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失声讥笑我……”绫罗皱了皱琼鼻气,上前推搡。
玲珑万般无奈,微微笑着,没有任何反抗,就这样摇摇晃晃,让人出气,过去几分钟,力度未曾减弱,不见绫罗有停止的意思。
“我说,你是不是傻了……”玲珑媚眼如丝,轻声细语。
指尖修长,轻点在绫罗的眉心,玲珑抬手,捋了捋她秀美的发丝,轻柔如水。
“你算算……那位公子年方二十,孩子十岁,难不成,十岁有的孩子?”玲珑梳理消息,任由绫罗在怀中恣意妄为。
在屋檐上,远远听见三人的对话,绫罗也到了桃李年华,女大不中留,还真应了这句话。
“怎么不可能!好看的人都风流成性……嘤嘤嘤……”绫罗想想就来气,一想到中意的男子早早成婚,不知名的女子投怀送抱。
绫罗欲哭无泪,如此说来,天渊身不由己,受联姻的荼毒,在没有选择的年纪,就被人决定好了今后的命运。
“长兄如父,他所述不假,少年双眸失神,恐怕是战争波及……”玲珑望去一眼,并未发现异样。
若非实力平平,就是隐藏手法太过高明,以至于玲珑无法感知,测不出深浅。
“这……”绫罗哑口无言。
以绫罗的性子,将来若是结婚生子,必然悉心教导,不让孩子离开半步,外出远游,也当陪伴身侧。
怎会偏偏少了母亲,这个重要角色。
“二十岁的刃灵,在仙家资质平平,那些老家伙偏执己见,不会让弟子沉沦情爱,白费了天赋……”玲珑继续道。
少年的银眸中,虚无一片,像是失了神的木偶,行为举止却如常,可见他能看清四周景色,只是有一些怪异。
“我的绫罗大小姐,你也有被人拒绝的时候呀?”玲珑低头浅笑。
绫罗埋着头,在她怀里撒娇,听闻取笑后,忽然转过头来,只看见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容,意味深长。
“你……”绫罗很想反驳,自己爱慕者无数,可从城门口排到绫罗阁,绵延不绝。
反过来一想,若只是婉拒,从而编出的谎言,绫罗豁然开朗,心中烦闷一扫而光,定要找个适当的时间,好好谈心。
“你对这场胜负感兴趣?”绫罗转移话题,半月楼争斗不止,损失惨重。
玲珑养尊处优,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爱好都在购物上,对于争战向来无感,逐月城的比武一年一度,不见她前往观赛。
这一回,怎么突然起了兴致。
“不久前,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我才从绫罗阁出来,望能有所收获……”玲珑微怔,回想起先前的情况。
绫罗阁款式多样,琳琅满目,玲珑穿梭在丝绸的海洋,眼花缭乱,正在挑选华裳时,灵气升腾而起,飞向远方,在半空凝聚成巨大的“血刃”。
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让玲珑一阵恍惚,不由自主想起某个人。
“熟人?那你找到了没。”绫罗无意间问道。
玲珑身份神秘,据家族内部的说法,掌控着庞大资源的组织,指的是其父母,或者背后的大人物,鲜有人知。
“气息锐减,极其虚弱。”玲珑不经意瞟去一眼,孤甲文半躺废墟里,借着断壁躲藏,血色气流环在身上,不肯散去。
血气升腾,与孤甲文融为一体,和灵气不同,即使不释放出来,血气仍然肉眼可见,缭绕着主人,似有意识。
“你认识他?”绫罗问道,顺着玲珑的目光,看到身负重伤的红衣人。
对于此人,绫罗没什么印象,城中车水马龙,不乏路过的旅客,若与玲珑相识,那么此人身份,必然也不简单。
“素未蒙面,在他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东西。”玲珑望着凝而不散的血气,或许与家族有联系。
玲珑不明白,红衣人的目标,又为何招惹了摄夜流云,被人追杀,濒临死亡。
“你认为谁会赢?”绫罗问道,二对一,听起来占尽优势。
两位刃灵,对抗一位刃圣,两者间的差距,可不是数量能够磨平,配合不当,极有可能在几分钟内,败下阵来。
对于流华,绫罗并不看好,即使有人相助,恐怕也在劫难逃,玲珑腹有沟壑,眼观八方,说不定会有不同看法。
“长年以来,家族如履薄冰,从来要看城主脸色,摄夜流云的所作所为,我不反感,倒算是为我出了一口恶气。”绫罗狠狠道。
流华为直系族人,而绫罗为旁系。
自小开始,两人针锋相对,输的人往往都是绫罗,要说原因,仅是家族不愿得罪权贵,时常教导,应该与月夜家交好,自主让绫罗去认错。
奇耻大辱,终身难忘。
绫罗不会将旧事挂在嘴边,想翻过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一战过后,流华元气大伤,甚至命丧黄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落井下石,已是仁至义尽。
“平局。”玲珑斩钉截铁。
世上的事与人,都可任意改变,只要这件事有逆转的价值。
“嗯?”绫罗心底升起一种怪异,望向浅紫色的眼眸,清澈光亮。
透过漂亮的紫眸,所见事物,是否还如常人一般,不知为何,绫罗想起少年失神的银眸,所见到的世界,是否别具一格,斑驳陆离。
“天道公正,不会让有价值的人死亡,双方都有用,只能是平局。”玲珑笑意盈盈。
寓意深藏,像是领悟,出自巅峰的强者之口。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年纪与心境不符,像是一个傲世天下的皇者。”绫罗疑惑道,目光闪烁。
这个疑问,在绫罗心中暗藏多年,从初次见面,遇到自称玲珑的女子开始,好奇的种子就藏在心底,生根发芽。
两人爱好相似,实力却天壤之别。
思考问题时,玲珑面面俱到,像是长年累月的经验,绫罗粗枝大叶,重要事务难以抉择,都交由父亲打理。
“是吗?”玲珑微微笑道,没有正面回应,她别过头去,继续观察战况。
半掩在白色丝巾下,面容绝美,会是怎样的表情,绫罗不得而知,正是这种未知的神秘感,让人无比在意。
……
半月楼震动频频,余波荡漾,三道光芒激烈碰撞,不甘示弱,火花如流星陨落,飞坠向四方,焦黑的红木瞬间点燃,浓烟四起。
“轰隆”
庞然大物如残花凋零,空洞间的裂隙无限扩张,缝隙化为可怖的白色条纹,互相连接,建筑一阵猛颤,四分五裂。
百米大楼,轰然倒塌。
“毁我家业,定要你百倍偿还。”流华凌空而起,俯视下方。
半月楼残破不堪,掀起一阵热浪,将四周的植物骤然摧毁,长街之上孤鸿遍野,浓烟滚滚,令人触目惊心。
老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真当上一方霸主,定然草菅人命,闹得城中民不聊生,流离失所。
“你得先有命,才能来讨债!”老者目露凶芒,徒手接住两大刃灵的攻击,游刃有余。
圣茧飘在长街上,剧烈颤抖,哒哒作响,仿佛要突破束缚,从中爬出可怕的怪物,危险气息蔓延。
旁人不禁退后,唯恐突发变故。
“根本近不了身。”骨丘蛮咬牙切齿,猛烈挥动利爪,老者面不改色,出手抵挡。
骨丘蛮眉头一皱,凌空翻越,蛛腿弯曲,如八把锐利的镰刀,疯狂刺向老者身躯各处,四面八方,皆是寒芒。
“当”
清脆的碰撞声,火花飞溅。
老者明眸湛湛,眼观四路,他二指并出,将巨大的利爪抵挡,阻隔身外,任骨丘蛮如何挣扎,都无法突破。
利刺迅如闪电,纷纷挥向老者后背,视线最薄弱之处,在距离皮肤数寸时,骨丘蛮怒目圆睁,倾尽全力,眼看就要得手……
利刺一顿,停滞不前。
“有事可以再做商议,拼个你死我活,只会让小人有可乘之机。”流华力不从心,灵力过度消耗,症状疲惫越来越明显。
老者脸色不改,对流华不屑一顾,建议置若寡闻,迈出这一步,他就没想过退路。
若非黑虫成茧,尚未挣脱束缚,流华等人早已丧命,死于摄夜蝶之口,尸骨难存。
“商议?不如回去劝劝你爷爷,让他舍生取义,自裁于室,待我手握大权,或可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老者目光凌冽。
路不同,不相为谋。
“若将城池托付于流觞,以他的昏庸无道,才是真的大难将至,异族兵临城下,铁蹄踏破城门,届时狼烟遍地,家破人亡。”老者冷哼一声,大袖一挥。
逐月城中波涛汹涌,分为多个势力,他们表面臣服,暗中向异族投诚,一有风吹草动,这繁华都市将分崩离析,易主他人。
“是吗?”
天音浩荡,惊天动地。
威严的神音回荡天际,自四面八方传来,不知源于何处,仿佛主人远在天边,还未亲临,就已震慑世人。
“老家伙……既然没死,何不现身一见!你我许久未见,借着今日圣虫破茧,我突觉实力有所精进,或可一战。”老者饱经风霜,满目沧桑,转身面对苍穹。
风云变色,黑云破裂。
透出第一缕天光,星芒烁烁,飘摇而下,将阴逐渐沉驱散,照耀得地面通透明亮,城中跪拜的人一阵心惊,纷纷抬首望去。
天衣翩然,神芒万丈。
“我诚心相待,视你如手足,纵要以命相搏,也该是对外人。”来者俯视大地,带着可怕的威压。
流觞,出身月夜蝶族,任城主之位,一眼看上去,灰衣流银,神芒熠熠,有如威震一方的妖皇,举足轻重,任人不敢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