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月夜蝶妖的分支流派,摄夜蝶……摄夜流云。”孤甲文艰难开口。
摄夜蝶,是老者的灵兽,圣茧孵化出的生物,蝶妖中有多位王者,天下人只知月夜蝶,却不曾听闻摄夜蝶,威风被稳稳压制。
“一山不容二虎,身为七阶刃圣,他自然不甘屈居人后,倘若摄夜蝶想上位,自然要铲除自己的绊脚石,敌意激化,最终同类相残……”孤甲文连忙道,上气不接下气。
“这么说来……他是想趁机将月夜流华杀死?那不正好,反正与我们无关。”骨丘蛮松了一口气。
宗族间的矛盾,怎么解决,是他们内部的事,老者的实力,比在场的三个刃灵都强上几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没这么简单……这老头另有所图,很久以前,他曾经在我族中出现过,我家人的死,可能与他有关。”孤甲文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老者。
如果还在全盛时期,必定与他大战一场,质问当年事情,奈何力不从心,如今的身体,别说争斗一番,连站起来都费尽气力。
“那就让我去……帮你报仇。”骨丘蛮猛然起身,明知不敌,也要鱼死网破,重创老者,让其难受一段时间。
“不,最大的威胁还不是他……想办法离开这里。”孤甲文连忙伸手,紧紧拉住骨丘蛮,用尽仅存的力气。
唯恐他挣脱出去,白白送了性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孤甲文为了报仇,蛰伏不止十年的时间,绝不能毁在一夕之间。
“啊?”骨丘蛮震惊不已,表情凝固在粗狂的脸上。
七阶刃圣,已能将在场众人碾压,这都不是最大威胁,在逐月城内,还有什么恐怖强者存在。
……
“怎么样,说完了吗?”老者脸色不悦,两人消磨了太多时间。
“老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骨丘蛮脸色阴沉,回头看了一眼孤甲文,气色差劲,秘术造成大量血液流失。
离开时,孤甲文除了灵力消耗过度,再不良反应,怎会突然虚弱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孤甲文精打细算,绝不会自断后路。
“目的?哈哈……只需帮我做一件事,保证放你二人离去。”老者仰天大笑,声音爽朗。
然而,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没有谁觉得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表里不一,暗藏杀机。
“什么事?”骨丘蛮半信半疑,老者心性捉摸不定,所交托的事不简单。
“杀了月夜流华……你们尽可潜逃出境,流落天涯,我绝不为难。”老者微微笑道。
骨丘蛮暗叹一声,老头心思缜密,杀伐果敢,连同族之人都要杀害,令人不齿,虽然骨丘蛮也不是什么好人。
老者双眸华光湛湛,仿佛看透了人世,没有历经百年时光,难以炼就,期间,死在他手上的冤魂又有多少。
只因挡路,便要丢了性命。
“这么简单?”骨丘蛮疑惑道。
话虽如此,帮他杀月夜流华,就放两人一条生路,这笔买卖倒也不错,虽然得罪逐月城主,鱼入大海,可就天高地阔了。
一时间,没有办法抓住两人。
“就这么简单……”老者信誓旦旦。
只要帮他除去障碍,就会履行承诺,放孤甲文等人离去,能否逃脱追捕,自看天命。
“那你不如晚些来……那时,我已经将她剥皮扒骨了。”骨丘蛮谨慎起来,在誓言上,他可吃过不少亏。
完成任务,后被雇主追杀,屡见不鲜,眼前的老者说不定故技重施,人心隔肚皮,动手不行,原地等待也不妥。
骨丘蛮陷入挣扎,难以决断。
“正是你们磨磨唧唧……老朽这才现身,迟则生变,夜长梦多。”老者有点不耐烦,双手负于身后,俯视着骨丘蛮,露出凌冽的凶光。
“别听他的……”孤甲文忽然道。
老者开始催促,孤甲文似是想起什么,虽只是推测,可几率却很大,若骨丘蛮出手,两人才是死期不远,对于生命,孤甲文非常珍惜,还有很多事要去完成。
从某刻起,生命就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怎么了?”骨丘蛮一阵疑惑,正要下定决心的时候,身后的人突然叫住了他。
孤甲文是智囊,富有谋略,决断从未出过大错,骨丘蛮对他的意见极其重视,各境强者如云,两人能活到现在,是最好的证明。
“杀了月夜流华,我们死得会更快……”孤甲文虚弱无比。
强者的攻击手段会留下痕迹,尤其是灵纹,发动以后,触碰的物质都会残存些许气息,月夜流华若身死半月楼,逐月城主洞若观火,不会看不出致命伤。
“摄夜流云想杀人……可他不能亲自动手,所以想让人代劳,一旦称了心意,他就会提着我们的人头,去逐月城主的府邸交差……”孤甲文推测道。
“他为何不自己动手?”骨丘蛮百思不解。
目前所要做的,是将孤甲文带到安全地方,第一时间找人医治,经人一提,骨丘蛮回望一眼,老者目露凶光,确实不给人遵守承诺的感觉。
“杀人会留下痕迹,以他的实力,不敢冒险,越是位高权重,越不敢赌……不如让月夜流华活下来,恩仇以后再清算。”孤甲文半躺在残壁上,软绵绵的,手臂没有一点力气。
“那……我去问问她。”骨丘蛮尴尬道。
骨丘蛮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扬言要将月夜流华拆经扒骨,融成血水,现在却要厚着脸皮求和。
不管怎样,孤甲文的话不得不听。
望着半空中的老者,骨丘蛮升起一种不信任,这是他年少时风餐露宿,饱受屈辱得出的经验,对于心怀不轨之人,有种莫名的直觉。
……
“喂,小丫头?”骨丘蛮走到月夜流华面前,单膝弯曲,半蹲下来。
表情瞬息万变,先前凶神恶煞,现在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由于不是发自真心前来和解,笑容自然有些勉强。
皮笑肉不笑,有一点渗人。
“呸!真恶心,又丑陋又难听……”流华瞟了一眼,骨丘蛮嬉皮笑脸,两面三刀。
流华一阵作呕,只感得非常恶心,气上心来,忍不住骂了一顿。
骨丘蛮笑意盈盈,皮糙肉厚,脸皮更是比逐月城的石墙还厚,怎会因为几句咒骂,而动摇半分呢。
“哎……我只是想逗你玩玩,不是没伤害过你嘛。”骨丘蛮真挚诚恳,说的比真的还真,若是没有一点心机,说不定会被骗过。
流华始终不是小丫头,天真无邪,对于他真诚心诚意,只能看到虚情假意。
“真假我能分清,与孤甲文那个刽子手同流合污,为虎作伥,有什么可冤枉的?”流华气愤难忍,捂住的肩头,渗出一片暗红血液。
沿着洁白的玉臂流淌,一片殷红,格外引人注意。
……
“刽子手?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那老头的话,你听见了吧?”骨丘蛮眉头一皱,猛然站起身来。
流华当面指责,将孤甲文称之为刽子手,杀人不眨眼的恶徒,骨丘蛮怒意升腾,奈何不能发作。
孤甲文光明磊落,是他最敬重的人,虽是沾染了无数血腥,连同族人一起灭杀,以骨丘蛮的了解,绝不是草菅人命的恶鬼。
“我……”骨丘蛮一忍再忍。
孤甲文交代的任务,势必要完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与月夜流华达成协议,救其一命,或许她保住两人。
有逐月城主撑腰,家族背后强者如云,全然不惧一个七阶刃圣。
“听见了又如何?”流华目光暗淡,摄夜流云想杀她,远在预料之外。
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同族人,手足相残,已有上百年没发生过,更何况,在家族中摄夜流云的身份,是流华的叔公。
虽有争执,却不到取人性命的地步,从开始到现在,流华即使听清对方的话,心里还是难以接受,不敢相信。
“如何?老头想借我的手杀掉你,滥杀无辜,我还没做过几次,要不,我的威名早就震动北境,你也不可能没听说过。”骨丘蛮双眼微眯,隐约泛着片片水花,真挚无比。
至于殃及池鱼的事,只有他一人知晓。
“要不这样……我帮你度过难关,你只需将我大哥的伤治好,之后互不相欠,要杀要打尽管来,如何?”骨丘蛮真诚道。
只要孤甲文有所好转,以他的能力,再加上秘术,定然不怕摄夜流云,二打一,未必没有胜算,腹背受敌的状况下战斗,可不好受。
“可以。”流华一口答应。
早知叔公存有异心,身为逐月城主的堂弟,不思进取,不求正道,反而与外族人狼狈为奸,好在未做过出格的事,爷爷没与他翻脸。
看来是等不及了,特意在城主闭关时期,在背后搞动作。
“空口无凭,你得拿出一点诚意。”骨丘蛮笑道,言而无信者,世上不乏。
看老者高高在上的模样,拿不出任何诚意,更可能事后杀人灭口,月夜流华处于生死攸关的境地,她所能给的诚意,又有什么呢。
“这个……”流华一阵犹豫。
素手纤纤,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流华依依不舍,凝望了许久,最终下定才决心似的,将它一把推到骨丘蛮身前。
“这是什么?”骨丘蛮拿起通体泛光的玉佩,仔细把玩。
玉块光洁无瑕,呈弯弯的月牙状,小巧精致,看得出价格不菲,是种从未见过的稀有玉石。
骨丘蛮不时低头查看,不时又举过头顶,对着温柔月色,看不出任何奥秘。
“这就是……你说的诚意?死到临头,还要一块破玉做什么,哪怕它价值连城。”骨丘蛮面色阴沉,带着钱财入土,下辈子不受苦。
“小心点!这叫月光玉,半月楼主人的信物,我若是食言,你大可拿着它逃走,我保证,逐月城内没人敢阻拦。”流华连忙道,看骨丘蛮笨手笨脚,不太聪明的样子。
骨丘蛮力量惊人,深怕他一不小心将玉捏碎,化成粉末,流华的罪过就大了,少不了一顿臭骂,两条人命,与月光玉佩一比,微不足道,若非命悬一线,流华也不想用它做信物。
“这个……我得商议商议。”骨丘蛮左思右想,对于阴谋诡计,完全是外行。
骨丘蛮自小无父无母,大字不识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