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巨虫,犹如恐怖传闻中的巨兽,骇人听闻,天双城外,飘荡着不少巨型妖兽,可声势浩荡,遨游天穹的凶兽,无霜仅此一面。
世间生灵,天差地别。
“碰”
迷雾渐弱,蛋形物体从天而降,纯白无暇,重重飞坠在石板上,砸出一个天坑,硝烟弥漫。
无霜目光灼灼,这颗巨蛋内,应该是巨虫的真身,灵纹绘制出的妖兽,一般不超过十米,先前的黑色巨虫威势逼人,云烟缭绕。
光是身躯长度,就远超百米。
“到底是什么……”无霜凝望着云雾,逐渐散去,露出天降之物的真面目。
与蛋不同,表面层次有致,重重叠叠,一点也不平滑,被千万缕的白丝所缠绕,裹得严严实实,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白色茧蛹,其中,黑芒锐利,四射而出。
茧蛹悬停半空,稳如泰山,距离尘土数米,下方塌陷一片,比起巨虫低调许多,仅高五米,宽约三米,内部发出阵阵蠕动声,刺人耳膜。
“扑通”
逐月城人目瞪口呆,纷纷跪下,不约而同,仿佛伟大的神灵降世,不敢丝毫怠慢。
“什么情况……”无霜措手不及,宽阔的长街上,都是顶礼膜拜之人。
面对不知名的天外来物,三拜九叩,难不成,逐月城内皆是邪教信徒,封建迷信,无霜很是不解,何故对一个茧蛹行此大礼。
“快快跪下,不得无礼!”中年人连忙喊道,见角落里的少年东张西望,不明所以,他不禁一阵惊恐。
中年人细看后,少年衣冠楚楚,服饰不像城内的世家子弟,或许是过路旅客,年纪尚轻,也就没了责怪之意。
“这是圣茧。”中年人语重心长。
无霜心生好奇,圣茧,听起来神圣不可侵犯,城中之人虔诚跪拜,莫不是某种圣物,造福过一方百姓,或者拥有神异力量。
“逐月城中,“圣茧”是王者的象征,现如今,城中的圣茧不过两枚,每次降临,皆是黑云遮日,惊天动地,拥有它的人,都是刃圣以上的境界……”中年人说罢,双手合十,对着神异的圣茧,深鞠一躬。
中年人口中不断念叨,祈求神灵庇佑之类的话,生怕礼数不周。
“七阶刃圣,那不是,孤甲文用秘术才达到的境界……”无霜一阵恍惚。
“圣茧”的持有者,是货真价实的七阶强者,难怪气势滔天。
虫化作茧,破茧成蝶。
如此一想,流华的灵纹形状,正是一只黑蓝色蝴蝶,圣茧的主人,可能与她有所关联。
不由自主,无霜望向半月楼,流华神色茫然,衣衫褴褛,遮蔽不住光洁的躯体,露出无瑕肌肤,身姿曼妙,带着一股诱人魔力。
“什么人!”
无霜眼前一黑,入目景色变成虚无,永无止境的黑暗,一瞬间,仿佛被拉进另一个世界,身在粘稠的墨水中,伸手不见五指。
“好的不学。”天渊的斥责声回荡。
大手温润,将无霜的目光遮蔽,从语调中可以听出,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一阵涟漪。
“我……我就是奇怪,那个“圣茧”应该是逐月城主了,七阶刃圣,既然是月夜流华的爷爷,看她神色,怎么反而有些惊慌。”无霜不停拽着那只温润的手,企图将它移开,奈何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好了,转过来。”天渊不禁笑出声,看着无霜挣扎不断,却徒劳无功的情景。
天渊见他老实了下来,继续道:“他不是逐月城主……现在要担心的,正是这个人。”
开场就闹出这么大动静,若还不是城主,那逐月城中,可谓卧虎藏龙。
“城中之人,自相残杀?”无霜心中出现一个猜测。
流华生于月夜家,实力不凡,在同辈中一骑绝尘,放在各世家,都是少有的天才。
难不成,有人冒着莫大的风险,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出手,孤甲文与骨丘蛮是外人,大可流落天涯,逃亡度日。
圣茧降临,人尽皆知,痕迹难以抹除。
““圣茧”内部,不是甲虫,又非蜘蛛,蝴蝶之间有什么仇怨……”无霜嘀咕几句,对同族下手,需要一定的实力与胆量。
“有生灵的地方,就有利益,伴生出万千恩怨……”
……
半月楼上空,一名老者白发苍苍,随风飘扬,他老态龙钟,皮肤暗黄,皆是皱纹,年纪远过百年,不知过了多久。
“我与你父亲孤甲鸣,也算旧相识,一晃过去数十年了,不知他可还好?”老者浮在半月楼上空,望向一处残败的断墙。
“承蒙前辈挂念,不知尊姓大名,逐月城主,月夜流觞?”骨丘蛮首先服软。
老者深藏不露,实力高出骨丘蛮一大截,这等人物,他万万不敢招惹。
奈何,半月楼主人重伤在孤甲文的手中,定然脱不了干系,唯有探明情况,再做定夺。
“说笑了……逐月城主独霸一方,威名远扬,岂是我可攀比的。”老者笑道,义正言辞。
在介绍城主时,他的情绪有些激动,隐约透出一股杀意,
“独霸一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这般奉承逐月城主,难不成,是想给他找些对手?”孤甲文的声音响起。
老者自称父亲旧友,孤甲文毫无印象,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老人看似慈眉善目,却暗藏杀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隐隐约约,沾染上一股不祥的气息。
“不愧是亡命之徒,游走各境,见识就是不一般。”老者目光一凝,面露不快。
隐藏极好,老者没有露于声色,只是,那道阴狠的目光已经锁定,孤甲文的藏身位置。
“太看得起我了!若有前辈这样的家底,我也不愿流落四方。”孤甲文苦中作乐,有预感,今日难逃一死。
“你本来是有的……可你父亲冥顽不灵,不明白大势所趋,不懂珍惜拥有的一切,致使你……变成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杀人,被人追杀,永无止境,至死方休。”老者语气森冷,透着可怕的杀意。
“呵……”
孤甲文苦笑道,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阵阵苦涩,像是生离死别前的悲鸣,隐约掺杂着微弱的抽泣声,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自控。
“不准你这么说!”骨丘蛮大吼一声。
孤甲文杀人无数,却行事磊落,骨丘蛮对其敬重万分,两人投靠魔族,进入南境后,才发现环境恶劣,远非所想。
自相残杀,屡见不鲜,骨丘蛮早已麻木,习以为常,这也正是魔族的强大之处,孤甲文是他屈指可数的朋友,也是一个值得交托性命的人。
不允许任何人污蔑,谩骂。
“闭嘴!来这边……”孤甲文小声道。
骨丘蛮环顾一周,虽看不见人,却能听出孤甲文伤势严重,性命垂危,气息紊乱不说,声音已经沙哑,支撑不了多久。
“大哥……”骨丘蛮十分担心,孤甲文的处境不太妙。
老者实力深藏,骨丘蛮本该恭恭敬敬,以礼相待,现在却攥紧了拳头,咔咔作响,周身血色气流狂涌。
准备与老者对决,一战定生死。
“我让你回来!”孤甲文虚脱无力。
微弱的吼声,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没有任何震慑力,不止是气势上的差距,孤甲文的傲气骤减,心绪低落。
骨丘蛮愣在原地,他明白,如果不将老者打败,两人都将留在这里,禁不住劝说,只得收敛灵力,向孤甲文藏身的断壁处走去。
……
“老头真厉害……空口白牙,就把刃灵给说得战意溃散,斗志全无。”无霜惊讶道,弱者的求生本能。绝不以卵击石,除非愿意赔上性命。
孤甲文的吼声中,带着沉痛的悲意,似是至亲惨死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无霜很是奇怪,投靠魔族,灭杀自家满门,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内心深处,会有所谓的感情吗。
“嗯?”天渊轻嗯一声。
“不是老头,是老者……”无霜想来话语有所不适,恍然大悟,连忙辩解。
天渊一阵无语,不知从何教起,既希望无霜不沾染是非,又不愿他漠视凡尘,远离情感之人,不知冷暖,枉过一生。
“天有不测风云,局面真是说变就变,先前,孤甲更胜一寿,此刻,兵败如山倒。”无霜快速转移话题。
“世两阶即是天壤之别。”天渊淡然道。
常人修灵半百,才可勉强进入刃灵阶段,老者老态龙钟,半身入土,生命流逝远过百年,实力自然不弱。
……
“听着……离开这里,若有幸获得完整的秘术,他们就拜托你了。”孤甲文口吐鲜血,深深望了一眼四具傀儡。
是他的至亲,而不是冰冷的武器。
“大哥……我天生愚笨,做不好任何事情,得想办法离开这里。”骨丘蛮一惊,孤甲文要将傀儡托付,言语隐晦。
骨丘蛮虽然举止粗狂,手段残忍,可对于孤甲文,他不仅仅将其视为伙伴,更是共赴生死的兄弟,留下他独自逃离,骨丘蛮做不到。
不由自主,杀戮的景象浮现,映在骨丘蛮眼中,今日,他也会成为刀下亡魂。
不曾想,死亡来的静悄悄,若能逆转时空,他绝不会去惹事生非。
“咳……你听着,我想起来这个老头是谁了。”孤甲文咽下一口鲜血,止不住的咳嗽。
状态不稳,呼吸急促,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着,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断绝气息,一抹腥红自眼角流落,面容痛到扭曲,紧紧闭合着左眼。
“大哥,你慢慢说……是谁……”骨丘蛮眼含热泪,手忙脚乱。
从两人执行任务开始,从未陷入绝境,也造就了骨丘蛮高傲与自负,灌输灵力,可以让孤甲文暂时缓解痛苦,依旧治根不治本,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
骨丘蛮慌了神,二人之中,先死的人定然是自己,平日惹事生非,还没有实力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