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弟身旁一人用短棒指着轩辕集,骂道:“贼子,哪个跟你称兄道弟!若不是你与光王暗通曲款,赵师叔、邓师兄怎么会被杀身亡!”说话的这人昏暗中看不清相貌,但听声音中气十足,应该岁数不大。
“沈师侄,你误会我了,贫道对三清祖师发誓,并不曾做过违心之事!”
这时五人中另一个人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溅起不少泥浆,开口说道:“我老左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当初入教时也曾有过誓言,又管什么鸟用?还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人自称老左,他背后蓑衣鼓起,似乎是个驼子,手里的拐杖杖头向上弯曲,形状像一个龙头,却出自天然并非雕刻而成,他是这些人中唯一拿长木兵器的。
轩辕集哼了一声,目光逡巡,突然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五个,含象去了哪里?”
“叶师兄护送少教主,已经安然脱险,右护法不必记挂。”说话者声音平和,一听就是修养极好的人。
“如此便好……”轩辕集见是往日甚为相得的师侄刘介,就微微点头致意,刘介也回了一礼。
轩辕集口中的“含象”是那个刘介口中叶师兄的字。
“三师弟,你跟他客气什么!轩辕集!你不要假惺惺的,咱们手下见真章,不信我们五个收拾不下你这老贼!”老左双手横握拐杖,向殿门口冲来。
另外四人见了,急忙跟着一同前进。
五个人中只有一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轩辕集知道这人平素就是这样沉默寡言,不过登坛讲法时却能滔滔不绝,也是一个奇人,名叫应夷节,在五人中排行老四。
暴雨天气无法用弓箭,那些跟来的人知道这种战斗根本插不上手,为了避免被误伤,都撤到古庙厢房的废墟中。
轩辕集叹了口气,从背后取下长剑,连剑鞘一起向后一抛,又吹动笛子出了殿门踏入雨中。
左奎正在伸头张望,突然一物向他飞来,咚的一声砸在脑门上,他一头栽倒在地上,迷糊了一会儿张开眼睛,却发觉自己像鬼压身一般动弹不得。
他鼓着眼睛四处乱转,看到身旁是轩辕集的那口连鞘长剑,顿时明白老道士不放心,害怕自己趁乱宰了沈昭和燕娘,这才丢过来顺手把他撂倒。
左奎心里别提多憋屈,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冒雨跑出去。
他平素觉得自己武功还不错,想不到和真正的高手之间相差如此之大,被打得翻倒在地,醒来后头一动也不能动,眼睛对着上方,看不到外面的打斗,只能听见棍棒交击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笛声。
他心中不断揣测战况,轩辕老怪没有拿棍棒,却不时有重物撞击的声音,难道那个笛子是什么特别材料做的?
这时远处暴雨中突然传来惊叫声:“有蛇有蛇!”接着是马嘶的声音。
左奎猛然想起一个传闻,这老怪号称能驱使毒龙猛兽,莫非这毒龙指的就是蛇?
这时又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大家围成圈,背靠背抵御!”
刚才那个声音平和的人这时也有些急了,开口叫道:“右护法,何必如此冥顽不灵,我等可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来救二郎!
轩辕集的声音传来:“我不信,孩子若是回宫必然性命不保!”
又是砰砰砰砰的几声交击,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刘师弟说道:“轩辕集!太皇太后让贫道将二郎带回衡山降真宫抚养长大!”
左奎突然知道他是谁了,这位是衡山降真宫之主,名叫刘元靖,被敕封为广成先生,是衡山派的掌教,以一套衡山剑法打遍潇湘无敌手,人称雨落潇湘!
刘元靖名气很大,那么其他四人应该也不弱,左奎实在好奇极了。
外面倾盆暴雨白茫茫一片,沈昭没有学过武,根本看不清打斗的情况,他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脚下一绊,低下头看到左奎一双巨眼正滴溜溜乱转,又不停的左右翻动,看了一会儿才明白是示意自己。
他过去一抬左奎的上半身,这侏儒就像不倒翁一样半坐起来,脸对着殿门口。
左奎看得目不转睛,嘴角口水都流出来了,沈昭又看了几眼,发现还是人影晃动,什么也没看清,于是问道:“外面打得怎么样了?老炼师可有危险?”
“……呃,老杂毛……老道士厉害,这五个人也不弱,可能……一时分不出胜负。”
其实左奎也没看出到底谁占上风,但嘴上却不能弱了气势,反正这书生是个外行,无法拆穿他。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刚好能说话了。
外面几人的斗笠早就飞了,手持拐杖的驼背嫌蓑衣碍事,飞快的解下来扔到一旁。
左奎这才看清那人并不是驼子,而是身后背着一个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又是电光连闪如同白昼,那人正好漏了一个正脸,左奎惊讶的叫了一声:“原来是香林拐仙!”
他认出这位是自己浙江永嘉的同族堂叔左元泽,在天台山玉霄峰华林谷修炼,华林又称为香林,所以被称为香林拐仙,在天台五仙中排名第二。
天台五仙分别是:老大柄瑶符仙叶藏质、老二香林拐仙左元泽,老三隐真剑仙刘介,老四道元卦仙应夷节,老五桐柏醉仙沈观外。
左元泽脾气耿直,不善与人打交道,常背着一个布袋,里面放着木履古鉴,手里总是拄着一根青木杖,因为一头呈龙形,于是被称为青龙拐。
左奎想起刚才听到对话,那个叫含象的叶师兄应该指的是叶藏质,那么剩下三人身份就好猜了。
这时他突然看到白光中一团银球从外面飘进殿中,上面有滋滋的电光环绕!
那银球晃晃悠悠飘到左奎头上,沈昭在旁边扶着他,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往旁边一撤,左奎没人扶着向后便倒,后脑咚的一声撞在地上,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银球在左奎头顶盘旋了半圈,又向前飘到那个叫做二郎的小男孩头上,突然一定,然后猛的向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