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有扫墓的习俗，经常可以在田间看到一些大家庭排着长队走过，说说笑笑，热闹得很。相比而言，鹿鸣家就显得比较冷清了，就父子两人扫墓。

这里要简单说一下鹿鸣家庭的整体情况。

鹿鸣的爷爷有兄弟姐妹七个人，但除了鹿鸣爷爷和一个姑奶奶活下来，其余人包括太公太婆都饿死了。

两兄妹好不容易长大，妹妹外嫁，时间久了就几乎断了联系。哥哥因为穷差点打了光棍，在村里人帮忙张罗下才讨了媳妇儿。

爷爷奶奶生了五个孩子，除了鹿鸣他爸，其余四个都是女娃，长大后也都出嫁了，有的嫁得近有的嫁得远，平时偶有走动。当然，逢年过节更不用说了。

最后就是鹿鸣老爸了，娶了母亲生了他。后来土地下放，一家人日子也有了好转，可惜没过几年鹿鸣爷爷奶奶先后去世。

所以说，鹿鸣家扫墓的人就只有他们父子两。四个姑妈出嫁随夫，大年初一是不会过来的，要到明天也就是大年初二才会一起回来给老父亲老母亲上柱香。然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个饭。

鹿鸣父亲是老三，但鹿鸣却是同辈中的老大，四个姑妈的孩子都比他小。

——

初二，鹿鸣家就热闹得很了，姑妈姑丈表弟表妹们都来了，先是去扫了墓，然后一群人在大屋里磕着瓜子。

鹿鸣给一众长辈拜了年，拿了“不少”压岁钱。

“鸣子，雯雯马上就要中考了，你这做哥哥的不给辅导一下啊。”大姑妈把女儿周雯雯拉到面前对鹿鸣说道。

“雯雯成绩不是很好吗？”鹿鸣疑惑道。一家人的感情很好，鹿鸣喜欢这种家庭温馨的亲情。

“她初三成绩下降了好多。”大姑妈说道。

鹿鸣捏着下巴，道：“我这儿有一些初三时候的笔记，等会儿拿给雯雯。”

“那太好了。”大姑妈很高兴，对女儿道：“还不谢谢表哥。”

“谢谢表哥。”周雯雯小声说道，她性格很文静。

“小事。”鹿鸣浑不在意。

“鸣子，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小姑妈笑着道。大家都知道鹿鸣老妈怀孕的事了。

“都行啊，我都高兴。”

“哈哈……”

一家人其乐融融……

——

中午饭过后，姑妈她们都走了，家里又“冷清”起来。老妈突然笑了，道：“大姐也想再生一个呢。”

“我看是周海（大姑丈）想生吧，没个带把的，心里不痛快。”老爸道。

“女娃儿咋了？我还想要个女娃儿呢。”老妈瞪了老爸一眼，摸着肚子：“生个女儿，让哥哥照顾，多好啊，你说是不是，鸣子。”

鹿鸣嘿嘿一笑：“老妈既然这么说了，我说实话，也想要妹妹。”虽然弟弟妹妹都高兴，但他心里确实想要妹妹，然后保护妹妹。

“哈哈…”老妈笑得合不拢嘴，大姑妈想要再生一个的事儿也被抛在了脑后。

四个姑妈。

大姑妈生了一个女儿，二姑妈生了一儿一女，四姑妈生了两个儿子，小姑妈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说除了大姑妈，其他三个姑妈都有儿子。所以鹿鸣老爸才说大姑丈心里不痛快。

在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

——

从初三开始，鹿鸣家就要走亲戚了。首先是老妈娘家那边，然后是鹿鸣几个姑妈，这些都是每年都要走的。

另外就是村里老人办大寿了。

农村里的老人都喜欢在春节的时候办大寿。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在外打工的儿女才会回家，办起来热闹。

不热闹谁知道你办了大寿？

图的就是热闹，让大家都知道办了寿。这个时候村里的妇女都会去办寿主人家帮忙，寿宴一般从头天晚上办到第二天晚上。

四顿饭。

就在坝子里摆桌子，俗称坝坝宴。

今年村里就有好几家人办寿，而且都很有默契的把日子错开。鹿鸣一直觉得坝坝宴很棒，为什么？因为菜品分量十足啊，而且味道还挺好，比紫云山肯定不足，但绝对比一般的小饭馆的味道好。

做厨子的，味道不行，人家也不会请你。特别是这种做几十桌伙食的大锅饭，对手艺的要求还是蛮高的。手艺好的厨子整个春节活儿都接不完，好多人家办寿还得看厨子的时间来定日子。

鹿鸣胃口大开后那是没得说，别人都下桌了，就他还在大吃海吃，反正也没人会管。老爸一般坐在喝酒的桌子，老妈和他坐同一桌，但也早就吃完了在一旁和一群妇女聊天。

“鹿鸣？”

正在鹿鸣闷头吃饭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少年，一屁股坐他旁边。

“郑涛？”鹿鸣看了少年一眼，有些惊讶。是初中同学。

“办寿的是我表爷。”郑涛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鹿鸣边吃饭边和郑涛聊天，当然话题离不开以前班级的趣事。

“给你说个事。”郑涛突然把脑袋凑过来，神秘兮兮的样子。

“啥事？”鹿鸣夹了一筷子肘子，软软的，油腻腻的，夹起来还在弹。

“靠，这么肥，你吃得下？”郑涛打个哆嗦，他看着都腻得慌。

鹿鸣把肘子吃进嘴巴，含含糊糊道：“快说，啥事啊？”

“嘿，知道吗？李云霞去了羊城。”郑涛说完，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眼巴巴”看着鹿鸣。

“为什么？”鹿鸣一怔，他以前暗恋过李云霞，但初中毕业后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读书。

看鹿鸣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的提了问，郑涛嘿嘿一笑，声音压得更低：“是被学校开除，具体原因就不知道了。”

鹿鸣眉头一皱：“你和她一个学校？”

“对啊，我们在一中。”

“那不对啊。她被开除你知道不奇怪，她去外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鹿鸣问道。

“我们班刚好有一个人在县车站看到她坐上了去羊城的汽车。她被开除，很多人都认识她。”郑涛解释道。

五味陈杂。

这是鹿鸣此刻的心情，李云霞可以说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生，尽管是暗恋，似乎显得有些可笑，但这个女生确确实实在他心里有很深的影子。

平时这个影子也不会显现出来，但此刻，这个影子却占据了鹿鸣一大半的心里。

连胃口都突然“小了”很多。

郑涛并没有察觉鹿鸣异样，男生喜欢讨论女生，尤其是漂亮的女生，再怎么说李云霞也是他们曾经的班花，是一种很正常的讨论。

不正常的只是李云霞被开除的事实，但是又不知道原因。

“鹿鸣，咱们组织一次同学聚会吧？”郑涛突然提议道。

“怎么通知？”鹿鸣反问。

“额…”郑涛当即没话说了。在“没有”通讯的年代，毕业就等于分开，再见面的机会真的很少。

鹿鸣和郑涛，也只是碰巧而已。

一个小插曲。

转眼来到翻过正月初十，期间鹿鸣和马健一起吃了顿饭，后者笑容满面，看样子修房子赚了不少。

鹿鸣家的“大狼狗”八两也是顿顿有啃不完的肉骨头，天天欢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