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秃头就那样栽倒，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呼延泽的射击水平已登峰造极，称得上指哪儿打哪而无一点儿偏差。他这一枪击中秃头的大腿，为了留秃头一条命。他知道禿头也是采花贼之一员，但到底是胁从者受指使者。

大胡子率先回过神来，知道遇上了硬茬。鉴于他与同伙“已立下军令状”，便硬撑着令猫三、狗四上阵宰了那个妖人。猫三、狗四心里都有点儿忐忑，但“军令”难违，只好肩并肩向妖人那边稳步走去。

呼延泽“稳坐钓鱼台”，在袖中完成子弹上膛，等那两条狗走到秃头身旁，连开两枪，先后击倒那两条狗。吓得大胡子及其同伙差不多魂飞魄散。

然而大胡子还没有退的意识，因为他无功而返也是个死。呼延泽不耐烦了，装上子弹起身向大胡子那边走去。大胡子及同伙心惊胆战而一时不知所措，见呼延泽越走越近，大胡子不能不决定负隅顽抗垂死挣扎，而举剑大喊：

“弟兄们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杀了那妖人咱们就……”

大胡子话未说完，呼延泽一枪正中大胡子脑袋，大胡子连哼都没哼一声，摔倒在地而气绝身亡。其他同伙皆瞠目结舌泥塑木雕般撮在那里。呼延泽大声喝道：

“狗们听好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和同伙，十四侠是我表姐，谁再敢打她主意大胡子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狗们拖着死的架着伤的退下后，那女子上前拱手说道：

“谢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仙乡何处姓甚名谁，怎么知道在下是……”

面对如花似玉的美女，呼延泽笑了一下说道：“在下姓陈名世美，云游四海以管闲事为生。得知形无影作妖，便想与之会会。七星山余七说十四侠被形无影困在大瓢谷，在下便过来了，也顺便看看这里秀丽的风景。”

十四侠又说道：“陈先生以前见过《狼王的眼泪》是吧，其上的‘断桥诗’是陈先生补全的吗？”

“那些画是在二贤庄看到的，断桥诗是在下补上的，但补的不好，让十四侠见笑了！”……

“应该说补得还算将就，就是‘爱谁谁’有点儿像鬼话！”

“没错，我本来就是个色鬼！”

“你……”

“十四侠别误会，我说的‘色’是射箭的‘射’。我有个法器专门射鬼，大胡子那缺德鬼就丧命于其下！”

十四没言语，知道呼延泽在恶搞。她受过相当传统地教育，对恶搞很不适应，但她并不太深恶痛绝。是不是因为那家伙出手相助她一把，她一时不敢肯定。

十四点着一支火把，带呼延泽进山洞，来到壁画前。呼延泽发现《老虎抢亲》上面有一首“空心诗”，其内容是：

“义虎抢亲古来稀，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勇成樊鸟出时！”

十四认真说道：“陈先生能补全此诗否？”

呼延泽也认真说道：“补是能补上，就怕补不好，还怕出鬼话。”

十四笑了，说道：“能补上就是缘，顾不得那么多！”

呼延泽已意识到什么，思索一番便朗声吟道：“义虎抢亲古来稀，稀奇古怪鲜人知。知恩图报当泉涌，勇成樊鸟出笼时！”

“好……”

十四泪如泉涌……

鬼屋山的七、八弟子洪仁、洪义，“成全”二师兄与十四师妹的条件是：二师兄与十四隐居于大瓢谷。二洪为那夫妇俩提供所有应用之物，但夫妇俩不得开大瓢谷半步。另外二洪如果有什么要求，那夫妇俩不得拒绝，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二师兄与十四进谷后，夫妻俩（只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久而久之，二师兄的诗画水平大有长进，十四的剑术也与日俱增。

不知过了多久，二洪借二师兄之（假）名为非作歹的消息，传到那夫妇耳中。夫妇俩这才知道二洪的居心与阴谋，不能不大骂二洪欺师灭祖而猪狗不如！

某日二洪要求二师兄为他们画一批画，二师兄与十四都想拒绝。二师思前想后，而“满足”了二洪的要求。二师兄着重创作了《人与兽》，其寓意有三。一是为了让二洪从中悟出什么，而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二是骂二洪禽兽不如。三是让某人从《狼王的眼泪》及其上面的“断桥诗”中，识破二洪的真面目。二师兄知道二洪对诗一窍不通。

后来二师兄患了绝症，当他意识到自已时日不多后，便在山洞中的石壁上画了《人与兽》。还有意无意在《老虎抢亲》上，题了一首“空心诗”。

二师兄很为十四的处境担扰，知道二洪不会放过知道他们底细的十四。弥留之际他灵光一闪，觉得那首“空心诗”似乎预示着，有人补上那首“空心诗”之日，便是十四樊鸟出笼之时……

十四应呼延泽之请，补全余七讲的那个“空心”故事后，又落下眼泪。呼延泽安慰十四道：

“你们夫妇与二洪之间发动的故事，主题就是你二师兄生前揣摩出的‘人与兽’。你们夫妇是人，二洪则是兽。兽确实能得意猖狂一时，但最终要招报应而不会有好的下场！”

十四点头认可呼延泽的观点后，又说道：“陈先生你怎知道我受困于大瓢谷，这事余七不一定知道……”

“是二贤庄的佃户全三老婆，为我接供的线索。”……

那天二贤庄的佃户村来了一个打卦算命的道士，在一户有做过丧事痕迹的人家门前，道士喊道，“八个大钱算一卦，驱凶逐邪、逢凶化吉……”。一位面容僬悴的中年妇女岀门，将道士请到家中。一同进门的还有几个邻家妇女，有人称中年妇女为三嫂，道士窃喜。

道士落座后，三嫂要说什什，道士摆下手说道：

“女施主不要说什么，贫道先为你摇上一卦，如果你认为靠谱，咱们再继续……”

道士拿出四个铜钱，让三嫂拿起在手中摇摇后放到桌面上。道士按照铜钱的反正面，在卦书中找到相应的卦文，而念道：

“晴天霹雳意料下，遮风挡雨房梁塌。自古善恶连祸福，有道先人幽冥家。”

道士解释道：“‘晴天霹雳’说明施主家岀了横事。‘意料下’，说明这事应该在施主的意料之中。第二句说的是出事的人是施主家的主心骨……”

三嫂掉着眼泪说道：“师傅你算的对，是我家孩儿他爹走了，师傅说什么意料之中我不明白，他们去了四个人就孩儿他爹……”

一妇女扒拉三嫂一下，三嫂顿了一下，说道：“我家天都塌了，是不是什么地方岀了什么毛病，师傅给算算排解排解，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得活着不是？”

道士说道：“正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施主节衷顺便，听贫道批下去。卦上笫三句，说明人要想平安和顺，就得行善积德，这理大家都懂。笫四句正解施主的疑问，说明施主家的祖坟地有问题，‘先人幽冥家’，即先人长眠之地。”

三嫂急忙说道：“我家祖坟地出什么毛病了？”

道士说道：“这个吗，贫道得去那里看看，不，不过得加份看风水的钱。”

三嫂有些犹豫，邻居们卖呆不怕乱子大，七嘴八舌说道：“……去看看吧，这位先生算得多准……坟地有问题可遗害无穷啊！”

三嫂正是全三之妻，在道士地忽悠下，她只好领着道士去了她家坟地。众邻居因道路较远而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死鬼全三葬在佃户村公墓某处，道士假模假式观察一番后，脸色大变而说道：

“施主快走，带着全家人走，走得越远越好！”

“师傅到底怎么了？”三嫂慌乱起来。

道士煞有介事说道：“这块坟地在一般风水先生眼中，是块上好的风水宝地，但在有道行人眼中却是个老虎口。你家男人遇难只是个前兆，用不了多久，你家乃至全村就会大祸临头，家破人亡而所剩无几。还是那句话，施主快走为上！”

道士这话，还有前面的“意料之中”，都如钢针扎在三嫂这个明白人心中。她叹了口气后说道：“走，我孤儿寡母的往哪走？噢，师傅应该有破解之法吧，你不是说能逢凶化吉……”

道士捋了下山羊胡子，说道：“破解之法是有的，只怕施主自己过不了那个坎。”

“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坎不能过？”……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实话实说，有半句假话也不成！”……

到了这一步，三嫂只能实言相告。说全三及村中其他男丁，有时与庄主去做“无本的生意”，还轮流去齐州的大瓢谷看守一个愚愚道道的文人及其夫人……道士为三嫂支的招是，千万别让儿子走他爹走过的路！

那道士自然是呼延泽扮的，他在二贤庄说了句“财富来路不明”，吓得二洪差点儿屁滚尿流，然后去了佃户村……再去了大瓢谷。

形无影之谜已基本解开，呼延泽很满足地向沟口走去，边走边与跟随他的十四侠聊着。他还觉得这大瓢谷果然空气清新，景色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