?”文母说着说着就卡壳了,居然问起了老文。

“老于说,那闺女不是比咱儿子大2岁就是大3岁。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也没记清楚。反正她比文翰的年龄大。我觉得儿子还是找一个比他年龄小一点的媳妇比较好。”老文最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你这是什么话?你还比我大六岁呢,我也没见得怎么好。俗话说,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三抱金砖,多吉利啊!”老文一听文母又把他绕了进去,就和老伴抬起了“竹杠”:“女的比男的大就好啊?我看不一定,女大一不是妻,女大二净扯淡,女大五赛老母,你怎么解释?”

“你?”看到母亲被父亲呛得直瞪眼睛,大战一触即发。文翰急忙打起圆场来:“你们二老说相声呢,什么鸡呀、砖呀、蛋啊,这都哪跟哪啊?咱们这还没去相亲呢,也不知道人家女方愿意不愿意,你们俩倒掰扯起来了。”文母气呼呼地说道:“都是你爸,竟跟着添乱。”“我这不是添乱,我只是提意见,听不听你们随便。”老文又顶了一句。文翰一看他们还要吵下去的意思就说:“你们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去相亲了。”

“好儿子,妈不和你爸吵了。相亲还是得去,我和你于叔叔都说好了。不过你爸说得也有道理,如果那姑娘真比你大,你啥想法?”文母总算站在老文的立场,给了他一点面子。文玉良在一旁抿着嘴笑了。

文翰想了想:“那要看人怎么样?如果人不错,大个一两岁应该不成问题。你说是吧,老爸?”文翰并没有忽略老爸的意见,就顺便问了文父一句。儿子来征求自己的意见,文父反倒没啥说的了。他只是乐呵呵地说道:“你愿意就行,爸没得说。”

儿子最终同意去相亲,文母高兴地马上就去换衣服。文翰急忙喊道:“妈,您干啥去?”文母乐颠颠地说:“我这就跟你于叔叔说,你同意了。”文翰一把拉住母亲:“那你也得吃完早饭再去呀。”文母一听也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把这茬给忘了。好,先吃饭。”

于泉真是热心肠,好事帮到底。他亲自来到了木梓家。正好木梓全家人都在,他对老朋友木一凡说道:“我上次那件事儿有点没办好。我真不知道小刘他妈会是那种人。前天他们刚看完村长家的外甥女,结果人家闺女没看好他。那天小刘他妈又和我提起这事了,我就回绝了她。不过,我还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今天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木一凡说道:“回绝的好,就这种人家,别说木梓没看好,就是木梓看好了我都不会同意,什么玩意呢。”

“什么,木梓也没看好?”于泉有点惊讶地问道。

“是,当时木梓没好意思当面和你说。她怕你有什么想法。所以她想让木森上班时再捎话告诉你。结果你先捎来信了。”于泉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多亏我回绝了刘志鹏他妈。”

木一凡说:“那件事就不说了,都过去了。老于,你说说这次是什么情况?”

于泉言归正传:“我今天介绍的这个小伙子不是别人,是我大表哥的儿子叫文翰,也是老师。在我们村小学上班,好像和木梓教同一年组,教的都是四年级。这个小伙子论个人条件比刘志鹏要强,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积极乐观,孝顺善良,特别有才华。我们村的人都比较认可他。唯独有一点就是家庭特别困难。去年我表嫂得病做了大手术,文翰高考又失利了。因为家里太穷了,他就没有复读,而是当了民办教师。开始我没有给木梓介绍他,是因为他家的生活条件太困难了。如果咱们觉得还可以,就相看相看。”

木一凡转身看了一下木梓。木梓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要木梓自己来选择。木梓想都没想就说道:“我同意看一看,只要人优秀就可以。其它的都不重要。钱是人赚的,事业是人干的。只要人行,将来什么都会有。如果人不行,家里就算有个金山,同样守不住。”

木一凡为女儿现实而又十分在理的见解着实吃了一惊。平时不愿多说一句话的女儿对待自己的婚姻问题竟然如此理智。他不得不承认以前是自己太不了解木梓了。为了避免上次的尴尬,木梓提议让男方到她们家里来相亲。这样她们相互了解起来会更轻松一些。因为于泉是带着底气来的,而且木梓的提议也很有道理,所以,经过商议,就把相亲的时间就定在了下个星期天的上午。

当于泉把相亲的时间告诉文母时,文母高兴地唱起了京剧。想当年,文母在农场剧团大小也是个角儿。儿子终于要去相亲了,而且还是第一次相亲,那高兴的劲头就甭提了。她一边哼着“国粹”一边翻箱倒柜,想给儿子找一件像样的衣服等相亲时再穿。可是,她找了半天,一件拿出手的衣服都没有。愁得她坐在炕沿上直埋怨文翰:“你说这孩子,过年的时候,我要给买他一套新衣服,他说啥都不答应。说什么这些旧衣服还能穿,买新衣服也是浪费,等有钱时再穿也不迟。现在可好,等用着了就是想买都来不及了。”

文母唠叨个没完,坐在一旁的文父开了腔:“现在你就是愁死,新衣服也买不来。要我说咱们有啥穿啥。她们看的是人又不是衣服,人不行穿得再好也是一个花瓶,没用。”文母一听就来了气。这是她手术之后对文父第一次因为儿子的事发火:“你就知道说风凉话,还不是你没能耐。儿子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老文不乐意了:“咱们说儿子的事儿,你怎么又扯到我的头上来了?”

文翰下班回到家,看见二老又在吵,他对母亲说道:“妈,你这身体刚刚见好,怎么又开始生气了?说说是谁欺负我娘了,儿子给您出气。”

文父在一旁白了他一眼:“你妈在损我呢,说我无能,你没有衣服穿。”听了父亲的话,文翰说道:“妈,这次我可要谈谈我的看法了。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是今天我可要为我爸说两句。您说我爸无能,我不承认。想当年我爸也当过一队之长,领着全村百十来号人下地干活,那也是威风凛凛,一呼百应。还有,没有我爸,您哪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对我来说,我爸绝对是首功一件。不过在您老面前,我和老爸绝对听您指挥。”

文翰的一席话把两位老人逗得直乐,气也消了,老两口人和好如初。文翰这才问母亲:“妈,我不是有衣服穿吗?”文母告诉他,女方那边同意相亲,时间就定在这个星期天上午,她正在为文翰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发愁呢。文翰故意逗母亲:“妈,您不是说给于叔叔一个面子吗?那咱就不用太正式了吧,咱们有啥穿啥,到人家亮个相就回来。至于人家看不看好跟咱没关系。”

文父乐了,“咋样,儿子跟我一个想法。”文母真动了气,她把文翰那些旧衣服索性文父身上一扔,直接躺在炕上抹起了眼泪:“你们爷俩一唱一和地是想气死我吗?不去拉倒,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儿吧。”文翰急忙把母亲扶起来说道:“妈,您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呢,我刚才和您说着玩呢。不管成不成,咱都要非常正式地去相亲。一是展示一下你儿子我靓丽的风采;二是对于叔叔和人家也是一种尊重嘛。您说是不是?”文母马上不哭了:“这还差不多。”

文父在一旁又搭话了:“听三不听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唱戏呢。”文母刚要和老文动怒,文翰急忙说道:“爸,您快少说两句吧。搞不好,我妈一会儿给咱俩唱一出《回“悲”记》,我看你怎么办?”文父一听忍不住笑了。

文母又发起愁来:“这衣服现买也来不及了。你总不能穿旧衣服去相亲吧?”文翰告诉母亲:“妈,你别着急,咱们借一套衣服不就行了吗?我大姑家的表哥刚结完婚。他买了好几套新衣服,我和他的身高差不多,肯定能穿。”文母连忙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好,我这就给你借去。”文母说完连跑带颠地走了。文父在后面喊道:“你慢点走,别摔着。你还当你是年轻人呢。”

相亲的日子终于到了。木梓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木梓的母亲烧好了开水,炒好了瓜子。木一凡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等着客人来了。木一凡问女儿:“老于说这个人和你教同一年组,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木梓答道:“评卷的时候,我倒是看见好多新面孔,但还是对不上号。”木梓的母亲说:“一会儿人家来了不就知道了嘛。”时间已经过了上午11点了,可是文翰他们还没有到,木一凡开门出去了。

看得出来木一凡很着急,木梓的母亲说道:“这都快晌午了,他们怎么还没来呢?不会有什么变化吧?”木梓安慰母亲:“不会,如果有变化,于叔叔肯定会提前通知咱们的。”木梓虽然表面上很自信,但心里也有些打鼓。木一凡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木梓的母亲问道:“他们来了吗?”“还没影呢。”木一凡很急躁地说道:“这老于办得是什么事儿啊,来不来也得告诉我们一声啊。”

正当一家人焦急地等待时,木一凡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看见于泉和文翰他们走进了院子,他急忙迎了出去。木梓也看见他们进了院子。然而,当她看见文翰高挺的鼻梁上带着一副眼镜,她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是他吗?真的是他吗?这怎么可能呢?”木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望海市新华书店,文翰留给木梓的印象太深刻了。不仅如此,之前木梓每次去相亲的时候,文翰这个形象就在她的心里扫描过无数次,也被她否定了无数次。木梓觉得那只是一面之缘,萍水相逢,怎么会成真呢?

此刻,木梓的心一下子敞亮而激动起来。她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态。木一凡已经把于泉他们接到了门口。文翰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微笑地对木一凡说道:“叔叔,您先请。”木一凡很惊讶,他没想到文翰的第一个举动就给他来了个惊喜。他急忙说:“你是客人,你先请。”文翰非常谦逊地说道:“您是长辈,还是您先请。”于泉连忙说:“先别客气了,进屋再聊。”

最后,还是在木一凡的带领下,于泉、文翰的父母先进了屋,文翰最后进的屋。于泉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一凡,着急了吧?前几天的雪下得太大了,把路都盖住了。我们想走近路结果还是走了岔路。”木一凡连忙说:“不急不急,好饭不怕晚嘛。”木一凡看着文翰笑呵呵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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