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之巅大战落幕,西门悦以一敌百完胜而告终,三人重新启程,留下一地残破的山河,和身死道消的黑衣人。
这一日,柳生芽在主殿内来回渡步,列座两旁依次三院六门的主事长老,分别是潜寂院长老蔡荀,渊澄院长老佟缊,鲤跃院长老殷珊,余为六老。
“我说老柳啊!你老晃荡在眼前,老子的眼睛都要发昏了。”同柳生芽关系很铁的蔡荀,吐了一口浊气说道。
“柳师兄。”佟缊放下茶杯,不满说道:“当初,我坚决主张废了西门悦的宗主之位,另立宗主,你们就是不同意,看看如今呢!西门悦出去月余不归,还拐跑了姬无双,生死不知。”
接着佟缊又沉吟道:“据近来传得沸反盈天的消息,西门悦掺合红莲教玉女一事,于神罚之禁区内已……甭说了,你们都知道的,宗门不幸啊!”
“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宗门不可一日无主,趁着诸位齐聚一堂,该是好好商量下新任宗主的人选,我等几个老家伙辅助左右,再凭借从袁家收获的雄厚底蕴,只要潜心修炼,加以指点后辈弟子,宗门再创辉煌指日可待。”
中年美妇模样,风韵犹存的蔡荀徐徐道:“佟师兄所言不无道理,西门悦卓殊能折腾,总有一天会惹出祸端,就譬如眼前的红莲教玉女一事,跟本宗有什么关系?非要插手,这下好了,连命都搭进去。说来说去,西门悦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爱出风头,易沉迷美色。”
“你们呢?”柳生芽脚步停歇,目光以征询之意,扫视余下的六门长老。
身材矮小,留八撇胡须的众生门长老江旭道:“我赞同佟长老的提议,西门悦虽天资万古无一,可惜命运多舛,类似天才半路夭折的比比皆是,不安于潜心求道,注定难飞得更远……”
“都给老子闭嘴。”柳生芽突然喝斥一声打断江旭的话语,脸色因生气而变红,指着进言废除西门悦大位的人,大骂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白眼狼,他娘的都忘记了西门悦的丰功伟绩,看看如今你们修炼用的资源,气运龙脉都是谁给的,都是谁九死一生换来的。”
“没有西门悦,你们他娘的,还能活着在这里好好说话?远的不说问魔宗在虎视眈眈,近的就说阴神谷那帮老杂毛,昨日找到老夫,限三日内臣服。”
众老大惊,佟缊道:“柳师兄,阴神谷不是不问世事吗?怎么打起本宗的注意,再说了,让他们尽管来,启动乾坤诛仙大阵将他们轰杀个灰飞烟灭。”
柳生芽听闻愈加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轰你大爷的,前几日大阵阵眼出现异况,老夫查看下,原来是出现裂缝,请丁轲那老杂毛过来看,谁知他起贪心,将此事告知喻烜那老王八……”
柳生芽呶呶不休大骂,又似乎责骂自己,最后骂累了,颓废一屁股落坐。
主殿内,这时候已炸开了锅,没了大阵守护,云岚宗这一块肥肉暴露在野外,只要消息一传出,势必引来祸端。
“佟师弟,还惦记宗主之位吗?”蔡荀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不妨告诉诸位,阵法时今如同虚设,以老子的阵法道行是远远修复不来的,和老柳商量下,才请丁轲那老杂毛过来看,唉!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往还称兄道弟的。”
“宗门看来危在旦夕,已在劫难逃了。”佟缊黑着老脸叹息一声,也顾不得反驳,急忙问道:“蔡师兄,依你之见,宗门未来该何去何从?”
“不知。”蔡荀深深吐出两个字,将目光落在柳生芽身上,问道:“老柳,你是长老之首,不妨将你想法道来。”
柳生芽眼神暗淡,叹道:“阴神谷实力堪比袁家,甚至更强几分,本宗在它面前如同鸡蛋,老夫也没辙了。目前情势,唯有期盼宗主安然无恙,且速速归来兮,定有办法度过危机。”
“宗主?”佟缊撇了撇嘴,语气略微嘲讽道:“柳师兄,不是师弟我说你,即使西门悦重生而活,也改变不了什么,还可能加速宗门灭亡的步伐。”
“那青龙城一战是最典型的例子,抽尽帝兵的力量导致毁坏,还不是凭借帝兵之威侥幸击败袁家老祖。还有西门悦那臭脾气,将原本和问魔殿搞好关系的机会,葬送一空。若阴神谷这事被西门悦横插一脚,恐怕是灭门之厄。”
一说到西门悦,佟缊一肚子怨气,原本两年前西门悦未横空出世时,最有希望继承大位的是他,现在机会又摆上台面,可宗门已危如朝露,就剩下这烂摊子,不禁怒火在活跃,“自西门悦任宗主以来,将宗门搞得乌烟瘴气的。”
柳生芽听闻佟缊的满腹牢骚,蹙着眉头冷冷道:“佟师弟,听你的语气,怎么感觉有倾向臣服阴神谷的意思。”
余下长老,在柳生芽爆料出阴神谷一事后,已各怀鬼胎,思考宗门未来的前途,此刻又听闻佟缊隐约表明态度,有几人不禁滋生蠢蠢欲动之心。
佟缊抬头迎上柳生芽的冷眸,不甘示弱道:“柳师兄,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若有更佳的出路,请你告诉我!”
柳生芽闻言,雷霆大发,指着骂道:“佟缊,你他娘的混蛋,给老夫滚出去,祖师爷开山传法以来,居然有你这样的叛徒,想将宗门传承拱手奉送,你他娘的还是人吗?老夫甚至怀疑,你都已跟喻烜那老王八暗中有来往……”
这几日光景,柳生芽如吃了火药,脾气愈差,逮到谁就一顿扬声恶骂,受罪之人敢怒不敢言,满腹火气无处撒。
佟缊压着的怒火决堤泛滥出来,站起身指着柳生芽鼻子回怼道:“柳生芽你他娘的,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逮到谁就咬,你疯了吗?不就是西门悦意外崛起吗?有必要为他抱残守缺吗?人死不能复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宗门内忧外患,全然是你柳生芽的不作为。”
“若要保证云岚传承源远流长,为今之计唯有忍辱负重,寄人篱下寻求庇护,总有一天东山再起,这道理你柳生芽怎么就不懂,这完全是没有出路的出路,若有选择你以为我佟缊愿意啊!”
两大长老在大殿内吵得面红耳赤,差点将扭打一块,余下众老面面相觑,这两人素来不合已久,吵着吵着都数千载,每每一件事上意见分歧很大。
蔡荀愈加无奈苦笑,站着好言相劝道:“老柳,佟师弟,都安静下,听我一句劝,吵,解决不了问题,唯有静心慢慢商谈,宗门的前途还仰仗大家同心协力,如今宗门岌岌可危更需冷静……”
柳生芽挥手打断,怒气冲冲:“老夫无法冷静,这叛徒已生二心,大家早晚被他算计而亡,不如现在老夫清理门户,将他打入地牢,已绝后患无穷。”
“哈哈哈……”佟缊见柳生芽撸起袖子,又是放狠话,突然大笑起来,予以回击冷冷道:“柳生芽,你这些年侵淫丹道,修为尚停滞在耀星二变,不妨实话告诉你,数天前我已突破一变,境界不输于你,要干架谁怕谁?”
“佟师兄,你突破了?”众老为之动容,纷纷感应下,佟缊此话不虚,宗门长老团队中,修为以柳生芽为顶尖,三院长老次之,六门长老都属法相境。
“当然。”佟缊仰起头,享受众人的惊奇目光,心中满溢自豪之情,刚刚直面柳生芽让他前所未有的痛快,恍若多年的怨气得到释放,突又疯狂大笑。
“哈哈哈……”
“哼!佟缊,这就是你当叛徒的资本?”柳生芽此刻渐渐冷静下来,死死地盯着佟缊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告诉老夫,你是否沦为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