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那朵雏菊有些蔫了。查看过后,才知是因为缺水。
他……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么?
赛罗端起放在窗台的水壶,轻轻斜倒着,水顺着壶嘴喷洒出来,一些细小的水珠,溅落白色花瓣上。
等离子的光芒透过水珠,反射到自己的眼中。
赛罗望着那朵雏菊,忽然,头脑中再次浮现出那幅美丽的星空图。
暗紫的星空,行星,星河,破碎的陨石……
伸出手,仿佛能触及一般……
“赛罗。”
赛罗浑身一震,猛地转过身,窗边那朵海蓝色风铃下,似乎站着一个火红色的虚影。
他微微笑着,温柔的目光蓄满了无法言说的心情。
“我能不能……真正见你一面?”
赛罗瞬间瞪大了双眼,刚刚站起身,虚影却像沙砾一般飘散殆尽。
“等……”男孩儿伸出的手,无法收回,只是悬在半空中。
心中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无意之间碰掉了那本画册,窗外卷来的风吹开了古朴的扉页,哗啦啦的一阵响动,掀起一张张画纸,像是梦境一样奇怪。
赛罗伸出一只手,刚碰到转动的纸页,画册却停不住翻动,直到卷起熟悉的最后一页。
“哈……”男孩儿忽然瞪大了双眼,紧忙拾起那本画册,窗边的风铃摇晃起来,发出一种清脆而又十分奇怪的声音。
【我……】
赛罗缓缓伸出手,抹了抹被钢笔狠狠划去的那部分,即使看不清,却也能大概猜出那是一个怎样的字。
“号外,号外!”
赛罗浑身一颤,轻轻撂下画册,趴在窗台上,迷茫地望着窗外,不知哪里的喇叭传来的,巨大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由奥特赛文率领的队伍,全军覆没,下落不明!”
“已有部分尸体被找回,至今无一生还,请各自家属尽快确认!”
赛罗看着画册上那一片眼泪滴落所留下的痕迹,忽然瞪大了双眼,心脏猛地抽搐了一瞬,随即,耳边是一阵轰鸣声。
他说什么?
奥特……赛文?
【seven,警备队的。】
不……不可能的……
男孩儿抱住头颅,忽然身体颤抖着,紧紧缩成了一团。
往日隐隐作痛好的的伤口,此时却没了感觉,只剩下心口痛地刀剜一般。
不……我所认识的那个赛文……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刚才说的……怎么可能是他……
赛罗猛地摇摇头,将自己心中糟糕的情绪甩出去,极快地跳下床,忽然,不知怎么的,还是觉得少点儿什么。
男孩儿抱过窗边那盆雏菊,又稍稍心安了些。
赛罗一手握住窗框,一手抱着雏菊,一个翻身,便越出了窗户。
“嘶……”
这样更快一点儿……
从二楼的窗跳下来,极大的冲击力几乎崩的头脑发晕。
我……我还要确认他们口中那个仅仅用冷冰冰的广播器扬出的“赛文”,一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会在窗边挂上风铃的那个赛文……
一定不是会在画册上,提醒我按时吃药的那个二货……
一定不是那个每天只敢在所有人不留神时,才敢将所有感情流露出来的那个胆小鬼……
不是……不是的……
不要开这么可怕的玩笑……
忽然,抬起头,望见在空中的屏幕投射出的信息,上千万人的模样,在上面显现出来。
以及,在第一个的位置,是那张熟悉的脸。
奥特……赛文……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眼前的人山人海静谧的世界,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心脏的地方,很疼,很疼……
疼的发凉,疼的流血,像是有把刀硬生生插在上面。
但是,眼泪却偏偏干涸了。
没有眼泪的话……是不是就代表,并没有什么情绪啊?
可是……好疼啊……心里……好疼啊……
“啪”的一声,怀中的花盆掉落在地。花盆中的土飞溅着,掩埋了白色的雏菊,洒落的满地皆是。
赛罗颤抖着弯下腰,拾起那朵雏菊,恍惚间,白色的花瓣仿佛沾满了猩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坠下,砸落地面,变成个深深的血坑。
“哈哈……”
骗人……都是骗人的吧……他颤抖着站起身,伸出手,一阵风声划过,两把散着余热的银刃落在了手上,其中一把,似乎愈合了些,但依旧留着长长的裂痕。
“下雨啦。”
“快快,快走了。”
光之国,是恢复了地球上的气象的。
人群渐渐散去,空旷的街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僵直地站立着。
【少出去玩,伤口会裂的。】
他颤抖着拿起手中的银刃,一点一点地顺着手腕,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顺着手腕,一滴一滴滑落在地面上,顺着水流消逝。
【本少爷哪有那么脆,只有你这家伙这么没用吧!】赛罗望着手腕处的鲜血汩汩,忽然,笑了起来。
“流血了……“
要死了吗?
据说内心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疼痛感的。
原来……是真的啊……
恍惚间,赛罗攥紧了手中的头镖,划破了指尖,鲜血顺着手指滑落。
银刃顺着下落的轨道,狠狠地穿进了腹部,颤抖的手缓缓松开,看着露出一半的头镖,身体却感觉不到痛楚。
只有心在痛。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赛罗跪倒在地,弯着腰,笑着,笑的浑身颤抖,笑的撕心裂肺。
“咚-”
身体迎着地面砸在地上,腹部的银刃穿透了皮肉,带着猩红的血液,突兀地钻出了后背。
【好好养伤。】
【啊……这样好麻烦啊,不能跑,不能跳,本少爷会闷死的。】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养伤了?
雨渐渐停了,忽然,一丝冰凉滑落在脸颊上,化成一滴轻水。
下雪了……
周身的血液浸染了白色的雪花。
红色的雪……真美啊……
赛罗努力伸出手,抓住那朵被雪掩埋的,白色的雏菊,颤抖着,轻轻放在脸颊的一旁,手上的血红色,沾染了纯白的花瓣,变得污浊不堪。
没关系……雪会下的很大……
一切……都会消失的。
赛罗轻轻阖上双眼,所有的痛觉,仿佛都在顷刻消散。
有一滴血红色的泪水,滴落在雪地。
白色雏菊,花语:永远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