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的长街上，黄昏的光映在地面上，仿佛铺上了一层橙色的颜料，小道两旁枝条蔓延，百花争艳，几个小点闪动着。

“你对“法”怎么看？”千羽小声问道，不时留意身后的两人。

不仅千羽感到讶异，无霜亦是如此，玄素曾经谈起过自己的身份，四方之神，一众手下无一不恭恭敬敬，怎么会对“法”服软呢。

双方的实力，明显有不小的差距。

“法”平时深居简出，从未见她使用强大的力量，却让敌人不战而退，而且，还是一位心高气傲的神灵，匪夷所思。

“我也不明白。”

无霜走在前方，回望一眼，发现暗渊来的两人在窃窃私语，或许是故人间的寒暄，也可能在交换什么情报。

“我有一点不懂，你既然是朝无霜来的，为何从相遇到现在，都没有提出半句疑问……你究竟想做什么？”千羽回头问道。

神灵拥有漫长的生命，对待时间，却也格外的珍惜，毕竟与修为有关，神灵之上，或许还有更为高深的境界。

以玄素给人的印像，不会愿意花费大量的时光，去确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

千羽心中早有怀疑，对方的目标，是否真如表面所示，没有答案的猜测，让人内心备受煎熬，他忍不住开口。

以对方的个性，或许不会回答。

“我要的答案，他并不知晓，何必多此一问。”玄素回答的漫不经心。

“你怎么断定？”无霜猛然抬头，对方难道能读取记忆。

人心各异，无霜确实不知晓线索，可是看玄素的表情，并没有露出一点怀疑，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并不担心别人有所隐瞒。

既然答案不在自己身上，她又为何在这里耽误时间。

“若不是你的身体出了状况，如今，应该身在暗渊才对，不管这颗灵星有多么渺小，他都一定会找回来，越过那片茫茫星海，将你带回去……”玄素轻声道，仿佛回想起了什么。

小时候，玄素还是力量微弱的神灵，暗渊之主常带她去外界，然而，每次都是停留在几片星域外，他则与鬼神一同前往。

直到有一天，再也没有回来。

“神渊与暗渊有一个平衡点，而玄素找的那个人，就是这个至关重要的点，他在位期间，众神间的战事才有所缓和，他消失了，附加在各方势力上的压力，也将逐渐失去力量。”“法”解释道。

东神渊的神星毁灭后，四方皆被震慑，漂泊在星海中的势力踌躇不定，这种不确定维系了数百年，如今，他们生出了怀疑。

“如果找不到呢？”千羽开口道。

“东神渊会被入侵，征战千百年，直到决出一位新的东神渊主……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脚下这颗灵星也在战场中，一不小心……就会碎成漫天飞舞的粉末。”玄素轻描淡写道，轻吹了一口气。

星辰的生灭，仿佛在眨眼之间，原本无霜并不相信，见识过强大的力量后，能猜出玄素的部分实力，想摧毁一颗星辰，并非不可能的事。

“就算敌人来袭，也有无数星辰阻隔，到达这里，也是千万年以后。”千羽推测道，大规模的战争不可能突然发生，需要长时间准备。

攻占下的领土不稳定，要时间去稳固，循序渐进，星海浩瀚，得花费上无数的时光。

“她说的没错，神灵不会前往一般星辰，他们的战场，一直都在灵星与圣星上，东神渊内的灵星不超过两百颗，而这里……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你还觉得战火遥远吗？”“法”实事求是，她不偏向任何一方。

天外有星辰无数，数十万颗星辰，才会诞生出一颗灵星，而灵星有神族刻下的神纹阵，可用于跳跃虚空，来去各个星辰。

“说起灵星……”玄素神色怪异。

经过鬼神的提醒，她能感觉到势力分布异常，就算有暗渊生物在中心地带生活，也不该让神族如此忌惮，她抬眉望了一眼，希望“法”能给出答案。

“神纹阵已经被毁坏，切断了星辰间的联系，秘密存在的本身，就是唯有少数人才能知晓，其中的重要性，也仅有部分人能明白，恕我不能透露。”“法”轻轻摇头。

一般的灵星由神主宰，入主中心地带，而后管理各方境地，然而，这里的神族退居北境，势力分布看似划为了五片大境地。

“弑神者……”千羽喃喃自语。

无霜就在他身旁，自然能听清一些，虽然不懂弑神者是什么，总觉得，与“法”所说的神纹阵有关，切断外界的联系，目的又是什么。

“五大境地内，有一个神秘组织，他们在暗中猎杀神族，而且是以强者做为目标，他们的首领力量很可怕，目的不详……圣海城内，近期又失踪了一个神族少年，身份隐秘，据说是皇室中人，以我猜测……今日的局面，可能与多年前的一场恩怨有关。”千羽回忆道，各境传闻他听得不少。

“猎杀神灵……”无霜不禁惊讶道。

栖凰谷试炼，无霜曾胜过一个神族少年，不过，对方只是在修炼期间，尚且年少，将其打败后，无霜也受了严重的伤，导致灵力锐减，再也无法增长。

与神族为敌，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就是一个无所畏惧，了无牵挂的人。

“糸……魔族出过一位帝者，他用二十年完成了别人两辈子也做不到的事，九阶终刃体，世人称融一帝，是最快踏入那个境界的人之一，据说，某次偶遇，他与仙家的一名女子相恋，仙门自视清高，且仙魔常年交战，不屑与之结缘，两人最后也没走到一起……”千羽娓娓而谈，这个故事他曾确认过多次。

穿梭在人潮中，自然能听到一些陈年往事，这个故事，是他外出游历时得知，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才淡去了消息。

“然后呢。”无霜好奇道。

“神族曾经使用过神舟，引发了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名仙家女子很不巧身在其中，没能逃过一劫……再后来，那位刃帝也失踪了，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几名刃皇，弑神者的传闻，大概是从那时开始流传。”千羽低眉，目光暗淡了下来。

神舟，外观似飞鱼，有一双灵活的羽翼，翱翔于天际的重型武器，具有强大的杀伤力，需要短时间蓄能，能量消耗非常可怕，神舟装载着庞大的能源，却也只能勉强放射三次攻击。

若非重大战事，不会轻易出动。

“原来是这样……”无霜一怔，周围的声音仿佛变得越来越小，他低头思索着，只管一步步往前走去，心思全然带入故事中。

故事接近尾声，“法”微微抬起头，只见无霜渐行渐远，与千羽拉开了一段距离，想必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一跃上前，来到了千羽身旁。

“本以为你会将故事说完，一个刚踏入刃帝的魔族之人，是如何在几日之内，杀了北境的众多神灵，以及……那几位大人物。”“法”开口道，金色瞳孔微转，目光直指千羽。

她也知晓一些秘密，后半部分才是关键，足以逆转故事的结局。

“看来……你也不相信。”千羽笑道。

……

宫殿光辉璀璨，灯火通明。

“明天我将前往北境，城内事务就由暮雨代劳，幸苦了。”天渊淡然道，望向暮雨的眼神，深藏着温柔。

近几日，他已将重要事务解决，一个月内不会有大事需要决断，暮雨只需留在天双城内，做名义上的代理城主。

“嗯，小心一些……”暮雨鸢声细语。

玄素上前几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阁主眉头一皱，似乎预料成真，暮雨目前的状况还不算严重，玄素想开口，与两人一同前往北境。

“有什么问题？”天渊问道。

见玄素在一旁犹豫许久，不太像她的风格，即使提出同行的请求，天渊也不会感到惊讶。

“其实，我想问一件事，你和无霜是什么关系？”玄素询问道，目光停在暮雨身上。

经过几日的了解，玄素听闻无霜是天双城的少主，也就是天渊的孩子，可城主似乎为天姓。

无霜时常粘着的青衣女子，又是什么人。

“无霜是我的孩子。”

玄素神色呆滞，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脑中有万千思绪一闪而过，却被中途截断。

“小心说话。”“法”细声提醒。

“法”平时生活在神木之中，偶尔也会出来几次，众人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

见识过暗渊生物后，几人将目光放在“法”的身上，她的外貌与身形，和曾经出现在玄素身边的“无”有几分相似。

众人心中不免升起疑虑。

“真的假的……”玄素嘀咕了几句，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仿佛从心底发出来的，唯有自己一人能听见。

她回头望向“法”一眼，却发现，对方此刻正在向她使眼神，似乎希望她不再深究下去。

“怎么了？”暮雨疑惑道。

“没事。”玄素敷衍了过去。

无霜和暮雨，确实有一种微妙的气息，非常相近，然而这种关联，不该出现在这两人身上。

“明天我就出城了，你准备怎么办。”无霜星眸微转，向玄素问道。

她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与其放在天双城，还不如带在身边，省得惹出什么麻烦。

“我对北境不感兴趣。”玄素下意识道，没有一点迟疑，看来是早已决定好的。

说罢，玄素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美眸闪烁着光芒，她转过头来望着无霜。

“这么好心提醒，看来，你并不希望我留在城内，这样……我反而更不想离开了，这里依山傍水，灵力氤氲，去外界奔劳，远不如留在这里舒服。”玄素吐了吐舌头，银牙半露。

离开暗渊之前，鬼神曾叮嘱过她，若是引起注意，将会立即把她唤回去。

各大境地看似风平浪静，却暗流涌动，旅途的目的地天渊虽未透露，玄素却能看出端倪，即使不去招惹他人，也会被牵连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