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激动不已，甚至有一些泣不成声。

他这么多年见过许多人，经历过许多事，他都忘记了，忘记了别人的好，忘记了别人的恶，他没有了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为了维护父亲而活。

但是自从遇见了他，他知道了什么叫做书生意气，写意风流。也是在他的启蒙下他接受了那个顾清歌的传承。

记得正是这个邋里邋遢的老人当初不仅救了他，还替他打败了第一次来猎杀他的的杀手组织。

也正是这个不修边幅的老人在受了他师兄的一掌口吐鲜血却还护着他这个不成器的记名弟子。

他想起了，自己接受传承时，那个邋里邋遢得，风烛残年的老人，哪怕是不知道他这个混小子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托付衣钵。可是他却做的却是义无反顾。

为他扛天劫，为他遮风挡雨，就是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老人，却给了他从未有过的风采。

也是这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老人让他知道了原来书生不只是文安天下，也不只是高高的在庙堂，书生一样可以纵横沙场，书生一样可以匡扶正义。

他看着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他没由来的说起了，他年轻时是不是也有挺拔的脊梁，是不是也曾想要，开万世之太平，是不是也曾有过济黎民，安万世的志向。

他看着这个背影，他想起了他父亲曾经说过一个人，是这么说的。

青衫初入九重城。结友尽豪英。蜡封夜半传檄，驰骑谕幽并。

时易失，志难成。鬓丝生。平章风月，弹压江山，别是功名。

谁料，那个人却一边用手剔着牙，一边掏着耳朵说道，你那老爹插科打诨的本事第一，打仗本事第二，就是这做诗的本事。委实是不咋地，老乞丐早就说，我可以教教他，可惜他不识金镶玉，就是不学。

你瞅瞅，好不容易写写老乞丐还写的这么蹩脚。

秦晓一头黑线。

这也就是老乞丐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这话要是让这天下九州的其他大人物听了，估计打死老乞丐的心都有了。

这天下九州的人谁不知道撼山易撼镇云铁骑难，而那镇云铁骑的大将军更是心比天高，能被他开口夸赞或者感叹艰难的人这么多年来，恐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老乞丐看着秦晓怀疑的眼神，他淡淡的说道，看来几日不见，你是又对老乞丐不服气了，怎么的大世面也见了，大人物也看了，大场面也经历了，然后你就看不起老乞丐的东西了。

说着，老乞丐又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了，一根竹竿子，对着秦晓的脑袋，一顿狂风暴雨，打的秦晓顿时连连求饶，急忙认错。

老乞丐，这才老神在在的说道，这才对嘛！年轻人不应该眼高手低，老乞丐的东西你是必须要学习的。

你刚才在我的大梦千秋中，可曾有什么感悟？

来，秦小子你且看好，说罢。

老乞丐手一抖，他的手从那破烂的衣袖中伸出，一方印章在他的周身旋转，浑身的衣袍无风自动，他的手缓慢的游走，在空中写出了一个个寒气森森的大字。

秦晓看的云里雾里，起先他刚要回答老乞丐的问题，可是老乞丐却又没有让他回答，反而自己动起手来！这让秦晓大为不解，秦晓整个人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老乞丐没有理会秦晓的不解，他的手仍然继续周走，一个个字在他的动作中展现出来，就在他额头汗水滑落，他的真气也快要用尽的时候，在他身旁打转的印章终于飞了出去。镶嵌在了老乞丐真气所形成的那些个仿佛同样饱经风霜却又寒气森森的字体上。

老乞丐写完，嘴角也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他对着秦晓说，初识不过局外人，半生功过已成空，回首已是局中人，怎奈黄粱千秋梦。

秦小子，你不是普通人，你的路注定与众不同，所以老乞丐没什么送给你的，今天见面一来是我要在陪你走一段路，另外就是老乞丐用一生写成的这篇字，送给你，你能记下多少，就记住多少，哪怕是死记硬背也要多记住一些。

秦晓没由来的感觉，哪里不对，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哪句不对，于是他就按照老乞丐说的做了。

他仔细的看着老乞丐用真气洋洋洒洒写下的字。

悲来乎，悲来乎。主人有酒且莫斟，听我一曲悲来吟。

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君有数斗酒，

我有三尺琴。琴鸣酒乐两相得，一杯不啻千钧金。

悲来乎，悲来乎。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

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坟上月，

且须一尽杯中酒。悲来乎，悲来乎。凤凰不至河无图，

微子去之箕子奴。姜帝不忆白将军，大王放却梦大夫。

悲来乎，悲来乎。周家周错早追悔，虚名拨向身之外。

范子何曾爱五湖，功成名遂身自退。剑是一夫用，

书能知姓名。惠施不肯干万乘，卜式未必穷一经。

还须黑头取方伯，莫谩白首为儒生。

秦晓看着这些挺拔苍凉的大字，一股悲凉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