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等待有多么的漫长,有些等待总得继续。
晓星现在没有那么痛苦了,至少他知道了等待的期限,而且他也没时间继续痛苦,他现在很忙。
离开聚香楼的第二天,娘娘公子那边终于来信,一个月后晓星直接去学院报到就行,连考核都免了,这让晓星感觉到娘娘公子的身份真不简单。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有这么一条大腿那还不得赶紧抱着,但对晓星来说却并不算什么好事,因为他清楚娘娘公子的身份越是不简单,他想离对方越远越好的打算就越难以实现,现在哪里敢想大腿的事,避之还唯恐不及呢。
那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再次强势来袭,想起那漂亮得不行的公子哥在罪城时就调查过自己的身份,如果离得太近他很难保证不会将自己生而知之的秘密泄露出去,不仅仅是因为那娘娘公子跟记忆中的梦梦长得太像,更重要的是娘娘公子的特殊身份。
身份越特殊,就越容易发现晓星的秘密,因为身份意味着能量,就像他动不动就送自己一座院落,动不动就给自己弄了个免试入南朝学院的名额。
这能高兴得起来吗?
将与娘娘公子相处的点点滴滴仔细回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泄露身份的地方,如果说有,可能就是那首《明月几时有》的歌了,他还想想得更深更详尽一些,但现实并不允许。
他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陷饼的好事,娘娘公子做得越多,他的心里就越没底。
佣金,院落,入院资格……或许这些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三天后,猴子直接来小巷找晓星,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铺面的事情解决了,但晓星很纠结,他的计划似乎又要破产,因为租金的事情,“你这哪是帮我找客户,纯粹就是砸我饭碗呀。”
猴子望着一脸悲愤之色的晓星,突然开心地笑了,晓星还是当初那个晓星,还是那样的财迷,能让晓星如此悲愤猴子很开心,“怎么,是嫌房租多了?”
“别,别,你是我的猴哥还不行吗?你这不是吃大户吗,而且还是那种自己吃了不够还带着一帮子老的小的一起来吃的那种。”晓星确实很伤,他都怀疑自己找猴子处理铺面的事情是不是找错人了。
找错了,绝对是找错人了,这还是自己的兄弟吗?自己用钱来砸死当初那帮仇人的计划似乎又破产了。
“很为难,是不是你在吹牛。”猴子一脸疑惑地望着晓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小子吹牛吹过头了吧,还说这院落是他买的,就他对这财迷兄弟的了解,给人当看院武士还差不多,他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钱买这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东西。
他们是来复仇的,不是来享受的,很有可能下一刻就会身份暴露而跑路,这长根的院落是带不走的。
“我吹牛,我还吹猴呢。”多年的兄弟之船说翻就翻,猴子居然怀疑他的人品,他晓星是那种喜欢骗人的人吗?
晓星感觉很心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仅仅是因为娘娘公子的事情让他最近三天有些神经衰弱,更重要的是,自己这兄弟太招人恨,多年兄弟的船说翻就翻了。
猴子心里满是震惊,自己这兄弟一直呆在罪城,怎么一来皇城就弄了这么大一座院落,他可以确认那院落确实是晓星的,哪怕不一定像某人嘴里说的那样是掏钱买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承认,那院落姓晓。
“你找以前的朋友了,那身份的事情……”猴子自然是明白晓星的身份的,虽然不太确定,但肯定与曾经那位赫赫有名的存在有关,他难道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就不怕仇还没报出师未捷身先死?
晓星白了猴子一眼,那是什么眼神呀,真当他这猎手是白痴呀,当初星府那样一个庞然大物都能让人说搬倒就搬倒,他现在的力量怎么可能与星府相比,那种暴露身份的事情像是他能做出来的吗,他还唯恐暴露身份呢,“我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兄弟一直很大方的……这么说你是答应了?”猴子一副阴谋得逞的奸笑,他笑得很开心,为那帮所谓的租客而开心。
晓星看着猴子脸上的笑容,总觉得那笑容太假,不但假而且还有些犯贱,随后觉得真正犯贱的人是自己,明知道这兄弟猴精猴精的尿性,自己居然还……算了,一百两银子租金就一百两吧,钱的事情再想办法。
看着心满意足离开的那个瘦削背影,晓星望了望小巷边的铺子,突然将视线收回,他真不想看到那些铺子,那里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热闹的地方,只是他的心很冷也很痛,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让自己多痛苦一分。
好吧,眼不见心不烦,这个几天前还让他充满野望的小巷,现在成了他的伤心所在,而且还不得不强打精神去应付,因为那些租客就要来了。
租客没有到,比租客先来的还是租客,不过却是一个特殊的租客,李三匆匆带着一个老头走进巷子,径直朝晓星走来,远远都能看清李三脸上的笑意,李三是跑着来的,边跑边喊着,“星哥,星哥。”
晓星心情很低落,刚刚那个叫猴子的兄弟是个坑货,硬是要将他准备日租三十两的铺子整成了三两,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月份,但按记忆中月租算法,他计划中千两银子月租的铺子现在只能收到百两,他确实应该低落。
李三不一样,这是个准备不给房租的主,看着他一路兴奋地奔向地主老财的样子,真不想见这个人,不过很快晓星就开心起来,脸上再次露出笑容,这次笑得很真诚,他觉得机会来了,“看你一脸兴奋的模样,有啥好事?”
“星哥,星哥,我要……我要租个铺面。”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怎么回事,李三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铺面,什么铺面,没有了。”晓星一脸真诚。
“什么,没了,那不是还有这么多吗?”李三指着巷子中紧闭着门的那排铺面,脸上竟然有些焦急。
“哦,你是说那些铺面呀,已经租出去了……怎么,你不是说要租金的话打死也不租的吗?”晓星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模样,李三这么好的小伙伴怎么能打死呢,所以他将铺子租出去了。
李三不明就里,脸憋得通红,自己不就是想着赖掉房租嘛,谁想到这铺子这么快就租出去了。他觉得那不可能,这几天就没见晓星有什么动作,怎么可能会全租出去,他越想越觉得晓星是诈他的,就是想要收他的房租。
租是一定要租的,他转脸望了望身边那个白衫老头,憋红的脸瞬间就恢复原样,心想着,师傅他老人家都来了怎么可以没有铺面,大不了就先答应着给租金,到时再赖掉不就成了。啊,呸,怎么能说赖呢,他强三是那样的人吗,就当自己的佣金抵租金了。
想他强三怎么着也是一名猎人,怎么能免费给人干活还不用一分佣金,更重要的是他的活有点多,仆人,厨师,护院……他仅仅只是不用出房租而已,虽然后来生活费也免了,只是貌似自己有点亏。
他觉得自己的偶像不再是偶像了。
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免费被人雇佣了,只管吃住的那种。
这是他这些天越想越不对劲后得出的结论,只是这结论让他很难受,让他对晓星心生怨念,也更坚定了他要租间铺子不给租金的想法,他脸上的兴奋退成正常,再由正常变成了鄙夷,“骗谁呢,真当我强三是小孩那么好骗。”
“我骗你,我晓星是那样的人吗?”晓星一脸愤怒地说道,他确实没将李三当作小孩子,因为李三本来就是。
“你都没出门,铺子怎么可能这么快租出去,谁信?”李三脸上露出一副我看穿你就是想骗我租金的样子。
骗人,不存在的,晓星会是那种骗小孩子的人吗,铺子说租出去了就是租出去了,他是真租出去了,虽然结果让他很痛苦,指了指巷口,晓星一脸认真地望着李三,“我的租客来了。”
这说话的工夫,巷口果然走过来一大群人,足足有好几十个,正一脸激动地大声与走在最前方带路的一个瘦削少年说着话,他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租铺子的事情。
“猴爷,这些铺子真的要租?”
“猴爷,这位置也太好了,真租给我们?”
“想不到我们也能租上这么好的铺子,不行,回家我得给老祖宗们上香。”
“赋子,你说什么呢,应该回家把猴爷的画像挂在正堂……不对,连房主的画像一起。”
李三听着那些人高声议论着,脸色急剧变化,由胸有成竹变成惊疑,然后是震惊,最后变成恐惶……铺面这是真租出去了呀,他望了望身边一脸淡定模样的白衫老者,心里一道声音异常坚定地响起,“铺子必须租一间,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星哥,我要租铺子,我给租金。”李三的视线在白衫老者和晓星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晓星脸上,异常坚定的说道,还顺手拍了拍贴身藏着银票的胸口。
“没了。”
“必须要有。”
“五十,日租。”
“不是只要三十吗?”
晓星往前跨出一步,作势要往巷口去迎接那群即将成为他租客的客人,脸上带着丝不奈还有丝厌烦,“怎么来这么多人,不够分呀。”
李三这次是真急了,他横步挡在晓星身前,“不行,必须先租一间给我,我好不容易请来了我的厨师师傅,你不能……”
“好了,好了,看在你厨师师傅的份上,就租一间给你吧。”晓星朝李三伸出手。
“给,先交二十天的。”李三一脸肉痛地抽出一张红绿相间的千两银票,又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银票叠好贴身藏起来。
晓星没有接那张银票,视线停留在李三按在胸口的另外一只手上,悠悠开口,“要先交一百天的。”
“啥?”李三恨不得一脚踹到眼前这人带着贱笑的脸上,这货哪是什么偶像,就是个巨大的坑,但望了望依然一脸淡然的白衫老者,咬咬牙再次掏出银票用手指在唇间抹了抹,小心翼翼地再次数了四张银票出来,没好气地望着晓星,“给。”
晓星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没有那么痛了,开心地笑了起来,望了望李三旁边那个白衫老者,异常坚定地站在原地等候。
如果可以,他想将那帮来抢他铺子的可恶租客挡在巷子外,与李三相比,这些租客哪像是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