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傀儡的人，都有莫名的情愫吗？”无霜不解道。

酒楼主人的挑衅行为，效果拔群，好像杀了孤甲文全家似的，对方气势汹汹，杀意已决，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恨。

“血魄，半死不活？”无霜一阵猜疑。

想起酒楼主人所说的话，将目光转回那几具“血魄”，被面具遮挡面目，依旧看不清真容，

四人衣着统一，皆是黑红色，与孤甲文的装扮大同小异，手上戴着精致的手套，由某种柔软的兽皮制成。

天气炎热，傀儡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露出的皮肤部分，唯有脖子上的一块，面积不大，皮肤惨白，毫无血色可言。

“等等，我再看一看。”无霜迈开脚步，先前一阵动静，还未发现声源。

血魄”身高参差不齐，在外的两具，身材修长，明显是两名成年人，巍然屹立，环着缕缕寒气，热流略过，化为一股凉意。

另两具为略显娇小，与无霜年纪一般，甚至消瘦几分，皆守卫在马车一侧，被挡在阴影处，难以看清。

“小心一点。”天渊提醒一句。

“知道了……若是同时出手，也算出其不意，上下兼备。”无霜预感，或许有事发生。

若没异常状况，天渊不会刻意提醒，带着忐忑的心情，无霜挪动步伐，缓缓绕到马车后方，身形消弱的傀儡逐渐露出。

“这是？”无霜目光一凝。

傀儡镇定自若，说是守卫，有人接近也不见出手，让无霜惊异的是，傀儡的颈项部位，惨白一片，有点像浸泡在水里的肉，正在腐烂的边缘。

“咔”

不知什么东西在转动，咔咔作响，声音响起后，寂静的环境略显诡异，转动声清晰无比，仿佛就出现在脑中。

无霜一阵心惊，异动就发生在身旁，近在咫尺。

“这……”无霜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咽了一口唾沫。

脚步骤停，缓缓抬首，无霜猛然发现，背对着他的傀儡姿态各异，先前对人爱理不理，此时，脑袋对准了无霜，不仅是转过头来，有一具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身体没有移动痕迹。

仿佛轻碰一下，人首就会落地。

面容隐藏在面具后，表情不知是何种模样，是疑惑，可怖，还是狞笑，无人可知，能清晰感觉到，他们正紧盯着无霜，目不转睛。

血色气流升腾，愈发浓郁，较高的两具傀儡手臂弯曲，右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似乎再上前一步，利刃将会出鞘，杀意四起。

“奇怪……”无霜立即退去，离开傀儡的挥刃范围。

弧度诡异，动作僵硬，对于木质的傀儡来说，并无不妥，可眼前几具傀儡，分明是由人类制成，让人不禁后怕。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无霜说话间，正对着傀儡，蹑手蹑脚退了回去。

傀儡虽有动作，却未进行追击，想来只是保护车辆，或有贵重之物，这死一般的寂静，让人不由得脊背发凉。

红衣男子衣冠齐楚，竟与尸体为友，结伴上路。

……

“你们到底打不打？”无霜朝半月楼内大喊道，强者雷厉风行，恐怕不会这般八卦。

无霜身处长街上，不知何时，行人越来越多，看到半月楼的混乱，纷纷止步，识趣的绕道行走，深怕卷入一场争乱中。

“小鬼别得意，有本事别跑，等收拾完这小妮子，就轮到你们了！”骨丘蛮气冲冲道。

先前的屈辱涌上心头，一肚子的怨恨，正无处发泄，打不过酒楼主人，难不成，还对付不了外面的两人。

“我在这等着。”无霜全然不惧。

与刃灵对决，可能过不了一招，然而，红衣男子身上的气息，与天渊一比，显得微不足道，犹如沧海一粟。

一城之主，远不是刃灵可比。

“少找麻烦。”天渊淡然自若，无论多小的麻烦，他都不想沾染。

十几天的时间，两人沿途赶路，无霜虽好奇城外的世界，却不曾招惹过是非，难道，仅仅是对马车内的东西感兴趣。

“又不是我主动找的……结果出来后，再做定夺，万一半月楼的主人，你就不用理会这两个麻烦了。”无霜回首，微微一笑。

客栈内久持不下，虽有一段插曲，可实际过去不过十几分钟。

“记住了……逐月城月夜流华，是取走你性命的人。”流华报出自己的姓名，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将对敌人进行审判。

“狂妄自大。”孤甲文凌空而起，长袖挥动。

身躯伟岸，悬停半空，他的身后升起一道道红色纹路，诡异非凡，在虚空中绘制，散发出一阵朦胧红芒，不消一刻，完成奇怪的图案。

看起来，像是身披战甲的人形妖兽，额间生有长角，闪烁着黑色光芒，整体身高约有三丈，气势狂涌。

“滋”

赤雷跃动，如龙狂舞，

孤甲文威风凛凛，手持一柄血色灵刃，闪耀着妖异的红芒，仿佛常年饮血，以温热的鲜血浇铸而成，其中杀意浓重无比。

举手投足，劈山裂地。

“彼此彼此。”流华轻启薄唇，轻盈一飘，脚尖优雅落地，垫在木质地板上，犹如蜻蜓点水。

虚空异动，身后逐渐升起黑蓝色纹路，透出一种妖异的瑰丽，图案绘制完成后，呈现出黑蓝色的蝴蝶形状，翩跹起舞。

羽翅宽阔，薄如蝉翼，其中星芒点点，虹光烁烁，后翅尖上，黑色丝绸随风飘去，与本体形成微妙的搭配，如一位身着黑衣的仙子，舞姿如幻。

蝴蝶仙子半遮面，俏脸上带着透明的黑色丝巾，容貌隐约可见，倾国倾城，与酒楼主人神态相似，更多几分妖娆。

“没想到，你所拥有的灵兽，居然是逐月城内最罕见的月夜蝶，听闻只有流舞城主持有，自她消香玉陨后，再没人有资格。”孤甲文惊异道。

“月夜蝶虽然稀有，在这偌大的逐月城，不只一人可得，老人家事务繁忙，没亲自来来招呼你，还望海涵。”流华媚眼如丝。

“客气了，我也不想遇到刃圣。”

七阶修灵者，世人称其刃圣，无一不是一方诸侯，甚至拥有城主地位，刃皇强者，大多选择依附于一方势力，比如大型城池，豪门世界，各族皇室，或者神秘组织。

“怎么，害怕了？”流华冷冷道。

“可笑！城主又如何，在魔族大军前，还不是得跪着，摇尾乞怜。”孤甲文冷哼一声。

“闭嘴！”

“戳到痛处了？在北境，逐月城是贸易都市，掌管大量财富，奈何主家没有强者镇守，内乱不止，听说……前一任城主跪在魔族大将面前，结束了一生，留下诸多琐事，让一个迟暮老人来忧心操劳。”孤甲文见缝插针。

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悲可叹。

“你……”

……

“形势不妙，好像逆转了……”

“老实看着。”

“可他们完全不动手。”

“这等实力的人，若是真生起了战意，恐怕这酒楼也不够这拆。”

“都赌上性命了，谁还管一栋破楼？”

好事的旅人躲在远处，议论纷纷，初次踏入逐月城，就碰见一番争斗，果然如外界传闻的那般，日子不太平。

……

“轰隆”

声震云天，自四面八方传来，清晰无比，不带着任何嘈杂，地面摇晃不止，仿佛千军万马奔袭，足以将一座城池踏破。

“怎么回事？”无霜一阵心惊。

“上面。”天渊指了指天穹。

一轮明月高悬，散发出纯白色的月芒，地面一片光亮，仿佛铺上一层霜雪，炫人眼目，或许，灵阵产生的效果，此刻才正真来临。

逐月城从荒凉变为繁华，可谓翻天覆地，天空闪烁着光芒，如满天星空坠落，一群五彩斑斓的精灵飞来，一落在地上，化为灯火。

“这种程度的灵阵，恐怕孤甲文进入客栈后，就已经发动了。”天渊泰然自若，对四周的变化，不感到丝毫意外。

两人势均力敌，酒楼主人或在刃灵阶段，耐着性子，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为她争取到有利的环境。

“难怪，酒楼……”无霜回眸一眼，触目惊心。

光顾着四周的情况，此刻，酒楼哪里还是之前的面貌，红木建筑改天换地，变成一座百米高的黑色酒楼，在月光下，泛出妖异的蓝色光芒。

“半月楼”

从下往上望去，酒楼拔地而起，蔚为壮观，之前的动静来自各处，破旧的房屋，变成一间间装饰精美的商铺，灯火辉煌，原先泥泞地面，早已铺上一层白色石砖，光可鉴人。

荒凉村庄，瞬间变成灯火璀璨的夜间城市，长街变成了繁华街道，比白天宽阔数倍，人声鼎沸，仿佛突然来到一处幻境。

行人来来往往，突如其来的变化，没人为此感到震惊，早就习以为常。

“这就是所谓的逐月城？果然……眼见非实。”无霜一怔，想起了天渊所说的话。

虽然不曾有过怀疑，逐月城必定是个非凡城市，可当自己亲身体会，这种改天换地的变化，不免为之震惊，繁荣无比。

“学无止境。”天渊淡然一笑。

“折杀身心。”

……

酒楼变为黑色大楼，两人困于其中，争斗也在楼内，不时传出打砸声。

桌椅崩裂，柜台倒塌。

“碰”

半月楼破开大洞，不出一刻，已然千穿百孔，酒楼外的傀儡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行动的意思，保持最初的姿势，坚守在诡异的“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