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玄无吐着血倒地，他抽搐着，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平静。颤抖着，他站起来，玄机却已经不见了。“你回来！你跑不了的！你逃啊！哈哈哈！你逃不了的！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哈哈哈！秋莱！秋莱！我不会输，永远不会输！我一定要打败你！”叫着，疯着，他慢慢平静，眼中有了无比的恶毒。

风来了！

寂静的大殿里有了可怕之极的风声！

尘埃随风激荡，在黑暗中奔涌。

轰！

风卷着黑暗冲出。

玄无像疯子一样，出现在惨白的月光中，他歪着头，看着无边的坟海，满脸恶笑，满眼阴毒。

双手掐诀，玄无闭上眼睛，慢慢入定，轻轻念起了经文。经文声互相激荡，共鸣、回荡！

砰！

一座坟爆裂！

一具骷髅惨叫着站了起来，它颤抖着，双眼闪着可怕的荧光，随着经文声，它看到了远处的玄无。

砰！砰！砰！

随着一座座坟爆裂，无数骷髅兵出现！

经文突然消失！

玄无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变成了死黑色！没有眼白，如同黑石一般！他笑着，慢慢走向月光的尽头。

夜风来去，枯草摇曳，花粉四散。

如神，似魔？

一步一步，他缓步走在坟间，走得轻而慢。他伸出手，轻轻拂过草尖，走向犹如地狱一般的夜色中。空气似乎凝结了，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消失，都变得空灵，变成了虚无。

夜中。

传来了玄无凄惨的嚎叫，随之而来的是无数骷髅兵的悲号。

天地无尽，何去何从？

怀安城。

这里就要成为地狱！

城外是无边的恶魂，城内是万千生灵。

秋莱看着城外无数的荧光，手里拿着一封信。那是玄无的劝降信：神兵千万，神民亿兆，众神由我，破梦行天，万生臣服。秋莱，你一个人来，一个人！

风来，信飞。

秋莱转过身，他抓起阿宝，交给药典，就要离去。薛飞他们挡住秋莱，没有一个人说话，就是不让他走。

林小凡说：“我去！”

药典却说：“早一点，晚一点，都一样，都不用急。”

秋莱平静地笑着说：“就让我当一回疯子吧，就让我当一回英雄吧！以前都是你们帮我拼命，今天我也要帮你们拼一回。”

一句话，就是片片泪光。

“王爷！”

一个虚无的声音传来，军民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他们左看右看，纷纷转过身，让到一边。

人群中有一个老和尚。

他穿着灰色僧衣，那么普通，普通得几乎不存在。

秋莱赶紧过去行礼说：“大师！”

老僧没有还礼，平静地说：“百劫于身，千罪无过。贫僧来帮王爷渡劫。”

轰！

似乎有风，似乎又无。

秋莱感觉四周的一切都空灵了，薛飞他们还在，却全都不在，只有他和老僧。

“此乃心之梦境。”老僧的声音飘渺如魂。

“请大师赐教！”

“城外之兵皆由恶怨而生，欲除之，必以情愁。”老僧伸出手，他的手掌上有一颗破碎的石头，心形，红黑相间，如同鲜血和墨汁相溶而成。他接着说：“此为忘梦石，即恶又善，无恶无善。将此石化水，人服之，可成梦兵。凭此梦兵，王爷即可破城外之怨兵。”

呆呆地看着忘梦石，秋莱说：“喝过忘梦水，会如何？”

“忘痴忘绝，忘爱忘恨，忘欲念静，忘梦忘醒，无忘而忘。”

“然后呢？”

“忘魂而忘生。”

秋莱悲凉地说：“这不是忘梦石，这是绝命石！”

“天下大悲，自是大爱。”

“大师，为何会如此？”

秋莱的血泪飘出，落在了忘梦石上。石头碎裂，慢慢生长，成花。花如梦，有形却无形。

老僧长叹一声说：“此欲何在，此欲何为？王爷，此劫不可不为。”

秋莱呆呆地看着忘梦花，喃喃地说：“我不会这样做！他们以毒害人，我绝不能再以毒治人！大师，你走吧！”

“人心如魔，魔心如仁。切莫……”

秋莱突然大叫：“我不干！你给我一万个道理，我也不干！”

老僧轻轻一挥手，四周的一切都变了。

地狱！

月残如血，夜黑如魂。

到处是火，到处是血！到处是毒兵，到处是骷髅兵，它们在杀，在叫，在悲，在疯。人群四散奔逃，女人在叫，孩子在哭，无数人倒下……没过多久，它们抽搐着站起来，变成了新的毒兵和骷髅兵，又去杀其他人。

秋莱发疯一样大叫，他冲过去杀，去拼，打倒一个，却还有千万个。那天地，那风月，那一切！他无力地倒在地上，迷蒙地看着血月，血泪横流。

夜的光，晨的影。

秋莱醒来，看到了冰冷的阳光。

老僧不见，秋莱睡在自己的房间。他慢慢坐起来，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光影，手里紧紧地握着忘梦石。

“哈哈哈！”

屋里传来秋莱疯狂的笑声，接着就是砸东西的声音。

薛飞他们静静地站在屋外，听着，看着。士兵们的眼中泪光如梦，悲凉如血。

秋莱死死地抓着衣服，孤冷的眼中有了无尽的悲凉，他愣愣地转过身，慢慢打开门，看着薛飞他们，冷冷地说：“召集所有能打的人。”

“王爷！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城中有不少军民突然发疯，他们抽搐着倒地，全身发红，七孔流血，然后他们站起来，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四处是军民，他们惊恐地看着，魂都不在。秋莱一步步走着，看着这些不是生灵的生灵，心都要碎。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老僧的声音：“忘不忘，何所忘生不生，不可生梦非梦，缘非梦。”

秋莱悲苦得不得自禁，他仰天惨叫。怀安城寂静，这一声冲天而起，回荡、消散。

梦兵们突然睁开眼睛，他们静静地看着秋莱，平静得没有灵魂。

秋莱呆呆地说：“兄弟们，杀！”

城门大开！

梦兵奔涌而出，他们没有武器，没有盔甲，全身发出如梦飘渺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