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妈妈死了,可小老虎还要活下去,刘贤没空伤心,他只能自发地承担起虎爸爸的责任。
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仅有的两箱奶粉,准备给小虎崽们当做口粮。
这是成年人奶粉,本不适用于新生儿,刘贤也不知道这配方是不是适合老虎,但他只有这些。
‘老虎不会像人一样骄气。’刘贤一边给自己找补着借口,一边给小老虎们冲奶粉。
由于并不清楚小老虎的饭量如何,所以本着多比少好的原则,他直接泡了一整罐,用温水冲开之后,看着满满当当的两个脸盆,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多了。。。
虎妈妈的身体已经渐渐冷了,刘贤从虎妈妈撕烂的被褥中找到半条还算是完整的垫子,将漏在外面的棉花往里面塞了塞,凑合做了个窝。
接着把小老虎一只只抱进了这个棉花窝,开始用漏斗给小老虎们喂奶。
小老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抱起来的时候还害怕地发出小猫一样的叫声,但一接触到虎妈妈留下过气味的垫子,它们便安心地不再叫了。
或许是小老虎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意识,或许是奶粉的味道比母乳强烈,当刘贤的漏斗嘴杵过去的时候,小家伙们主动凑过来舔舐。
不一会儿,小老虎们都吃饱了,也吃累了,全都睡着了。
刘贤轻轻地从它们的窝边走开,准备看一下虎妈妈该怎么处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虎妈妈的肚子,仿佛还在起伏。
激动的刘贤以为虎妈妈还没死,赶忙上前检查,可虎妈妈确实已经没有呼吸,体温也在变冷。
刘贤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想虎妈妈活着的强烈希望,让他产生了幻觉,他摇摇头准备走开的时候,虎妈妈的肚子又动了。
不是呼吸的那种运动!
“难道,还有一只?”刘贤突然想到。
嘬了嘬牙花子,他无奈的把手探进了虎妈妈的身体里,果然摸到了另一个还在扭动的肉团,想要往外拽,可是肉团已经被体内负压吸住,根本拽不动。
此时虎妈妈的体温已经降得很低,氧气怕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这只小虎崽再在虎妈妈体内多待一分钟都是危险。
刘贤没有时间犹豫,抓起还没收拾起来的刀子,一下划开了虎妈妈的肚子。
忍着剖开肚子后内脏散发出来的味道,刘贤把小肉球从虎妈妈的体内取了出来。
他轻轻剥开胎衣,发现里面一团黑色的小家伙一动不动。
黑色的纹理占据了身体的多半,而原本应该是淡黄色的毛色,却是雪白。居然这最后一只竟然是只白虎。
刘贤赶紧嘴对嘴给它送气,好在这个小家伙命大,很快恢复了呼吸。
放下心来的刘贤,赶紧剪断小白虎的脐带,又用温水洗过的毛巾擦干净它的身体,接着又将其抱在怀里给它喂奶。
小白虎吃饱睡觉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刘贤看着偎在一起的五个小毛球,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忙了这半天,他感觉此时早已身心俱疲,眼皮子不断打架。
倒在睡袋上休息了两个小时之后,却有鬼使神差的醒了过来,看了看虎妈妈的尸体,心理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便爬起来准备处理一下。
刘贤把虎妈妈拖出了山洞,想把它找个风水宝地埋了,可想了又想,又怕其它野兽把它挖出来把它吃掉。
关于生命和死亡,这一夜之间,他感悟了很多,于是他做了个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让虎妈妈继续在这世间存在。
不久之后,洞穴之中多了一张完整的虎皮,几大桶虎骨酒,还有两大箱熏肉。
这些便成了刘贤曾经的老板,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
没有人知道,刘贤在这样处理虎妈妈的尸体时,脑袋里在想什么。
从这一天开始,刘贤便正式成为了五只小老虎的事实监护人。
接下来的一周,五只小老虎接连睁开了眼睛,并且开始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食量也越来越大。
可奶粉只有两箱,照它们的食量,恐怕吃不到月底就没有存货了。
为了解决营养问题,刘贤不得已加入了辅食,浓稠的骨汤米粥加上细碎的肉末,成为小老虎们的主要食物。
随着小老虎们一天天长大,刘贤尝到了非人类生物的熊孩子,更加可怕的破坏力,他原本收拾整齐的所有区域都被弄得乱七八糟。
菜圃成了小老虎们冒险的天堂,衣服架子没有一天不会倒下来,净水装置每天都会漏水,闹得最凶的一回,小崽子们跳上桌子差点咬到电线。
于是,10岁童声的咆哮,成了这个山洞里最寻常不过的声音。
最后实在不堪其扰的刘贤,不得以重新改了造庇护所。
为了保证小老虎的活跃,只好挤压自己的生活空间,将仓库、菜圃、厨房和作业区整体后移,又在篝火的前面竖起了高高的栅栏,把从门到篝火的位置,让给了小老虎们。
除此之外,夜晚亮灯的时间也被压缩,为了防止小家伙们不睡觉,刘贤必须提前熄灯。
给小老虎们腾出了地方后,有些物件就得另找空间安置。
没办法的情况下,刘贤又在林中另搭了一间小屋,一是存放洞里放不下的物件,二也是为了将来出山之日,做一个伪装的故居。
现代家庭带一个娃都需要全家齐上阵,10岁小奶爸带着5个本来就不是同一物种的熊孩子,会有多困难可想而知。
这种要命的生活让刘贤有时候想逃离这里,让这几只小崽子自生自灭,可当这些小家伙们卖起萌来,刘贤又完全没有抵抗力。
刘贤慢慢学会如何和这几只猫科家庭成员相处之后,这个由幼童和非人类成员构成的家庭才终于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这个家庭乱七八糟的过渡过程中,天气逐渐转暖,万物复苏,刘贤觉得春天到了,便抽空在洞外,新开了两亩地,种植淘宝买来的那些农作物。
为了保证小家伙们和自己的吃饭问题,刘贤又开始在林子里布置陷阱,还要每日外出打猎。
在小老虎们出生后的一个月,刘贤最大的一次收货,便是李忠放下的陷阱套住了一只母山羊。
从此之后这只母山羊,也成了家里的一员,山羊奶混着的粮食粥,成了小虎崽们最爱的食物。
之后的日子,他捕到的猎物越来越多,可是这并没有让他的食品储备提高多少。
倒不是因为小老虎们的食量,主要是春天也是很多动物繁衍的时期,刘贤经常抓到的猎物,是带仔的和怀孕的母兽,遇到这种情况,刘贤一般都会放生处理。
一边带崽一边打猎的生活,让刘贤忙碌的根本透不过气来,相对打猎来说,如何教育这些根本不会说话的小崽子,才是他最大的难题。
不知花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小老虎们才开始变得听话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刘贤只觉得山里的温度,已经不需要穿保暖内衣了。
一日,他浇完了地,喂完了小虎崽,开始出门巡视陷阱的例行操作。
在巡视到山下的一处落穴时,刘贤发现有个人,正躺在自己的陷阱里睡觉。
这是他从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人的存在。
出于谨慎,刘贤先没有叫醒这个人,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观察之后,刘贤才发现自己原来的人群接触计划十分可笑,他在穿越宝上买到的儿童汉服,无论是衣服材质,还是款式细节,都和陷阱里这个人差别极大,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审美。
这个人身穿灰色袍子,看款式象是道袍,布料质地粗糙,嘴上留着胡须。
刘贤不清楚这个时代的人皮肤保养怎么样,胡子对年龄判断也有影响,他估摸着这个人岁数应该在30到40岁,或许,更老一些?
刘贤再看自己,现在可还是黄色蟒纹作训服,这要叫醒了对方,别人再把自己当成怪物可怎么办?
就在刘贤考虑要不要回去换成皮毛衣服的时候,睡在陷阱里的人突然醒了。
“狗某~”陷阱里的人冲着刘贤大喊。
什么意思?刘贤有点懵了。
“狗某~”陷阱里的人跳起来挥手大叫。
这下子刘贤听明白了,陷阱里的人大概是在说“救我”,或者“救吾”。这种发音倒和粤语有几分相似。
刘贤只好把陷阱中的灰袍人先救起来,即然对方已经看见了自己,刘贤也就不用纠结要不要换衣服了。
刘贤早年曾混迹广州,粤语多少也会一些,除了行文上的古今差别,和对方沟通倒也不算困难,大抵能够相互明白对方的意思。
二人由此攀谈起来。
从谈话的过程中,刘贤得知对方名叫张机,是医家传人,此次进山采药不慎误入陷阱,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一直困在这里,饥渴交加之下,他不是睡了过去,而是低血糖晕了过去。
话到此处,刘贤也没客气,把随身带的压缩饼干和水递了过去,张机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初次尝试竟然连说好吃。
吃完东西,张机已经觉得刘贤这个孩子十分不寻常,不但穿着打扮奇怪,食物也从没见过,而且说话的方式也与常人不同,因此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两个人交谈的话题越来越多。
刘贤留了个心眼,对张机的问题有所保留,反而从张机嘴里套出了不少情报。
原来这张机并不是单纯的医家,还是个当官的,在朝廷领了个长沙郡太守的官职。
刘贤虽然不知道穿越后的具体年代,可对太守这个官职,还是有印象的,他心下疑问,这太守可不是小官,至少也得算个地级市长。
放着好好的一个地级市长不当,当医家到山里采药,他总觉得不可思议,之后在他技巧性的盘问下,才又得知了更多细节。
张机志不在仕途,而是以岐黄之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由于连年瘟疫害民,张机希望能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好能救万民于水火。
在他对瘟疫的长期考证之中,发现瘟疫的地域分布很有特点,中原和南方疫症频发,可北方却少有听闻。
或许是环境的差异,或许是北方有克制瘟疫的物种,本着这个切入点,张机请假赶到燕地,寻找对抗瘟疫的法子。
刘贤对瘟疫一事,并没有很大兴趣,可对张机说的“燕地”二字,却上了心。
燕地是哪儿?燕地是“燕人张翼德”的老家,如果这里是燕地,那这里的方位应该是右北平,或者蓟县?
为了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刘贤隐晦地探了张机的口风,果不其然,刘贤所在的这片山区,正在蓟县的西边。
如果是蓟县西边,那这里应当是太行山余脉,是刘贤穿越之前所处时代的帝都西山山区,至于具体是香山还是百花山,暂时还不清楚。
听这张机言语谈吐,学识素养很高,从他身上挖到的情报,越多越好。
一念即此,刘贤便邀张机同宿一晚好生款待,以为张机身陷落穴之事赔罪。
而张机也正对这位10岁的孩童深感兴趣,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刘贤就拉着张机,到了自己之前搭起的林中小屋。
本来张机觉得压缩饼干已是少见的美味,可见了刘贤招待他的饮食,让他觉得自己好似不在人间。
刘贤招待张机的酒,是用雪碧兑的高度白酒,硬菜则是撒了孜然和辣椒面的烤肉。
公元180年的时候,别说雪碧和白酒了,连孜然和辣椒根本没有传入中国,张机当然没有吃过。
这烤肉金黄油亮,点缀着青黄的孜然粒儿和红艳艳的辣椒面,一股张机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异色香气扑面而来。
他只吃了一口,眼睛就直了,一边大呼好吃,一边嘴就停不住了。
刘贤再敬酒,张机又一喝,更是感觉身处天宫。
这个时候的酒,多是米酒、果酒、桂花酒、椒花酒一类的泡酒,味道清冽甜淡,色泽也没这白酒清澈,尤其是最常见的绿胆酒,绿油油的不光不好看,更不如刘贤的酒味道好。
雪碧加白酒那是个什么味道?是即有高度白酒的炙热,又有大量糖分刺激,再加上雪碧中二氧化碳气泡,在口中炸裂带来的口感,张机哪儿喝过这个啊?
第一次喝高度酒的张机,没两杯就晕头转向了,兴奋地拉着刘贤唠磕。
他喜欢医学,刘贤就和他聊现代基础医学知识,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余而立之年,平生尝百草,辨五味,今日方知世上有此佳肴美酒。”张机一边喝着酒,一边感慨上了。
“张先生,客气了,客气了,我这吃的喝的,都是瞎做,上不了台面。您要是喜欢,赶明儿我给您多整点儿捎回去。”
“汝虽总角之年,然岐黄之术一道,奇思妙想,自成一派,亦吾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张机听了刘贤对医学的一番谈吐,掂记上他了,至于刘贤回的话,压根就没听进去。
“您可别夸我,我就一山野小童,知道的东西不多,还要学习,还要学习。”
“胸有才学而不娇,后生可畏。愚兄不才,你我二人,结为义姓兄弟,共参岐黄,解救万民可好?”
刘贤一听,张机这是要邀自己拜把子,前半句倒没什么意见,后半句却是大有问题。
“张先生,您和我结义,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可这共参岐黄这事儿咱再商量商量,我不想当医生啊。”
“医生?此言何解?”
“医生就是郎中,我们这山里的土话。”
“莫非仲景之才,未堪与汝共参岐黄……”张机以为自己学识不够,刘贤不愿和自己共同研究医学,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刘贤就打了个激灵。
“等等,你是张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