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力皇帝早已经派人盯着机变城,天光皇帝一跑,他很快就得到消息。就算群臣反对,他还是亲领五十万骑兵,绕过机变城,突袭天光皇帝。
一离开机变城,天光皇帝终于轻松了,他竟然想着,以机变城为诱饵,调集大军来围歼敌兵,甚至活捉元力皇帝。早在曾经的玄天城,他这样“赢”过,现在竟然又来了这样的好机会。他觉得自己走得对也走得好,创造了绝妙的战机。
天光皇帝不愿意骑马,他坐的是特制的大车。这辆大车金碧辉煌,金柱银顶,是一座缩小版的宫殿,由九十九匹马拉动,走起来非常平稳。车上有大厅、书房、花园、小池,小院,天光皇帝在里面事事不用愁,一辈子不出来都没问题。
嫔妃、大臣用的车辆,送运辎重、珠宝的车辆,再加上皇帝仪仗和骑兵,整个队伍连续数里,浩浩荡荡,声势雄壮,行军速度却连步兵都比不上。
元力国骑兵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兵分多路,左右夹击,发起了猛攻。天光皇帝的大车特别醒目,他们拼命往那里冲击。
天光皇帝的禁卫军装备一流,战马极品,个个漂亮,却不过是仪仗队,从来没打过仗。敌兵如狼似虎出现,他们就乱了,一击不成,再击就纷纷崩溃。
到处是喊杀,到处是惨叫,到处混乱不堪。
天光皇帝吓得瘫软无力,被太监架着到了车外。雪梦是异兽,奔跑如风,来去如电,比战马还厉害,它想背着天光皇帝跑,天光皇帝却掉了下来,吓得昏死过去。没有办法,太监和御前侍卫把天光皇帝的皇袍扒了,以防敌兵认出,他们把天光皇帝架到马上,两人一马,拼命就跑。忠心的太监穿上天光皇帝的黄袍,骑着马往另外一个方向突围。
这样一来,天光皇帝才逃了出去。
天光皇帝二十万禁卫军骑兵逃的逃、降的降、死的死、伤的伤,不到半天就全军覆没。
假扮的太监很快被抓住,元力皇帝立刻下令,全军搜捕!只要活捉天光皇帝,他就封王!
在御前侍卫、太监们的拼死保护下,天光皇帝竟然逃了出来。保住了命,他醒来后就爆发出了不可想象的力量,骑着雪梦,一路狂奔,不吃神药都能日夜不休息。从陆上逃到了梦神河上,他乘船又逃,一路跑回了万圣宫,一回宫,他就一病不起。
见机会到了,秋丰、秋韵请命,他们要出去带兵,还想尽办法弹劾秋莱。他们这样做根本不是要去拼命,而是想出去占地盘。秋山、秋水和秋金、秋玉的人就拼命阻拦,大骂秋丰、秋韵、秋莱包藏祸心,意图不轨。莱党的人上奏折力保秋莱,要求天光皇帝派秋莱来主持大局。有派系的官员跟着上奏折,其他官员静观其变,一声不吭。
天光皇帝什么也不管,谁也不见,谁也不知道他生的是什么病,吃的是什么药,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是跑回来了,随军的兵部尚书于文清、左都御史何一新、户部尚书林进和忠圣院的十几位内阁大学士都被抓了。他不管事,兵部、户部无人做主,本来就乱,朝局更是动荡。
再这样下去,朝局一定崩溃。
忠圣院的重臣们了解天光皇帝,他们以华美的文笔,联名上了一份奏折。其中主要意思有四个:一是,天机国不能没有天光皇帝,天光皇帝一定要好好养病二是,全国臣民忠心无比,一定和天光皇帝生死与共三是,机变城之事和天光皇帝完全没关系,全是因为小人投降、官员不力四是,天命在天光皇帝和天机国,元力皇帝等小人必然不得好死。
天光皇帝得的是心病。秋莱平定了忘州定天州、兽州之乱,他却在机变城惨败,这大大刺激了他。他一直处于无边的惊恐中,天天做恶梦,晚晚失眠,吃多少神药都没有用。他怕随时有人冲进来,把他的皇袍扒了,甚至把他杀了。为求自保,为了躲避,又没脸见人,他就只能装病。
他一直在等机会!
皇子、大臣们互相争吵,他们还在弹劾秋莱,重臣们联名力保天光皇帝,天光皇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们乱,他们全力对付秋莱,他们才需要他,他才有权力,才能保住皇位。
天光皇帝立刻把重臣的联名奏折发给众官员。在重臣们的协调下,官员们纷纷上奏折表忠心。
既然是这样,天光皇帝应该召见大臣们商量大事了,他却没这样做。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他连续发出了多道圣旨。
一是,众皇子忠君、护国有功,大皇子秋丰封为平正王,二皇子秋韵封为贤正王,六皇子秋山封为义正王,九皇子秋莱封为忠正王,十三皇子秋水封为仁正王,十六皇子秋石封为贵正王,十九皇子秋玉封为宝正王。
二是,派内阁大学士吴忠国担任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王华担任户部尚书,右都御史田子风接任左都御史,内阁大学士郑守业担任右都御史。于文清是秋山的人,何一新是秋水的人,他们成了俘虏,天光皇帝借机用了自己的人,现在六部和督查院全是他的人。
三是,忠圣院忠君、治国有功,全都升官。礼部尚书张鹏封礼忠侯,兵部尚书吴忠国封定忠伯,吏部尚书吴永定封众忠侯,户部尚书王华封全忠伯,刑部尚书刘宝文封义忠伯,工部尚书高德贞封富忠侯,左都御史田子风封明忠侯,右都御史郑守业封言忠伯,其他参与机要的相关人员都有封赏。
四是,挑选一些官员、文人担任内阁大学士,把他们选入忠圣院,给予封赏。
五是,改忠圣院为忠胜府。
六是,以忠君、实干等理由,封赏六部、都察院官员。
七是,对御前侍卫进行了大量调整,不放心的全升官,发往外地任职,重用护送他回宫的御前侍卫和禁卫军官兵。有些士兵直接当上了将军。
八是,重赏御前侍卫,犒赏禁卫军。
九是,现在京城只有不到五万禁卫军,天光皇帝就下令调兵、征兵。
十是,痛骂变州太守、军将是祸国殃民的小人,把机变城之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了他们的头上。此时机变城已破,他们都成了俘虏,治不治罪,这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
十一是,天光皇帝写了一篇梦神寄语天国灭敌策,还为此谱曲。其中意思是:梦神托梦给天光皇帝,提醒他要注意小人,而且给他神力、神策,天机国占天道、有天理,众敌必灭,大业天成。
十二是,派遣监察御史和太监前往各州,协助治理。这一次,天光皇帝一个州也没放过,不管是乱了的,还是秋莱的,只要没派的,他全派了人去。这些人能不能去,去了有没有用,他根本不管。他要钱,他要粮,他要军队!
十三是,改忘州为灭州,派秋莱专门治理灭州。
人人升官,个个受赏。
就像没有机变城之败,反而取得了举世之功。
天光皇帝就是要用名和利,把所有人都拉下水,让大臣们再也不敢提那些他不敢、不想回忆的事。
有人高兴,有人绝望,有人麻木,有人算计……得了好的人上奏折颂扬天光皇帝,莱党的官员们恨之不得,却毫无办法。
就像圣旨是黄历一样,天光皇帝随便撕,随便发。他发了这么多道圣旨,却没有一道是奖励薛飞他们的,就像没有天授国之战一样。甲州、灭州等地怎么样,他管都不管,既然秋莱想管,那就让秋莱管去,反正他没钱更不想出钱。他甚至巴不得这些州又乱又穷才好,因为那些地方是秋莱的地盘,不是他的!
户部尚书王华简直欲哭无泪。国库早已经空了,天光皇帝大方却不出一分内帑,皇宫里还有那么多用度,还有国战、内乱,他哪里有钱给?既然皇帝这样,他就下狠手。远水解不了近渴,各州收不到多少税,他就在京城和圣州收重税。
天光皇帝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继续当皇帝的畅快,这时礼部尚书张鹏回来了。风九天收下了秋云,却没同意让风素素到天机国来,他的理由无非是:天机国太乱,照顾不好风素素。本是双喜之事,现在却一喜一废。
天光皇帝又喜又恨又怕,他喜的是,风九天没把秋莱当真兄弟,他恨的是,风九天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他怕的是,风九天看不上天机国。本来想立刻召见冷风劲,他却没这样做,他怕见到天浩国的人,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既然如此,他就当不知道。
天光皇帝何止不知道面对天浩国,其实他已经什么也不敢面对了。面对儿子,他已经老子不是老子,面对臣民,他已经皇帝不是皇帝,面对敌国,他已经东西不是东西,面对天地,他已经心魂不知心魂,面对未来,他已经错乱不知错乱。
还好,天光皇帝有神药,天地精华化为的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