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山。
甲州首府先甲城附近的小山。
李非墨的坟墓在青山、绿水之间,陪伴他的是小青。附近是无数坟墓,这些是病人的集中墓地。
一坟,两人。
药典盯着秋莱说:“老九,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秋莱平静地说:“说吧,我听着!”
“这一场大难是过去了,更大的难还在后面!风九天不把风素素给你,你是活该!别的不干,我们竟然想靠别人活,这就是犯贱!如果我不去,墨哥一定没事,也不会死那么多乡亲。我们都太聪明,聪明得只剩下不入流的把戏。好好的事不干,我们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结果别人根本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可笑,真的可笑!”
秋莱悲凉地说:“如果我是风九天,我也会这样做。”
药典生气地说:“你这是屁话!如果,有如果吗?你拼命打赢了天择,你爹在机变城惨败,结果呢?你爹又开始玩把戏!我看看他下的是什么可笑的圣旨,你看看邸报上都写了什么!以前我能忍,那是因为墨哥,也是因为局势!现在局势如此,你爹还这么疯,我实在忍不了!我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你爹这样的人!他是不是吃药吃疯了?我真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爹到底在想什么!这次去天浩国,我这才发现我们有多么弱!天浩国处处繁荣、稳定,个个州都是天州、圣州,那里的军队才叫军队!我们呢?我们一身破烂,还希望别人施舍!大九哥是打了我们的脸,可是我们也要被打醒,否则不是白白丢人了?我们都没有真本事,个个没有大见识却还都自以为是!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因为我们不入流,因为我们天天和不入流的人玩下作!墨哥有天大的本事,他之所以落得现在这个地步,我们之所以变成现在的废物,就是因为想占尽便宜,而且还是小便宜!玩心机、算计人,我们赢了也是惨败!他一心想帮你当上太子,让你继承皇位,这没有错,他却也是大错特错!你有这样的爹,你有这样的兄弟,我们怎么拼命也赢不了!这种格局实在是太丢人!和大九哥比,你简直就是什么也不是!天下,什么是天下?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聊过的话吗?天之下,就是天下!我们盯着的不过是一片云,别人看到的却是一片天!我们以互相算计为乐,别人却已经干了那么多大事,这样的我们怎么和别人比?抢太子的位子,占皇位,这是重要,可是也要看怎么抢、怎么占。玩心眼,玩权谋,玩下作,这没有错,可是我们只知道这样玩,那就是真下作。我问问你,这是我们兄弟应该干的事吗?我们要干天大的事!就为了一个破皇位,我们就找不到北,一天到晚锁在臭水沟里自以为了起,其实外面已经惊天动地了!就算你得了那个破皇位,又能怎么样?我们自以为了不起,人家比我们还厉害十倍!就算我们成了,就算你当了皇帝,我们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耗子,只会呆在洞里面折腾!你和大九哥是兄弟,我们和梅儿他们是兄弟姐妹,以前我一直认为是这样,现在看来,我们配吗?”
秋莱无力地说:“你骂得对!”
药典说:“骂得对?我还没骂舒服!我们不入流,我们下作!你爹就会玩不入流的把戏,你的兄弟们更不入流,我们和他们斗,只会越斗越不入流!输了,我们是癞蛤蟆,就算是赢了,我们不过是更大一点的癞蛤蟆!和这些人玩,简直就是丢人、败兴!我看到你这个德性,就想一脚踢死你!我更想踢死我自己!一个小小的兽州,天择改名定天州,你改名忘州,你爹改名为灭州,我都不知道应该叫什么州。你们就闲成这样了?就算你们把兽州改一万个名字,个个名字好听,这又能怎么样?好,就算是灭州好了,毕竟他是你爹,这点小事让他去做主。他不是喜欢改名吗,让他改个够。你可以去灭州,如果你只是去那里种田,我不去!去那里干什么?难道去那里挖土吗?墨哥走得这么憋屈,以后咱们更要好好干,更不能憋屈地活!咱们是要算计,可是也要算计得高明一点!干好了,当然好,就算是败了,咱们也活得像个人。我们未必能赢,却绝不能半死不活地当混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道理可说?打不过,全都得死,什么道理都没用!你是带兵出来的,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现在怎么这么没出息?不听不反,就是不死不活,必定不得好死!你当儿子,你当兄弟,他们什么时候把你当成儿子、兄弟过?他们一直把你当仇人,一心想灭了你。墨哥说过,为了成大事就要敢作敢为!你再等下去,不要说你爹和你兄弟,就是别人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什么机会都没了。之前我们忍了这么久,我不能说没道理,现在再忍,我们就是蠢货!今天是墨哥躺在这里,明天就会是我们。我们不怕死,却绝不能像墨哥这样憋屈地死。现在是危机,可是也是咱们兄弟的机会!如果事事太平,你能当上忠正王吗?如果你不敢干,我就宰了你,反正和你这种废物干,也是浪费时间!”
秋莱听着,那幅神秘的航海图在脑海中出现,眼中的孤冷凝聚、升腾、爆裂。
回去后,秋莱找来薛飞、洪武精卫、山雪商量。
山雪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可以等会说。皇上在机变城大败,如果元力皇帝占领梦神河沿河城镇,他去攻打京城,这怎么办?”
洪武精卫立刻说:“这是他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会跑吗,让他跑个够!他不是天天在算计吗,让他去算计天力国。”
山雪说:“咱们不说气话!就算皇上有万般不是,他还是皇上。京城就是京城,我们不能眼看着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