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

酒楼内部异动难平，发出阵阵金属碰撞声，响彻长空，一股股强烈热浪狂涌，向楼内汇聚，再猛然散开。

天地变幻，震动四方。

酒楼千疮百孔，好在外围设置了灵阵，地面上散发一圈银色光芒，两人激战，破坏的物体悄然恢复，肉眼可见。

街道上的旅人见此情景，不免犯怵。

“打起来了，不知战况如何……”无霜望向半月楼内，两道身形闪烁在虚空中，来回碰撞，迸溅出无数火花。

血色气流翻涌而去，源源不断，向酒楼内涌入，一红一蓝，两人斗得天昏地暗，不可化解。

木屑瓦砾四处飞溅，修复灵阵愈加微弱，赶不及毁坏的速度。

刃灵争锋，气势滔天。

叮叮当当，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从一开始便未曾停止，空间震得一片扭曲，脆弱的木质墙面，以及敞开的窗户，时不时被剑气破坏。

或是红色，或者蓝色。

……

“这种级别的战斗……”无霜不禁感叹，两人灵力之强盛，不愧被称为刃灵。

两人藏身屋檐下，距半月楼有百米远，刀剑无眼，在刃灵分出胜负之前，寻找一个安全的隐蔽物，至关重要。

“知道害怕了？”天渊揶揄道。

“要不……再离远一点。”

天渊身为城主，不曾见其全力以赴，虽说击退过自称冥皇的家伙，可妖狐说过，冥皇的力量名不副实，或许，只是装腔作势。

是否该趁着两位刃灵缠斗，无暇他顾的情况下，悄然离去，否则，等魁梧大汉反应过来，免不了一场恶战。

“先看看。”天渊不以为然。

“那等他们两败俱伤，上去补刀……”无霜趴在墙角，时不时朝外张望。

“这份险恶，到底是跟谁学的？”

“母亲大人。”

提起慕雨，天渊十有八九会沉默，世间的胜负分多种，其中，有一种叫做甘拜下风。

……

酒楼内，流华手持黑蓝色的灵刃，剑柄由墨色玉石雕成，表层光滑，剑身纤细，约有一米五的长度，通体乌黑锃亮，在月光的折射下，有种紫蓝色的朦胧美感。

是一柄货真价实的“长剑”，流华使用时，不得不用上双手，否则无法挥动自如。

“果然有点本事。”孤甲文先发出声，停止了攻击。

孤甲文未曾想到，战况持久，原本决定速战速决，身在别人的地盘上，太过张扬，对自己绝无好处，待援军一到，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麻烦。

逐月城主闭关多年，实力不同往日，可谓深不可测，素未蒙面，孤甲文不敢直面与之对抗，逐月城主，以一己之力，守住宝藏般的逐月城，手段自然高明。

声名显赫，威震一方。

“彼此彼此。”流华气息变得紊乱，暂居下风。

黑蓝色刀刃插入木质地板，流华吐了一口气，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灵刃之上，激烈碰撞后，她的双臂一阵发麻，酸软难耐。

不得不借力，稍微休息一会儿。

虽然无法击败孤甲文，被对方杀掉也没那么容易，目前，能做得只有拖住对手，待城内守军集结，险境就能迎刃而解。

“你是在等援军？”孤甲文忽然问道。

孤甲文气息平稳，消耗的灵力不过九牛一毛，完全不影响体力，令他头疼的是，月夜蝶身法敏捷，难以命中要害。

“不必白费力气了，在守兵赶到之前，我能让你变成一具尸体，到时，来者的作用只有一个，为你收尸……”孤甲文冷冷道。

“这么自信，我还真想试试。”流华嫣然一笑，尽量不露出弱态。

孤甲文到达刃灵已久，目前将近六阶境界，甚至更高，反观流华，初涉刃灵，根基不稳，虽一时难决胜负，时间一长，差距自然显现。

“那就再见了。”孤甲文起手，握住血色长刀。

红芒骤然暗淡下来，亮红变成深红，几道剑痕布在身体各处，伤口骤然崩裂，逐一扩大，鲜红的血液飞涌而出。

孤甲文脸色苍白，大汗淋漓，衣衫以及头发变得潮湿，犹如泼了一盆血水。

“你的杀手锏，就是这个……自残？”流华狂笑不止，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凡尘因果，得中有失，这算是……获取力量付出的代价。”孤甲文目光凌冽，气势狂涌，仿佛换了一个人。

……

“红衣人用的术式，有点眼熟，像不像……你教我的“御血术”？”无霜仰望天空。

孤甲文悬停空中，他燃烧血气，将力量提升至更高境界，准备一击制敌，结局显而易见，酒楼主人此战必败。

“确实……”天渊一阵沉默。

纵然不经无霜提起，他也为此感到诧异，他所谓的“御血术”，只是简单的控制液体，包括血液，而孤甲文所使用的，并非寻常术式，两者之间有异曲同工之处。

“相似罢了，操控液体的术数之不尽，没什么好奇怪。”天渊敷衍道。

“可是……”

使用“御血术”，伤口愈合速度会变得极其缓慢，随时会再次崩裂，唯一的优势，只有短时间内提升实力，背水一战。

“好了，到此为止。”天渊仿佛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不容他人深究。

天渊经历过大风大浪，见多识广，显然，他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反常的举动，更让人对心生好奇。

“灵力剧增，血色灵气向红衣人汇聚，转变成了暗红色……”无霜喃喃自语道。

星眸黯然失色，看到万千缕黑红色的气流，正往半月楼飘去，交汇的终点，则是孤甲文手中的灵刃，剑尖锋芒毕露，杀意狂涌。

一击必杀，破釜沉舟。

“到什么境界了？”天渊无意问道。

“附刃体，七阶刃圣……”

附刃体，顾名思义，将灵力注入灵刃中，发挥出超乎常理的战力，此等境界，依赖高阶灵物，或者强健体魄，才可发挥出真正实力。

刃灵到刃圣，距离两个阶段，可是，就这短短的两阶，常人需要修炼数十年，抵达刃圣者，年纪大都超过百。

然而，这等资质已是奇才。

“强行凝聚的灵力而已，一击挥出，必然对自身造成强烈反噬，重者，可能当场身陨。”天渊分析道。

在无霜眼里，人体的灵力，以及生命力是有颜色的，生命为碧绿色，决定着人体状况，会随着生命强弱发生变化。

此时，孤甲文身体上的碧绿色暗淡，从四肢边缘逐渐消失，可见他的四肢达到承受的临界点，不出一刻，他必定将血色的光刃挥下。

凝聚万千灵气，造成的破坏，定然不弱。

“现在……不是讨论战力的时候吧，你要救马车上的人，就不担心他人的性命吗？”天渊无意间问道。

“为什么要担心，打赌中，我本就选了红衣人胜出，最终两败俱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霜望向半月楼。

流华蓄势待发，等待着光刃落下，或许，是想在险境中寻找突破口，两人都想一击制敌，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到底是像谁……”

“母亲大人。”

……

“不过，有一点奇怪……”无霜苦思冥想。

“哪一点？”

“酒楼主人说过，红衣人的凶名，从始至终，他都未曾使用过傀儡，反而，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为什么……”无霜想不明白，除了保护马车，隐藏着其他原因。

“傀儡有何特别之处？”

“特别弱，三阶修灵者的实力，以燃烧生命，来提升实力的人来说，不太符合作风。”无霜分析道。

血色灵刃位于六阶，与孤甲文同等，他左手无名指有一枚戒指，为六阶虚玉，可见，他对自身的要求，只高不低。

决不会带着累赘上路。

虚玉，一种能够打开空间的储存灵物，是由某个神秘组织制造，并且出售的，虚玉可将东西存入特定的空间中，有必要时，再提取出来。

虚玉可制成各种首饰，等级越高，储存空间就越宽广，除了虚玉以外，神秘组织垄断了各境的高阶玉石，天材地宝。

“说明什么……”天渊明知故问，游历的同时，考验无霜的观察力。

“不出意外的话，那几个傀儡……应该也是刃灵才对，或者，里面藏了御血术的典籍。”无霜推测道。

“不可能，“控血术”为水属性修灵者使用，方才，他所使用的不单单是“控血”，而是“控灵”。”

血有质，灵无形。

汇聚庞大的灵气，并将血气转换为力量，必定不是普通术式，或许，是由魔族传授。

……

半月楼上空，孤甲文居高临下，他高举灵刃，原本一米长度的红色刀刃，此时，化成十米长的巨型光刃，刃身由血红变成暗红，

奇异纹路犹如火蛇，狂暴不止，想从中漂游出来，在刃体上来回环绕。

气流相互挤压，发出阵阵尖锐的摩擦声，宛如精金制的灵刃，即将出鞘，仿佛千万根银针深深刺入耳膜，尖锐无比。

半月楼残破不堪，纵然设有修复灵阵，然而，恢复速度迟缓许多，在为数不多的灵力下，仅能维持酒楼屹立不倒，内部早已一片狼藉。

“你疯了！杀了我，你也活不成……”流华紧捂着玉臂，温热的血流淌不止。

皮肤光洁，吹弹可破，此刻染上一片腥红，血珠滚落下来，滴在棕红的地板上，犹如掉进无底的深潭，不泛起一波涟漪。

在“刃圣”面前，流华被完全压制，气势也在强大的威压下，碾至粉碎，如空中四散的粉末般渺小。

经风一吹，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