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知不知道，这座监狱的大哥是谁？”

脚下踩着蔑视犯人的狱卒，一个长发披肩盖脸的混混拦在了我的面前。

入狱的第三天，我面临了又一件麻烦事这个监狱有史以来最大的暴动，所有狱卒和警卫人员都被不满的犯人所控制。

平时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铁壁监狱，如今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外界完全不可能意识到这里的异常。

“谁在叫我？”

对于那名囚徒的质问，我假装东张西望，顿时引来了其他犯人们的哄笑。

笑声传达的情绪清晰明了，他们笑我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反抗活动，主谋便是我眼前这名自认是监狱老大的人。

他既没有大光头，也没有大肌肉，很难想明白他是怎么服众的，这与正常设定有点出入。

被疯傻的犯人尿中，狱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被特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犯人们对他宠爱有加，算是回报了他平日对他们的关照。

“听说你进了审讯室毫发无伤地就出来了，弟兄们心理有点不平衡啊，是不是？”

“对！凭什么我们被拷问得伤痕累累，你这家伙一点事都没有！”

“就是他，平时见了我们大哥也打招呼，脸拽到佛罗伦萨去了。”

犯人们的忿忿不平令人发笑，我没好气地对他们的头头说：“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是能理解啦，但希望别人跟自己受一样的苦又是什么心态？监狱住久了你们的人性都扭曲了吗？”

囚犯大哥大对我的话一笑置之，吆喝着他的小弟们上刑具。

那些人兴冲冲地取来审讯室的东西，每人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气。被狱卒折磨惯了，让他们来动手折磨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这就是最原始的犯罪冲动。

“请吧，只要你体验过那种痛楚，我就可以不计前嫌，将你像大家一样当成是兄弟，以后你就是兄弟会的一员。”

这是哪门子的兄弟会？

“现世……咳！我家乡那边确实有过这种说法体会过相同的痛楚，人们才能够互相理解。”

大哥大眉开眼笑，说：“想不到世界的角落里也有跟我持相同看法的人。”

“是，那人在惹了天大的麻烦以后，知迷途返了。”

瞬间被打脸，大哥大的脸色变得相当不好看，如瀑般长发的后边，一直浑圆的眼睛死死看着我。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也目不斜视地看着他。

“你会醒悟的。”

“不，你才是应该醒悟的人。”

我话音刚落，那些挣着抢着要替大哥出头的囚犯们，一个接一个两眼一白晕倒在地。他们很是不解，平时饭都吃不上的日子他们都挺过来了，今天肚子吃得圆鼓鼓的，反而却饿晕了过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山猪吃不惯细糠？

“你做了什么？”大哥大用手界开遮住面目的长发，露出相当俊秀的面容，连身为男人的我都是为之一惊，他身上有类似于威廉医生的气质，不过心性却是朝了相反的方向发展冲动而不理性。

“如你所见。”我很是嚣张地耸了耸肩。

长吁一声，大哥大略有不服地说：“是我有眼无珠了。”

“知道就好，还算你有点眼力。”我踢开他的脚，低头去扶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臭脸狱卒。

然而就在我弯腰注视不到上方的时候，大哥大又起了歹心，掏出一把不知从哪里取来的小刀，直刺我的后脑勺。

被他这不专业的小动作整得厌烦，我反手就将小刀从他手中夺下，一脚将他踹到了监狱的墙上，大有娜娜踢我时的感觉。

“怎么样，知道谁才是监狱威龙了不？”

那小子被打傻了，居然一个劲的跪在地上向我磕头，叩得青石板砰砰直响，给我一下子整懵了，我寻思刚才也没出很大力气打他啊？

“果然是您，请您收我为徒吧！”

“我们认识？”

“我之前见过您在赛塔宫外大显神通，自此以后把您当成是偶像，朝着刺客的道路前进，结果被圣殿骑士打进了牢狱。这些兄弟们都是您的粉丝，我天天跟他们讲万物皆虚，万事皆允的信条，我们是被冤枉的啊！”

我手上的小刀哐当落地。

……

听君一席言，寿命少十年。没想到我的雏鹰计划培养出的是这么一群坏种，我带着那些自命刺客的囚犯向所有狱长和狱卒们道歉。他们相当生气，但还是看在总督的面子上原谅了我们，没有给那群蠢小子上报加刑。

其实说回来，他们还是挺感谢我本人的，毕竟我为他们不流血地解决了一场囚犯暴动。可相对的，我那悠闲养老的监狱生活，因为多了一帮迷弟而变得辛苦起来。一群只是觉得刺客很酷的年轻人，培养起他们的正义感和使命感是很难的。

“万物皆虚，是警示我们要看清楚社会的本质……万事皆允，并不意味着我们能为所欲为，反而是让我们注意为自身的行为负责……”

经历一番暴风雨般的思想教育，监狱里的坏种们如梦初醒，回想起他们自己先前的行径，完全是与信条真正的含义背道而驰，他们感到羞愧不已。不顾规则地去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和自由，未必就是正义，他们受牢狱之灾也不全是冤枉。

“多拉格？真难记，以后就叫你阿龙吧！”

“好的，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阿龙甩起那头飘逸的长发，露出满意的笑容，我莫名其妙就又多了一个小弟和一大群迷弟。

……

一天，在我和囚犯们讲述阿泰尔导师的事迹时，狱长亲自过来传唤我，就在狱卒们也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

“伊凡先生，上面出大事情了。议会以压倒性的票数决定要将你处死，总督大人也找不出借口来保你了，行刑时间就在三天以后。”

“知道了，谢谢你狱长大人。”

那个一直对囚犯们臭着脸的狱卒发话了，“这么一个睿智、坚韧的人怎么可能是连环杀人犯呢！狱长您在调查清楚一点吧！”

“是啊是啊！”囚犯和狱卒们都不约而同地附和。

“闭嘴，我也很难过，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判决……”狱长打完招呼后就离开了，大概也为监狱里少了个能压制刺头的人感到痛心。

阿龙焦急地问：“老大，怎么办！”

“别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要看你在外面的两个师兄表现如何了。”

“师兄？”

“没错，我都不在这么久了，他们也该成为独当一面的刺客了，我可指望他们在我被执行死刑以前将真凶给揪出来呢。”

“居然能被寄寓这样的厚望……”阿龙眼中流光溢彩，“我也要向着真正的目标努力了！”

一群憨货忘掉爱豆要被处以死刑的事情，努力地在不过五米高的大牢房里练起了攀爬技术来，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雏鹰计划成了壁虎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