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撤!”
切手将腰带上的所有飞刀掷出,艾吉奥为大伙争取了一时半刻的逃亡时间。兄弟会的刺客们毕竟不是莽夫,自知不敌当然是走为上策,日后再找机会砸场子。
见我们摸爬打滚地脱离了射程范围,葛文德没让属下继续浪费箭矢,而是派出驻扎在城墙角处据守的骑兵,没想到上方的人还不是圣殿骑士的全部。骑兵们看也不看地从我和艾吉奥的身边穿过,径直追杀其他刺客。
战马嘶鸣,几个骑兵凭着马力很快就追上了奔跑逃亡的刺客们,手中的武器寒光大盛。配合着战马带来的动作惯性,他们手起刀落砍倒了好几名刺客,只有一些老油条勉强在马蹄铁边上翻滚求生。
“可恶!”
我控制雷电在脚底下爆发,跳出了人肉投石机的效果,一下子跨越了战马奔跑的距离,落到受伤的刺客兄弟们身边。那些圣殿骑士骑兵高举手中的武器,士气高昂地叫嚣,驾着战马将敌人围在中心。
“您先快逃啊。”失去行动力的刺客着急地对我说。
“别怕,我会救你们的。”
被围困在精英骑兵圈中,刺客们的处境跟泥菩萨过江没什么两样,战马的喷鼻仿佛都有凶悍的气息。艾吉奥带携手中的剑翩翩起舞,银光乍现间不少圣殿骑士人仰马翻,但凭着单打独斗就想突出重围显然是痴人说梦。
要逃跑的话人是跑不过马的,于是我将注意力放到离城门不远的马厩上那里还有一辆马车和几匹马。眼下最有行动力的是我,可我还有要保护伤员的任务。
咔!
我提起双刀寒鸦划出圆舞,卸开左右两边来袭的骑兵冲斩,心中倍感挣扎。在操控游戏角色的时候,我从未有过这般优柔寡断,趋利避害的思想能发挥到淋漓尽致。可放在当下现实,我明知道最优解是什么,却不肯放弃一些为了止损而必须抛弃的东西。
“我们跑不了,又无法战斗,放弃我们吧。”一名刺客用规劝的语气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脸上丝毫没有悲戚之意,反而是种对生命的释然,信条就真的值得他们这样付出吗?面临死亡之际不是应该希望得到同伴的帮助吗?
出刀速度越快,心中越是不解,不解他们为何理性到这种程度,不解自己为什么没有实力击溃敌人。即便将技巧倾尽极致,手中的寒鸦也没能回应我的期待,它毕竟只是两把剑,无法同时弹开来自四个方向的攻击。在我侧身躲过索命的刀刃后,面前一头战马后腿发力前蹄高抬,瞬间将我踹了出去。马蹄铁在我的胸甲和骨头上留下了令人难忘的印记。
“凡,撑住!”
艾吉奥俯身扫击,再度击落了几名善战的骑兵,如渊如狱的修罗气势逐渐成形,剑招风格也从飘逸转变为迅猛,圣殿骑士的铁骑不敢进犯他身旁两尺的范围。
艾吉奥浴血奋战的身影让我从懊恼中摆脱出来,正面迎向一匹全身披着厚实铠甲的战马。那马早已被训练得不怯沙场,遇到突袭不但不逃反而生猛地展开反扑。它脚踝等位置覆上了铁甲,不能用砍伤其跟腱的方法来对付,马鞍上的骑兵也是素质极高,周身毫无破绽。
天雷烈斩!!
两道匹敌万钧之势的剑气从武装寒鸦上斩出,雷芒顷刻淹没了马厩前的所有骑兵。所有圣殿骑士骑兵人马分离,身上冒出被雷火炙烤过的青烟,阵型被轰出烈风的霹雳打散。
“趁现在!!”
剩余那些还能行动的刺客迅速抢占了马厩,一个个翻身上马,艾吉奥帮忙将还能抢救的同伴搬上马车。
地上圣殿骑士躺倒一片,我气喘吁吁地收回双刀,转身遥望城墙上有恃无恐的葛文德,默默竖起了中指。
“佛利这座城,我们一定会夺回来的。”
“走了。”
艾吉奥驾驶马车飞驰而过,朝地面上的我伸出手,其余的刺客骑马在侧翼警戒着周围。
我一把握住艾吉奥的手,整个人被他轻松地拉上马车,背对危机四伏的佛利扬尘而去。
……
宫殿再奢华,再珠光宝气,也不能将它的砖块拆下来,丢到锅里煮红砖糖水吃。除了军械库那些用不惯的武器,现下我们什么资源也没有,出自佛利的刺客组织和佣兵军团龟缩于此只会日渐削弱。反观圣殿骑士,他们有着丰厚的城池资源,只会一日比一日强,一日比一日难攻略。
敌强我弱,毫无胜算。刺客和佣兵们都有些萎靡不振,完全失去了当初占领此处时的士气。从佛利城门败退下来已经是第三天,我和艾吉奥还是没能想到反攻回去的办法。理查德虽然凭借着威望将手下的怨气压制了下来,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一切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走在宫殿的大厅内,只能见到一张张饿得青黄的脸。人是铁饭是钢,即使是这些曾被丢进炼狱里打造的男人,也是需要进食的。不少刺客虚弱地将身体靠在大理石柱上,四肢绵软无力,眼神却依旧锐利。见到这一幕的艾吉奥没有去安慰他们,而是直接赶往理查德的房间。
门一推开,恶劣的酒气钻进鼻腔,使我们的咽喉感受到不适。室内黑蒙蒙的没有点蜡烛灯,办公桌前没能见到理查德为属下担忧的神情,窗户也如同我们的嘴那般紧紧抿着、闭着。
艾吉奥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周围,甚至用上了鹰眼。当视线锁定在办公桌上时,他发出了“咯嗒”的咬牙声,然后他一脚勾翻了那张质量不小的办公桌,落魄的理查德醉倒在这下面,裹住披风抱成了一个团子,依旧对外界的响动不闻不问。
我斜眼看着他旁边那个青绿色的瓶子,脸皮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
“这老糊涂,居然用医用酒精兑水喝!”难怪房间里弥漫的酒味不似当初那般粗野刚烈,疗伤圣水在这恶劣的条件下已经变质了。
艾吉奥急忙上前将昏迷不醒的理查德放倒,让后者趴伏在地面,粗糙的下巴压着昂贵的地毯。然后艾吉奥再一把骑到理查德的背上,用膝盖死死顶着他的腰。
“吐出来,如果你还有身为战士的尊严的话,就把那让你堕落的东西吐出来!”对于艾吉奥的斥责,昏睡过去的理查德“充耳不闻”,是为时已晚了吗?
“让他侧躺过来,快!”
艾吉奥拉住两条壮实的手臂,让理查德摆出侧翻的体位。
我一手捂着理查德的肚子,不断往肠道灌注细微的电流,让里面的血管活跃起来,激发出类似动物反刍的效果。艾吉奥对我的做法心领神会,镇定地将手指探入理查德的嘴里,抠喉催吐。
喉结连连滚动,理查德枯得发黄的脸终于有了一些血色。艾吉奥适时地缩回手,恶臭难闻的消化物从理查德的胃里涌出,变成嘴里吐出的呕吐物。这家伙七荤八素地吐着,大脑恢复了思考能力,眼皮低垂着有些感激地看着帮他抚背的我们。
“谢,谢啦,哥们儿。你们救我一命。”
“你这可恶的老流氓……”艾吉奥惊魂未定地缩回手。要是理查德就这么死掉了,场面可就彻底控制不住了,怨天尤人的大伙可能会分崩离析。就在理查德劫后余生的当儿,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理查德!理查德!我找到办法了。”沃克急冲冲地闯进房间,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四个人四双眼睛霎时间找不到聚焦的目标。
“两位……晚上好?”
沃克那双棕色的瞳孔让人大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