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像往常一样,该练剑的练剑,该冥想就冥想,如果不是肚子饿,他甚至都不想出院门。
夜色降临之时,晓星想再去李三那里混个肚饱,只是一出门就被吓住了,那些热情的租客竟然安排人守在门口,一见到他出来全都兴奋地邀请他去小吃铺里尝尝他们的手艺,更有人直接打好包提在手上等着他。
“让让,让让,东家这是我家的串串,还热呼着。”
“让让,让让,这是我家的辣豆腐,您尝尝。”
“还有我家的烫菜,东家,你尝尝。”
“再让让,再让让,这是我家的……”
没有打包过来的租客们一脸的懊悔,羡慕地望着一个个打好的小吃包挂在晓星手上,有人抚额,有人将大腿拍得啪啪作响,这让晓星想逃。
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些热情的租客,将院门关上那刻,晓星长长呼出口气,望着手里提着的绳带以及绳带下吊着的六七份小吃,摇了摇头,嘟哝了声:“便宜强三了。”
其实这些小吃各有各的风味,并不比李三的烧烤差,晓星还是想吃李三家的,曾经他以为自己是喜欢李三做的烧烤,现在才发现更多的是看不惯李三那副财迷像,完全忘了自己其实比强三更财迷。
冥想了两个时辰,晓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虽然表面看起来跟往日并没有区别,只是晓星知道这一晚的冥想并不如人意,甚至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他平静的表情下掩藏着一颗激动而向往的心。
心第一次乱了,因为那虚无飘渺的希望。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晓星看到那个憨厚的车夫早赶着马车等在院门口,等晓星登上马车后,吆喝一声穿过比一辆马车宽不了多少的小巷,往学院方向而去。
今天是入院的第一天,正式开课的一天,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学院大门广场上,晓星径直走进学院,第一时间看向公告栏上贴满的分班科名单,找到自己的名字。
这些信息还是昨天负责登记班科的教习给他普及的,只是让晓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名字竟然出现在第一张榜的榜首位置,再看看自己名字上那行大字,他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竟然是算术,记忆中自己最讨厌算术,只是不知道这个无月的世界里是否有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几何图案。
“这里连几何这两个字都不曾出现,应该没有那些怪怪的图案,也不会有什么角度边长面积之类的。”晓星无奈的摇摇头,心底甚至有些后悔昨天的选择,干嘛脑抽到不自己选班科,至少也不能进算术班受罪。
算术课是今天入院的第一堂课,晓星有些郁闷地准备再看看自己其他的班科是什么,只是视线突然停留在了算术科榜单上,仿佛被凝固在了榜单上,确切都说是凝固在了榜单的一个名字上。
南城,算术科的教习竟然是南城。
这算不算是巧合?
昨晚激动了一夜,纠结了一夜,不就是因为在考虑用什么办法接近南城,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晓星昨夜就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想来自己的纠结完全没有必要,“这或许是好事。”
“晓星兄弟,什么好事让你这么开心。”一个熟悉的英俊少年轻轻晃了晃手中折叠在一起的折扇,径直向晓星走去,显然听到了晓星的低声自语。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骚操作,只是这已经是入冬时节他还拿着把折扇晃来晃去是啥意思,这陈国第一天才果然有些不一样。
来的是谢运河,他望了一眼榜单,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当视线转向晓星后,脸上的疑惑尽皆隐藏了起来,反而变成了好奇。
“谢兄选了算术科?”晓星望向谢运河,心里有些不安,莫名其妙的不安,如果可以他想离谢运河远点,呆在这样一个骚气十足的天才身边会让他不自在,更与他想低调的初衷不合。
谢运河并没有查觉到晓星的不安,反而有些兴奋,脸上自然地浮现出一股傲气,“我还没选,不过现在我知道选什么了。”
“选什么?”晓星心想,不会是选算术吧,仔细想想似乎并不太可能,因为教习昨天告诉他昨天就要选好班科的,除非自己放弃选择。
谢运河并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在晓星与那第一张榜单之间来回移动,答案不明而喻,似乎是感觉到晓星的疑惑,他终究解释了一句,“我有随时选择的特权。”
晓星不淡定了,南朝学院搞什么鬼,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谢运河搞什么鬼,竟然选择算术,不知道自己想跟他保持距离吗?
谢运河自然不知道晓星的想法,但他为自己昨天没有冒然选择班科而兴奋,选算术晓星应该能明白他的心意,他觉得自己离晓星越近,与南离歌自然就远了。
在晓星与南离歌之间,他还是偏向于晓星,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尽管晓星现在还不是武者,而南离歌很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突破到武师境。
他的直觉一向很灵,他觉得南离歌与晓星作对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虽然并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吧,我们去算术科教堂。”谢运河将折扇展开,又快速收拢,抬步朝前走去。
晓星有些无语地跟上,同时感觉周围投来几道异样的目光,而且悄悄将目光投向他的新学员越来越多。
所谓的教堂,其实就是一座单独的院落,院落中有几颗古树,枝桠相互纠缠在一起像艺术雕刻,粗大的树根裸露在地面之上,更有几只不怕生的不知名鸟儿在树间嬉戏,时不时飞过枝叶遮盖下的整齐泥瓦。
泥瓦下是教堂,晓星跨过散发着木香的门槛走进教堂,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而泥瓦下宽大的教堂内早有学员安静地坐在木桌前等着课堂的开始。
他虽然低着头,但还是引来众人注目,因为在进入教堂之前,谢运河停了会脚步,脸带微笑地和低着头的晓星一同迈过那道门槛,“晓星兄,那边那靠窗的位置不错。”
晓星心里无数霸熊在打滚,这陈国第一天才今天似乎太过热情了,热情得让他有些难受。
低调,低调个鬼。
跟陈国第一天才走得这么近,想低调都不行,他只想安静地做一条咸鱼,只是谢运河偏偏带他去油锅里走了一趟,再怎么咸也掩饰不了他是一条鱼这个事实。
不用抬头,晓星能感觉到教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像一道道天弃山中的野刺刺满他全身,他想躲却觉得无处可躲。
坐在谢运河选好的那个靠窗位置,安静的教堂中传来轻声的议论,起初只是几个人在交头接耳,然后这些议论声越来越大,刚开始像是几只蚊子在扇动翅膀,接着就是一群小蜜蜂在耳边嗡嗡。
“那就是晓星,学院门事件的主角原来长这样,似乎还有点害羞呀。”
“害羞?你竟然觉得他会害羞,真是……我听说他傲气得很,谢公子你听说过吧,对,就是坐他旁边那个,你看谢公子够傲气的了吧,我跟你说晓星可比谢公子还傲气。”
“是呀,是呀,谢公子当初可是向这叫晓星的家伙低过头的。”
“你们知道什么,昨天这晓星竟然在打听书阁的事情,他说他要进书阁。”
“什么,进书阁,那是嫌命长了么?”
“你们都不清楚,我听表叔家大侄子,就是在皇家侍卫队当差的那个……嗯,他告诉我晓星昨天没有参加入院仪式是不想见到南离歌。”
“南离歌跟晓星不对付?”
“你连这都不清楚……怪不得南离歌昨天当差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像吃了苍蝇一样……看着吧,以后有晓星难受的,我可知道算术教习南城南教习可是南家的人。”
“啧啧,有好戏看了。”
谢运河听到周围那些学员的议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偷偷朝晓星瞄了一眼,眼中满是好奇,只是不知道晓星接下来会怎么做。
南离歌与晓星不对付的事情,他是最有发言权的,毕竟学院门事件可是他谢才子推上高潮的,而且他很清楚南城与南离歌的关系,甚至连南城与南家的关系也一清二楚,只是南城与南家的关系并不会影响南城帮南离歌出头的事实。
以南离歌的性子,他必然会找晓星麻烦,而且一定会找南城帮忙。
晓星进了南城的课堂,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至少小鞋是穿定了。
谢运河突然有些后悔,似乎自己跟晓星在一起无形中给晓星带来麻烦了,他的好奇让晓星提前进入大家的视线之内,尽管就算没有他与晓星在一起,大家迟早也会知道晓星是谁的。
看着众学员一副原来他就是晓星的表情,谢运河有些嫌意地望向晓星。
只是让谢运河更加好奇的是,作为众人试论对象的晓星,似乎并不在意,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化过,甚至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表现,至少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谢运河确认自己做不到晓星这样。
这样被众人关注的情形,晓星似乎并不在乎,或者说是早就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