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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长文换好道袍，重新出来接待三人。众人一番畅谈午宴不再细表。

下午，李恪辞别章长文返回长安，水冰月要回武侯祠，江晨歌也要回去收拾一番，遂辞了章长文与李恪一道同行。李世民称李恪“英果类我”不是没有缘由的，此时的李恪已经初有学问，与江晨歌的聊天对答中条理有据，逻辑清晰，两人的聊天范围不再局限于科举策问，名人典故、江湖轶事也一一说得，因此路途乐趣横生。李恪有官方身份，一队人夜宿官驿，免了江晨歌与水冰月再宿客栈之苦。

次日入城后，二人与李恪在朱雀大街分别，约好联系方式后，返回平康坊客栈中寻找大凡。店小二言明大凡出城采办访友去了，留言让二人归店自取财物即可。于是二人登记住宿了一晚，次日天明让店小二领着去大凡房间取了前几日西市采办的新年财物，并留下一封书信让店小二转交大凡。

江晨歌怕水冰月路途出事，一路把她护送回了五丈原武侯祠，再由祠里回成都的师兄弟与她同行，他再返程径直去往终南山的楼观派清修复习。时值寒冬腊月，天飘大雪，楼观派里前来进献香火的人也渐渐稀少，其间江晨歌除了拜会过一次李御史外，到长安城交游甚少，一直留在终南山苦读。

这日早间，江晨歌正在藏书楼里温习，章长文坐下的一个小道童前来将他唤去。章长文先递给他一封书信，正是大凡差人送到楼观派的，邀江晨歌上元日元宵佳节中午到平康坊天香楼观摩花魁技艺大赛终赛，并随信送上了入场凭证和房间席位号。江晨歌科举之日在二月初一，正好要提前到长安城里士林往来，心里自然欣然应允答应。

见江晨歌读完信一脸喜色，想来是有好事，章长文又问他炼丹之术如何。江晨歌从未学过炼丹，也不靠药石丹药增长修为，直接据实回答。

章长文不以为意，开口说他恰好要为门内弟子练就三转玄黄丹，江晨歌可一同观摩学习，江晨歌自是应允感谢。

于是章长文带着弟子和江晨歌动身前往炼丹峰小丹炉，出宗圣宫往南四里，经过说经台再往南二里即是炼丹峰。几人沿路而上，来到两千来尺处的一洞前，洞前立着一块石碑，上用道文刻着“玄丹洞”三字，洞口又有两个道士守着。

章长文边走边为江晨歌解释，炼丹峰乃是一处死火山，楼观派集各楼之力开凿出上中下九洞，供各派炼制各转丹药。从山顶往下，“天地人”各三阶，越是往下，地火越是精纯猛烈，所需的丹药炼制技艺也越高。另外再开九洞，用于炼制刀枪剑戟等道门兵器。最后选了山谷、山腰和山顶的露天三处，布置特殊阵法采集地火和天火，用于炼制超品丹药和兵器。这三处的地火和天火猛烈地勾兑碰撞，气势惊人，炼制的丹药或兵器威力绝伦，向来由重兵把守，不向长老以下实力的门人开放。此外，各洞还分别开了只脉仓室，供隐秘炼制。

本次章长文炼制的丹药正是人阶三转的玄黄丹，人阶巅峰，但对于章长文这样的大师而言炼制轻而易举。人阶丹药主要用于人体滋补和寻常刀枪剑的兵器伤，也称世俗丹。这种丹药炼制难度远远小于道门修炼丹药的炼制，不需要引地火入体，故而章长文带了江晨歌前来学习。

根据楼观派的规矩，丹药三分，每年会上交一部分给朝廷分配以免去观内丹药收入的税收，另有一部分经由宗圣观开在长安、洛阳等大城市的铺面售出，是楼观派的重要收入来源，最后一份才是供门内弟子使用的。玄黄丹主要用于身体滋补和伤后康复，是寻常士族和军队中下层军官最为喜爱的丹药，消耗用量极大。当然，章长文亲自出手炼制的玄黄丹自非凡品，类似武侯祠财物体系，只供门内弟子换取，少量用于馈赠。

早有弟子准备好了熟地黄、酒萸肉、牡丹皮、山药、茯苓和泽泻六味药材，药材成分与民间的六味地黄丸相同，但此丹之所以叫做三转玄黄丹，特色就在于经过了地火三转的炼制。一转即为将药材轻微灼烧后碎为药粉，要点是烧掉杂质但不能伤及药材本身，功力修为越强，同时引地火灼烧的药材也就越多，直至六味。这一转并不难，章长文有意指点江晨歌，略加讲解后就让他自己操作，江晨歌已结虚金丹，除了初始几回把一味药材全部烧焦外，不多时便上手了如何操作地火，一个时辰后就能熟练操作六道地火同时灼烧六味药材。

章长文在一旁细细观看，仔细指导他如何通过自身气力来控制地火情况。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江晨歌已经灼烧了足够多的药材，章长文的弟子把他们全部碾碎成了粉末混在一起，用小麦面粉、蜂蜜搅和着制成了黑乌色小指头大小的丸子。

此时的六味地黄丸是有缺陷的，阴虚之人进补恢复尚可，阳虚之人吃了犹如砒霜，状况只会恶化。这第二转就是通过地火灼烧药丸，引天地元气注入，中和药性，使得六味地黄丸不再区分阴虚阳虚之差异。经过二转制成的药丸又称玄黄丸，楼观派也在市面上大规模出售给普通人家。

引天地元气入体是修炼的基本功，道门众人几乎人人都会，但要引元气入药丸则又是另外一回事。炼制者需要先引元气入体经过人体过滤器剔除杂质提纯精炼，然后一分为六，分入心肝脾肺肾循环，再有一道经任督二脉“搭鹊桥”去天池循环一圈。六道元气再经拇指和小指外的其它六指注入六味地黄丸中，拇指和小指则小心运气控制地火和药丸的均匀翻转。由于有一道经天池循环，因此任督二脉的修为情况直接决定了玄黄丸的药性品质。本质上，玄黄丸算是以人入丹，普济众生了，那些心思歹毒之辈是练不得的。

章长文一边操作地黄丸炼制，一边细细为江晨歌讲解了玄黄丸的炼制之法。二转丹成，因为多了为江晨歌讲解，要分出一丝心神，此批丹药只达到上上水准，不及他往日的超上品质。章道士练完后，又让江晨歌动手炼制，第一批几颗丹药不多时直接被地火烧焦，一边控制元气六分一边控制地火，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章长文让江晨歌反复试验，他则自己一旁去炼制三转玄黄丹了。江晨歌忙了一个时辰，终于练出了中上的玄黄丸了，这种中级品质的丹药被军队普通士兵广泛使用，几乎成了制式标配。

接着章长文又为江晨歌讲解如何炼制三转玄黄丹，三转与二转最大的差异就在于一气化七，多出来的一气去灵台循环一圈，注入灵台念力，然后一分为二化生阴阳，在炼制玄黄丸的同时经拇指注入其中，蜕丸为丹，成就人阶三转玄黄丹。根据炼制之人的修为高低，玄黄丹区分为玄黄色的虚金玄黄丹和紫金色的真金玄黄丹两种，根据修丹阶段各自分为上中下三品，如章长文炼制的即为真金二品玄黄丹。据说岐晖大法师曾炼制过真金三品玄黄丹赠送给太上皇李渊，不过谁都没见过。

玄黄丹炼制因为要经过灵台，故而对炼制之人灵台念头的纯度和精度要求较高。这种丹药只适合虚丹和真丹阶段的道士炼制，未结丹者无法炼制，真丹破碎得元婴者也无法炼制，练了也是大材小用，不仅药材连肉体凡胎也无法承受药力。

章长文讲完后，吩咐江晨歌此后到科举前，每日花一个时辰到炼丹峰炼制玄黄丹，算是近日食宿的资费了，炼制最长时间不得超过两个时辰。说完闭口不言，安心炼他的丹去了。

江晨歌又炼了两批中上的玄黄丸，才开始小批量的炼制玄黄丹，因为涉及灵台念力入气，他操作得小心翼翼，即便如此，直到章长文离去时他也未练出一颗虚金一品玄黄丹。他坚持着炼满了两个时辰才离去，中间在炼丹峰里对付了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