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45岁，白雪34岁就下岗了。改革大潮中，哪都不是铁板一块。石油公司这个铁饭碗随着东三省及内蒙东部公司的成立，大比例裁员了，市石油公司变成了经营部。

白俊还在送车，经常不在家。媳妇于静霞侍护白丽娜上学。下沟就剩下白明、白志国、白志军三家子和老太太、大丑子了。

大舅嫂开始念叨了：“这回知道哪头近了吧！外姓人和没儿子的都得走，还是孙子靠得住，咱家穷是穷点，人气旺啊，我不仅给白家生了两孙子，而且还有重孙子。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该老大翻身了。这房子，你和大丑住不旷得乎吗？”

李向荣这辈子没受过气，哪容她念咉咉，便指桑骂槐地说：“有的人哪，自己没能耐，就浅皮浅皮地盯着人家的家产，我这房子空着出租，也不给那些狼心狗肺人的住。”

话赶话，婆媳对骂起来了。老太太一生气，找来倒骑驴，到后院去抬白海、白俊搬家时留下的家具。把沙发、立柜、五斗厨放到菜园子里任其风吹雨打。

儿媳妇不仅不拦着，而且还帮她抬，说：“你寻思我愿意要那些过时了的破玩意儿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和白明有劳保，儿子儿媳都上班，这回換新的，那些破玩意你就留着当柴禾烧火吧！”

老太太气得开始大骂白明了，说：“你要是我儿子，就把这个丑婆娘给我打出去！”

白明却说：“人家老太太都怕儿子家出事，你却非要闹出事来不可，你欺负我爹一辈子了，也该有人欺负欺负你了。”

老太太见儿子倒向了儿媳妇，气得发了疯，让大丑去牵牛。那牛是老爷子活看时给老大的。

那牛可是白明的钱串子，全指着它下犊子，挤奶卖铁呢。他不敢动他妈，便把大丑打得连滾带爬地嗷嗷嚎。

老太太知道白莉病了，没去找汤潮，拄着棍子找二闺女去了。白雪一听炸了，和马维东找来白云一齐上下沟去讨伐了。

马维东不好说什么，里外和稀泥，想把事儿平了。可是老太太和儿媳妇都不让步，各执一词。

白雪见嫂子太猖狂了，便给白海打电话，说你要不回来就出人命了。

白海去了深圳女儿家。女儿白莉莎原来是空姐，被一个家资几亿的钻石五老五相中了，在深圳给自己和岳父岳母各买了一套楼。接到信后，他飞回来了。

白海一到下沟就训起他大哥来了：“你长这么大，爹妈为你操劳的还少吗？你老丈母娘为了升一个破委主任，就把你和她闺女撵到乡下去了。是爹卖血给你盖房子。爷都70多岁了，去帮你挣工分。有了志国、志军后，爹把家里的细粮都给你们背去了，爹不会骑车了，背着30多斤粮食，一走就是30里地，来回就是60里地呀！”

白海把自已都说哭了：“知青返城，你们把房子卖了，回家抢我姐的房子，爹妈没办法，到处借钱给你买了两间平房一个院子，你们却把爷撵了回来。”

白海擦了擦眼泪接着数落：“志国结婚没房子，你们挤到下沟来盖房子，爹看你拉了积还，给了你两头牛。你不仅不帮爹干活，还上前院来抢酒糟、苞米漏子和豆粕。现在爹没了，你又欺负老太太和傻弟弟，你还佩当老大吗？”

白明被数落得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大嫂分辩道：“那孙子、重孙子不都是老白家的根吗？我们刮连老爷子、老太太点也不光是为我们自己，有能耐你和白俊要二胎，也升了孙子呀！”

“你给我闭嘴，我还没说你呢？我大哥做出这些事来，都是你杵鼓的。你总以为自己尖，一天天尽算计老头老太太的家产。为了撵爷爷走，你竟把屎盔子往爷头上扣，让他80多岁的人非礼你。你也没撒泡尿照照自己，小个没三块豆腐高，脸长得象猪头小队长似的，除了我大哥傻乎的，谁要你呀！”

“我长得丑不假，可是你们老白家明媒正娶的！不象有的人家，让闺女给人家当小，钻到钱眼里去了！”

白海一听，怒火中烧，操起炉钩子便刨了下去，白俊急忙上前遮挡，脑袋被刨了个窟窿，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了。

他捂着脑袋说：“都别说了，都是一奶同胞，这么打就不怕别人笑话。我把我那两间房的钥匙拿来了，志国、志军谁住都行。谁要再敢骂我妈，我就和谁不客气！”

白俊把钥匙扔炕上走了，马维东陪他去医院包扎了。白海的怒气未消，跟他大哥喊道：“我给你三万元钱，把这个猪头娘们撵走，再娶一个大姑娘！”

“白老二，你听着，我是白家孙子的妈，重孙子的奶奶，你信不信，志国、志军还有白铎都会跟我走，大不了我改嫁，让你们白家绝户！”大嫂叫道。

老太太先前被二儿子的一通话说得解气、舒心，见老儿子受了伤便毛了，又听大儿媳妇说这话，一时气迷心窍，干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白雪、白云急忙给她妈抚胸捶背。老太太嘴冒白沫，昏倒在炕上了。

白明见他妈如此模样，媳妇还在那吧吧，一个嘴巴扇了过去说：“你想在老白家称王称霸，我打死你！大不了给你偿命。”

大舅嫂没想到白明来这一手，坐地上嚎了起来。两个儿媳妇上前把她搀扶到了后院。

白海马上打车把他妈送到了医院。他问白雪：“大姐夫呢？这事还得他出面。”

马维东给白俊包扎好后先去了大姐夫家。把情况学了一遍后说：“白海脾气太不好，这事你得出面收拾局面了。”

正说着，白雪也进屋了，也是来找援兵的。汤潮听说老太太被送医院了，便先去医院看望了。

老太太并无大碍，只是还说不出话来，见大姑爷到了，眼泪刷刷地流。比划着回家，拽着汤潮的手，示意让他去评理。

汤潮一干人等回到了下沟，把后院的也都叫了过来。他说：“自古百孝顺为先，老爷子没了，老太太还在，任何人不能逆她而行。后院三家住四间房是挤了点，但是老头老太太这房子是留给大丑的，谁要收留大丑，谁日后继承这房子。白俊把钥匙拿来了，这房子谁要住都是借用，但不能占用。

当孙子的也有抚养奶奶的义务，志国、志军不管你们谁住白俊的房子，都要侍奉你奶奶，种好菜园子，养好鸡鸭鹅狗。你们谁愿意过来住！”

志军媳妇是农村姑娘，没上班，愿意养点啥，种点啥，便捅估志军，志军表态愿意过来住。

大舅嫂闹也闹了，此时也不再嚣张了，为了日后继承房子说道：“大丑可以和我和他大哥过。”

“那咱们就先这么过一段再说。再有问题你们都可以找我说，你们之间不要再争吵了。咱们势必是一家人，不能让外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