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的中餐自然是在强三烧烤铺解决的,吃完后用竹签剔着牙齿中残留的牛肉,心满意足地往院落大门而去。
李三眼中依然带着一丝忧怨,更多的是无奈,甚至是认命,他终于明白一个事实,一直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那晓星就是一坨屎,一坨臭哄哄的屎。
至少在这条小吃巷是这样,谁招惹谁倒霉,像他李三一样刚想招惹一下,结果惹来一身臭,他认命了。
以后那家伙想来吃烧烤就来吃吧,还能把他吃穷不成?
再吃他还能把租金吃回去?
以后他强三还会交租金吗,当然不可能再交了,既然打算以后都不再交租金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但转头一想自己这是提前交了多少年的租金了……他不想算。
算的话只会让自己心里添堵,只是那家伙既然来他强三烧烤铺吃东西,凭什么其他的铺子老板这么热情地邀请他的客人,这不是恶意竞争强行拉客吗,虽然那是一个免费的客人。
免费的客人也是客人,他不信别人铺子的东西做得比他强三这里更好吃,只是望着渐渐消失在院门后的晓星,李三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是后悔。
“以后别人抢客人就让别人抢吧。”他心里暗想着,反正那是一个特殊的免费客人,是大家的东家又不是他强三一个人的东家,当然不能一直免费在他这里吃,估计有这种想法的小铺老板也就独此一家吧。
晓星可没管这么多,他就是存心在李三那里吃的,除了以后可能收不到李三租金这个原因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李三做出来的东西确实好吃,至少比他自己做得好吃多了,吃饱了在院子里练了会剑,然后就是继续冥想。
成效依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成效,但这似乎成了晓星的一种习惯。
不管能不能让自己变强,他都坚持着,作为曾经的猎手,他并不缺少耐心,因为他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练了有可能会让自己变强,不练永远没有机会变强。
万一觉醒了呢?
与晓星不同,南离歌有些无语,更多的是害怕。
是的,就是害怕。
晓星这样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太过于心急,只是已经这样了,他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想办法尽快处理掉晓星免得夜长梦多。
晓星可能已经怀疑是他挑起的学院门事件,虽然那几个人真不是他安排的,但别人不会这样想,他相信晓星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认为那些人就是自己安排的,更何况还有接下来的事情。
他放走了那个中年武者,别人可能没有发现他的行为,但总觉得晓星已经发现了,哪怕他事后将自己弄成伤势不轻的模样。
晓星一定是发现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曾无数次关注晓星的动静,只是晓星一直呆在梦月送的那座院落里根本就不出门,这让他有些猜不透晓星的想法。
风狼能发现那中年武者逃跑的打算,晓星自然也能,他甚至怀疑风狼是不是晓星安排的后手,毕竟那风狼一出场就奔着保护晓星而去的,他与那武者大战的时候风狼就一直呆在晓星身边,说风狼的出手是晓星的指使或受到晓星的暗示,这并非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整个仪式上,南离歌有些神不守舍,场中的热闹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关注,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一个人影,一个特别的人影,因为这个人是自学院有了这个入院仪式后第一个没有参加的。
他心里没底。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得加快处理这个人的脚步,然后就想到了南城。
南城是学院的教习,目前来说是最适合对晓星暗中动手的,他一直思考着怎么样才能让晓星进入南城的班科,只是晓星会愿意吗?
南城教的算术,对晓星这样自小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来说,他应该不会选择这样的课程,然后就想起来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晓星没有选班科,这似乎是个绝好的机会。
仪式还没结束,南离歌早就盼着结束,第一次觉得学院的入院仪式像老太太的裹脚布,长到让他失去耐心,有学员邀请他上去给新学员们说点什么,南离歌直接拒绝了,尽管他曾经很想在这样的场合以一个老学员的身份露露脸,但今天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一个时辰后,直到新入学的学员们渐渐散去,他才浑浑噩噩地摇了摇头,准备去学院门前的广场上维持秩序。
一辆辆马车像曾经的他一样,意气风发地离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也不知道那笑容是因为入院了还是因为在学院新生入院仪式上结识了自己一直想结识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入学仪式结束了,他的任务完结了,在回去交差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迫不及待地想处理。
还是那个熟悉的教习小院,南离歌到来的时候南城正在整理名单,那些可都是他接下来的学员,学员选他课程越多,越证明他的实力和在学院受欢迎的程度,当然,也关系着他的收入。
南离歌的到来并不出乎南城意料之外,他的视线自手中的那份名单上移开,准确落在南离歌身上,似乎在看名单的同时一直在等着南离歌的到来,渐渐西斜的阳光透过院墙照落下来,照在门口南离歌略显孤寂和焦急的身影之上。
“你来了。”南城的语气中带着丝肯定。
“能让晓星进入你的课堂吗?”南离歌很直接,这完全不是他以前的风格,在晓星出现之前南离歌无论跟南城说什么事情都会铺垫好之后才开口,这样的直接说话方式让南城有些诧异。
南城可以清楚感受到南离歌的焦急心绪,这到底是多大的仇与怨才会让这位侍卫头领如此失态,他想问问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南离歌是南家的人,他待见南离歌并不代表就会待见南家。
“他已经是我的学员了。”南城想起自己今天竟然莫名其妙的做出那种事情,这可不像他的风格,他还是第一次迫切想要某个人进入他的课堂,而且他做了。
晓星的出现,让南城也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对那个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少年产生了浓厚兴趣,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南离歌的原因,现在纯粹就是自己的好奇。
南离歌脸上的焦急之色被兴奋所取代,他想不到南城叔叔竟然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这让他很感动,甚至有种在家里感受不到的激动,那是一种家的感觉,让人无语的是他竟然在这个与家族决裂的学院教习身上感受到。
他的声音带着热切,那种感激的情绪让渐渐西斜的最后一线阳光翻过院墙,消失在学院外,似乎接下来的黑夜能让他的这种情绪继续保存着,甚至发酵。
“谢谢。”
屋里的光线随着夕阳西下渐渐昏暗起来,南城点起了灯烛,视线离开南离歌,最终停留在铺在案上的那份名单上,确切地说是停留在名单最前面的那个名字上,晓星两个字在散着墨香的纸张上忽明忽暗。
沉默,长久的沉默。
南城没有说话。
南离歌也没有说话。
南离歌除了说那句谢谢之外,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说,他想着晓星很快就可能变成白痴,一个不能觉醒的可怜家伙,一个幻想觉醒成武者的可怜家伙,只要进了书阁变成白痴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南城在等着南离歌说话,他其实很想知道那个叫晓星的少年与南离歌之间的故事,只是南离歌不说,他是不会问的,虽然心里越来越好奇。
那是个刚入院就想进书阁的有趣的小家伙。
书阁那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也是让学员恐惧的地方,别人不知道书阁的真正秘密,作为学院的教习他自然很清楚。
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能让一个凡人觉醒成武者。
那也是一个恐怖的所在,进去的人觉醒不了就会变成白痴,甚至死亡。
所以无数人向往着也害怕着,只有真正无法觉醒的学员才会想着去书阁试试运气,那真的需要勇气。
不成功则成仁的勇气。
除非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觉醒,而当事人又极其渴望觉醒,他们才会赌,拿命去赌。
书阁曾经对所有学员开放,现在不一样了,那是因为曾经进去的人太多,而真正觉醒的人寥寥无几,那些没有觉醒的年轻人南朝将彻底失去他们,而这些人可都是南朝的未来。
后来……书阁就成为了一个惩罚之地。
南离歌离开了,脸上带着兴奋,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晓星将会毁在书阁。
南城坐在烛光下,一坐就是一整晚,视线始终停留在那份名单上,只是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天渐渐亮了。
渐渐有学员乘坐马车来到书院。
南城伸了伸有些发酸的腰,视线越过开着的院门,那里是一片天空,纯净的天空,只有几片白云飘荡的天空。
天亮了,学院的第一堂课将是他的,南城的算术课是今年这批学员入学后的第一堂课。
南城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