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算是喜欢呢?
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漫天的雪景下,细细思索着。
“将军不正是喜欢夫……婉……婉月姑娘吗?怎会不知如何才算是喜欢呢?”墨鹰问。
宋清摇摇头,“我只觉得心中有她便舒心,与她相处之时亦是舒心,可若细问如何才算是喜欢,便不得而知。”
说完,两人皆沉默下来。
“将军,属下斗胆问一句。”
“问。”
“你对夫人……当真没有动过真情吗?”
宋清蹙眉,道:“为何这么问,难道我还真会喜欢她不成?”
“可你之前对夫人……”
宋清猛然捂住胸口,闷痛之感让他无从适应,“莫要再与我提及她!”宋清低吼了一声,墨鹰立刻噤了声,不再说话。
他从小跟在宋清身边,几乎是宋清的每一个眼神他都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可如今的宋清,竟让他着实看不透,他看得出宋清之前对罗子衿的情是真,可他却不知宋清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不仅是对罗子衿不闻不问,反倒喜欢上那个林婉月,他也曾怀疑过林婉月,却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墨鹰不禁想起果儿,默默摇头叹气,他想,情爱大概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东西了。
罗子衿躲在树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滚烫的泪滑落的瞬间,渐渐变得冰凉,待欲要接触地面时,转成一颗颗坚硬的冰珠,重重地砸在了雪地上。
难道我还真会喜欢她不成……我还真会喜欢她不成……真会喜欢她不成……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句魔咒,紧紧箍着她的心,让她难以喘过气来。
宋清当真厌恶她厌恶到不愿再提及她了吗?厌恶到,她的感情是可以拿来随便践踏的吗?
“子衿,莫要再伤神了。”小白蹭着罗子衿的脚,柔声道。
罗子衿往下看,小白那雪白的毛发,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那琥珀般的眸子与乌黑的鼻头在一片雪白之下更为显眼,罗子衿破涕为笑,伸手将它抱起,哽咽道:“小白,既然他这般绝情,我也不会再念及他一滴一点。”
小白用脑门轻轻拱着罗子衿,忽闪的眼清澈得像一汪泉水:“你如此想,是极好的。”
自那日之后,罗子衿也少有在雪景里跳舞,罗子衿命人建造了舞房,闲心之时,她便常常待在舞房,或是在书房作诗画。
唐毓倒是常来寻她,只是每每来此,皆漫不经心提到唐胤陶,罗子衿早已释怀,只是还是不想见他。
对于宋清的事情她亦是不闻不问不去看,像是未出阁的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儿也不想去,只是有一个她不闻也无处不在的消息,那便是宋清要纳林婉月为侧室,虽会引起巨大争议,可宋清依旧坚持己见。
林婉月毕竟只是小小的医女,出生贫寒,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若要迎娶,至多只能纳为妾室,怎配登上这侧室之位呢?
这个消息传入罗武成的耳中,便让他坐不住了,又欲再一次亲临将军府。
如今罗武成身体欠佳,为了不让罗武成大动干戈伤了身子,罗子衿决定去寻宋清商量。
距上次见到宋清之时已是一月有余,罗子衿听闻宋清在练武,直接走去练武场,此时雪水消融,正是严寒无比,罗子衿搓着冻红的手,悄悄走到练武场外。
宋清正捂着林婉月的手,细心为她呵气取暖,两人的笑容如同吃了蜜一般。
罗子衿的心中也没有了太大的波动,此时此刻他二人的场景,亦是见怪不怪了,她想,许是对宋清太过失望,也就渐渐淡忘了吧,也或许,是她对宋清的感情也没有刻苦铭心罢了。
待那两人分开后,罗子衿才走了过去,这一次,她是淡定从容的。
“将军,我有事与你谈谈。”罗子衿淡淡开口,声音如同春日里的风,不急不躁,却有些清冷。
宋清看了身旁的林婉月一眼,林婉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宋清这才点头答应。
罗子衿带宋清到了一个清静无人的地方,她停下后,转头与他对视。
“你要说什么?”宋清蹙眉,以为她是为了他要册林婉月为侧室一事而来,语气极其不友善道。
可罗子衿对于这一事只字未提,只道:“明日我爹来访之事,将军应该知道吧?那我便简言与你说了,我爹身体欠佳,受不得打击,他一直以为我们恩爱有加,若是明日让他知道你我二人形同陌路,定会气伤了身子,所以还要拜托将军同我圆一下这个谎。”
对于罗子衿,宋清总觉得心中有一个打不开的结,堵得难受,怎样解开却无从知晓,每当见到她觉得胸闷气燥时,他只当是自己厌烦罗子衿才会如此。
可他为何又会觉得心中有刺痛之感呢?
罗子衿身为正妻,大可有理与他闹一场,亦可名正言顺地排挤林婉月,可她却不闻不问,自知道真相后也不哭不闹。
他自知自己有些愧对罗子衿,罗子衿所提及之事,既是对他好,亦是为罗丞相的身体着想,可对罗子衿却无半点好处。
“好,明日我便会陪你演一出戏。”他没有理由拒绝。
“还有,明日若是我爹提及你娶林婉月一事,我自会向他解释是我无力为你传宗接代,才让你娶了林婉月。”
罗子衿的话,让宋清更是大吃一惊,“你为何要……”
“将军莫要误会,即使我们在一起,我也不会为你传宗接代的,这本就是事实。”罗子衿知道他要问什么,无非就是怀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清被她的话堵得胸口又是一阵发闷。
“话也说完了,我便先回去了。”罗子衿说完,只见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罗子衿的心颤动起来。
她缓缓回头,对上了那双她曾最喜欢看的眼眸,她懵懂地看着突然抓住自己的宋清,脸上本是淡然的神情,竟稍稍动容了一下,也是刹那间,她又止住了心中的涟漪,平静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