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儿子,文翰以为凭着自己对母亲的拳拳孝心,他的话母亲应该能够理解。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增添了他们夫妻与母亲的嫌隙。
自那次交流以后,文母更加地肆无忌惮了,依旧不停地买买买,仿佛是故意给文翰他们看,在和他们叫板。其实,文翰知道通过上次与母亲过于冒失的交流,他就明白自己触碰了母亲心中“天下无不是父母”的底线。与其说了令母亲反感的话倒不如不说,这样做反而相安无事。而且母亲花的钱也有一部分是父亲给的,母亲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即使母亲不想和自己分担一些家庭的困难,那也无可厚非。毕竟她们已经步入了老年,自己也成家立业了,养家糊口本来就是自己分内的事。况且,他和母亲交流的主要目的还是劝母亲少浪费,并没有指望他们和自己分担什么。以母亲的性情要想天下太平,自己最好做个乖儿子。
他把自己的想法及时和木梓进行了沟通。木梓也知道婆婆的性格,儿子和丈夫的话都不起作用,自己还是保持默认最好。木梓的做法基本和文翰保持了一致,。然有时感觉也很郁闷,但从此不再和文翰提文母有关的事了。
有道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儿子儿媳的宽容和退让并没有换来文母的善意理解。相反,由于他们对自己的一些行为不再关注,任其自然,她倒觉得是文翰他们对她的意见更大了。所以,即使她照样随心所欲地生活,只要她看见文翰的面马上就表现出咳声叹气的样子。这个时候,文翰只能满脸堆笑地上前问寒问暖。时间一长文翰就觉得心很累。
对于母亲的变化,文翰有时候也感到费解。尤其是在外甥女丽珊的教育问题上,他和母亲的想法就产生过分歧。
丽珊虽然是个女孩,但是胆大有主意,性格比较外向。丽珊上小学五年级时,不爱写作业。作为舅舅,文翰见了就要批评几句。但母亲就会有意见。她认为,丽珊的妈妈不在身边,作为舅舅,他不能随便批评她。否则孩子会产生心理阴影。犯错误也得姥姥来批评教育。按照母亲的意思,文翰教育批评丽珊就是对丽珊不好,就是嫌弃她,丽珊就会产生心理阴影。
他对于母亲的这种观点简直感到莫名其妙。他对母亲说道:“妈,我是丽珊的舅舅,又不是她不熟悉的人,批评教育她是为了她好。她怎么就会产生心理阴影呢。”文母一看说服不了文翰就拿出母亲的权威说道:“就不许你批评丽珊,丽珊有了错也不用你管。”看到母亲这么排斥自己教育丽珊,文翰也就只好作罢。但是,由于文母的过分溺爱,丽珊无故不完成作业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一次,丽珊把老师留家庭作业卷子扔到了垃圾桶里,被文翰发现了。文母让丽珊做作业,丽珊对姥姥说老师没留家庭作业。文翰一看丽珊已经不在乎姥姥的话,他知道丽珊养成了不良习惯。他当场从垃圾桶里找出了丽珊扔掉的家庭作业,然后问她:“这是不是你扔的?你为什么要说谎?”丽珊不但不承认反而说出了“不用你管”的话。文翰一看丽珊小小年纪就表现出这种“无视规矩”的坏毛病,如果不加以管束就是对孩子的成长不负责任,也对不起二姐文芳。
想到这里,文翰照着丽珊的屁股就是几巴掌,也许是第一次看到舅舅发火,丽珊非常害怕,立刻大哭起来。文母马上把丽珊搂到怀里大声呵斥文翰:“你为什么打她?哪显着你了?以后丽珊的事儿不用管。”
文翰不好驳斥母亲,只好对丽珊说道:“丽珊你记着,别看你姥姥护着你,但如果今后我发现你再说谎,无故不完成作业,我绝不饶你。”也许文翰的威严起了作用,丽珊果真害怕了。看到丽珊哭起来没完,文母立刻来了脾气,对文翰吼道:“你还有完没完了?要管去管你自己的孩子。从今以后,丽珊不用你管。”然后低头继续哄着丽珊说道:“别哭了,大外孙,姥姥把你舅舅都骂了。以后,不用你舅舅管,姥姥管你。”文翰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走出了母亲的房间。
不过,从那以后,丽珊只是偶尔的不完成作业,她再也没有和文翰顶过嘴。后来文翰把丽珊的情况和二姐文芳进行了沟通。文芳就丽珊的教育问题特意和母亲进行了交流并告诉母亲,舅舅教育丽珊是应该的,让母亲不要太溺爱丽珊。
文翰原以为把家搬进了城里,生活条件会变得越来越好,父母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安享晚年。但没想到依然会有新的问题在不断地出现。他小时候,那个胆大心细,什么事都能扛下来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是母亲另有隐情。但想想母亲曾经受过的磨难在他的心中依然历历在目,文翰又释然了。他什么都能选择,唯独父母不能选择,父母在他的心里就是天。即使母亲现在或者将来都不会主动理解他,他依然会用心去爱他们。因为他始终相信,“父母在人生还有去处,父母远去人生只剩归途”。
事实上,他选择了今天这样的奋斗之路,其主要原因还是为了父母,这一点他自己也不否认。那么,文翰这么做是否有些“愚孝”呢?表面上看是,但在文翰的内心,母亲看似冷漠的行为对他来说同样是一种煎熬。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求用什么方法能让母亲的内心始终处于阳光之下,并以此来化解母亲心中的隔阂与不安,使她能够充分感受到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然而,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之前,文翰只能选择默认等待。
作为儿子,文翰怎么做似乎都是应该的。木梓非常佩服丈夫的忍耐力,即使有时因为文母的不理解把文翰伤得躲在卫生间里痛哭流涕,但释放之后,他在母亲面前所展现的仍然是一个满面笑容的好儿子。只要下班回家,文翰必定先到父母的房间报道,十几年如一日;集市上只要出现父母没有吃过的好东西,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父母先吃到嘴,尝尝鲜;母亲有什么心愿尽可能去满足。以至于秦浩、莹莹他们戏称她们的姥姥为“老佛爷”。但对于儿媳木梓来说,文母有时的故意找茬确实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负担。
因为文母的“热心肠”,来家里找文翰“伸张正义”的亲朋好友你方唱罢我登场,哪怕是累得精疲力尽,木梓也尽可能招待周全。即使她有什么不高兴也不会轻易在脸上表现出来。就连邻居们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都说,老文家的客人咋那么多啊,这拨儿还没走呢,那拨儿又上来了。这得多少大米白面啊。
自从家搬到城里之后不久,莹莹就在城里开了美容美发会所,外甥秦浩当兵转业回到城里上班。在他俩成家之前一直在文翰家居住。丽珊也是在文芳搬回来之后才回到她妈妈身边。他们长大以后回忆起在舅舅家的成长历程,孩子们都非常感谢他们的舅妈木梓。但木梓对于他们在家里栖息成长则毫无怨言,她认为姐妹情深,人之常情。
木梓刚调入城里工作的最初几年,工资不是很高,既要负责全家至少六七口人的日常生活开销,还要负责女儿静殊的幼儿园费用。一个月下来所剩无几。文翰每月工资加上广告效益开的倒不少,但基本都用来还债了。有时能多开一些,文翰就留下一部分交给木梓填补家用,这种拮据的生活状态仍然持续了几年。即便如此,木梓和文翰从来没有亏待过公婆。坚强和隐忍在这个同样遭受过心灵创伤的柔弱女子身上表现得异常突出。
针对近期儿子的“不敬之举”,文母把主要矛盾都迁怒在儿媳木梓身上了。她认为是木梓在背后蛊惑儿子来挑战自己的权威。
文翰被母亲痛骂之后,木梓非常理解丈夫的苦衷。对于婆婆的一些敏感行为,她的主要对策就是尽可能地不予评论,听之任之。但木梓越是这样,文母越是认为木梓在和她暗中较量。文母出去打麻将没有零钱,木梓给了30元零钱,输光之后,回来还要木梓再给她拿点钱。木梓说没有多余的钱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必须预留出来。文母认为木梓有钱故意不给她,便和木梓大吵一架。木梓只能隐忍不发。
文翰的姥爷去世了,文翰正在外地出差,文母要去奔丧。木梓给婆婆足够的路费和买礼物的钱。文母认为给的钱少,便拿出了婆婆的权威,对儿媳大骂起来。木梓辩别了几句,文母就在院子里追打木梓,木梓只能躲闪。还是文父回来制止了文母的过激行为。对于这些事情的发生,木梓在文翰面前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