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嗨呀,你认识麦格教授吗?”小法师说。
“你们的副院长,她是一个很严厉的人。”
“我觉得她在针对我!你说她会不会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反派?”
“什么是命中注定的反派?”
小法师没有回答,他兴致勃勃地说:“她的课我都拿不了高分,比如我上一个研究报告《一个标准魔力浓度下的不等体积'派玻尔'[1]颗粒与鸟型生物生物组织的不等量高温反应研究》,和上上篇研究报告《不等环境变量下法师对柠檬草溶液的药代动力学曲线参数变化》都被打了个D+,才堪堪及格!”
“我觉得她肯定在针对我,你知道吗,麦格教授总是板起脸来揪我耳朵,感觉她就是安徒生大师每本书都要有的那种反派!”小法师说。
“嗯……怎样用胡椒烤好一只鸡和怎样优雅地喝一杯柠檬水?”
黑熊迟疑了一下说。
“对!虽然听上去不是很有用的研究,但我的同学们都很支持我做这些研究!爷爷也支持!就只有麦格老妖婆一直反对!她老是板着脸揪我耳朵!”
“我觉得她肯给你及格还是因为你的研究报告有可取之处……不然按麦格的性格你恐怕……”黑熊说。
“我的研究报告囊括了很多知识点!我做每一件事都很认真的!尤其是写研究报告!”小法师挥着拳头说。
“嗯……我相信你会认真地对待每一篇研究报告的”黑熊说。
(还会认真地吃饱,黑熊心里补充一句。)
“即使对待马加多罗蓝金血鱼[2]我也特别认真!”小法师说。
“所以这次是……烤……烤鱼?”
黑熊抖了一下,让挂在它背上的小法师往上靠了靠,之前谈到烤鸡和柠檬水时他因为过于激动而滑了下去。
“你知道马加多罗蓝金血鱼吗?”小法师说。
“它的血晒干后研成的粉末,是恒温术的施法材料,北边的法师很对这种材料的需求量很大。”
多数法师施法都会用施法材料辅助施法,施法材料相当于给“传令兵”更大更注目的“号令旗子”,或者给“士兵”更锋利的剑。
“我们学校养了很多这种鱼,我就负责照顾它们,这可太难了!”挂在黑色皮毛上的小法师抱怨说。
“嗯哼?”
“你不知道,它们总是不吃饲料,我不得不把它们一条一条捞起来,一条一条地把饲料塞进嘴里!”
“嗯……在你之前,照顾那些鱼的人有遇到这种情况吗?”黑熊问。
“没有!用的饲料,饲养的环境都一样!”,小法师眼睛突然发光,“等等!我懂了!每本书都要有的反派出现了!肯定有人从中作梗!作为主角的我终于要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反派啦!”
柔柔的声音响起:
“嗯……我知道原因了……等你结束这趟逃学之旅回到学院后,再给它们取血时……不要挑最强壮的鱼,挑最瘦小的那条鱼放血。”
小法师有些惊讶,他不清楚黑熊是怎么知道他是逃出来的,又是怎么知道他总是挑最肥的鱼放血的。
“不对不对!”,小法师觉得自己没有破绽,他觉得黑熊在诈他是否逃学,他决定不谈论逃学这个话题,“本来它们不吃东西就瘦得不行了,再挑最瘦的放血,那么那些瘦瘦的鱼很容易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
(软乎乎的小可爱,黑熊想,它们只是不想被放血而已,为什么不让它们死上掉几条,它们总会学会听话的…………不!如果现在的孩子们接受的教育跟以前的孩子一样,那么我这一代人的牺牲不就白费了吗?)
“我现在要开始写给孩子们看的童话了,你知道的,这很重要!”
安徒生的话还犹在耳边,那双发出摄人神采的眼睛又映现在黑熊的脑海里。
它听着挂在它背后的小法师的絮絮叨叨,心里突然觉得好幸福。
“嘿,我给你唱首歌吧。”柔柔的声音说。
“嗯?为什么?我想和你讨论怎么喂马加多罗蓝金血鱼呀,德鲁伊肯定懂怎么对付它们的!”小法师揪着熊毛说。
“我给你唱首歌吧。”黑熊蹭了蹭小法师环在它脖子上的手。
“好……吧”
德鲁伊停了下来,它抬起手,抚摸了一下旁边的雪桦树[3],树自动垂下枝条,一片最大的叶子掉在它手上。
黑熊温柔地看着它手上的叶子,仿佛在看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它把树叶凑近嘴边[4],再次感受了背后小小的身体带来的温度。
声音响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小法师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
……
“黑黑的天空低垂~”
小法师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密林外的星空显得很低很低,繁星布满了整个天空,星河那么清楚地显出来,就好像有人用雪把它擦洗过似的。
(我不懂怎样给孩子们写童话)
…
“亮亮的繁星相随~”
星河哗啦一声,向小法师的心坎上倾泻下来。
(但我至少能给孩子们带来歌声)
…
“星儿飞,星儿飞~”
小法师闭上眼睛,月亮啦,星星啦,白色的积雪和黑色的树林全都不见了,天地间只有声音还存在。
(你会思念谁吗?)
…
“你在思念谁~”
千里之外,有一位老法师抬了起头,他刚从地牢出来,身后烛火隐隐,眼前繁星密布。
帝都之中,有一位老者停下了笔,他桌前灯光明亮,窗外银月皎皎。
……
……
“谢谢你。”柔柔的声音响起。
“你唱歌真好听,不过你谢我干嘛,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我今晚可以睡在暖和的地方啦!”
“嗯……我是说谢谢安德威尔史密斯先生给了我它最好的那片树叶,才没有谢你。”
“嗨呀!我尴尬了!”
……
不,谢谢你愿意听我的歌声,谢谢你们带给孩子们真正的童年。
自称白雪的德鲁伊眼前浮过一个又一个人影,那些活着的,已死的,老迈的,年轻的,英勇的,畏缩的,高声大笑的,温和浅笑的,眼神璀璨的,眼神坚定的……它对他们每一个人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们结束了冬天,带来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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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派玻尔,即胡椒。
[2]马加多罗蓝金血鱼,一种栖息地在极北方的鱼,耐寒,神奇生物属。由于血是蓝金色,被古代探险家马加多罗发现而得名。于旧历475年被法师简·冯·考博巴奇(Master Jame·Vo.395-A.N.490)发现其魔法价值。
[3]雪桦树,寒带常见乔木。
[4]一种罕见的歌唱技巧,歌唱者吐字时所产生的气息与树叶共振,从而产生仿佛一人伴奏一人唱歌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