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韬开启灵视，不单单是这一层，整个医院的灵质已经荡然无存，原本这里的灵质只是稀薄，而现在一滴都不剩了。

除此之外，在相差巨大的灵质浓度差下，陈韬感受到自己的灵质不受控制的向低浓度的空间中逸散着，无论他试图用什么方法去停止这一进程，都无法抵挡住体内灵质的流失。

视线开始出现模糊，这是已经无法支持灵视的标志，现在的灵视就像是接受不到信号的闭路电视。

两人颈后的汗毛根根树立，在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下，就算是高乐这样的普通人都能够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巨大威胁。

在灵质干涸的同时，地上诡秘的文字闪烁着叫不出颜色的迷幻光芒，自地面而起，不断地向着墙面、栏杆、扶手疯狂地蔓延着，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光芒笼罩其中。

只不过低头一眼，地上盘旋着的线条就牢牢吸引着陈韬的灵魂，模糊宏伟的低语在耳边呢喃，若隐若现的黑影在身边盘旋，巨大的枯败之手探入陈韬的身体，闪烁着灵光的手指胶东着他的脑海。

混乱幻觉所带来的巨量信息如同奔腾的洪流，冲刷着陈韬的灵魂，而他的魂却只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孤独又无助的漂浮在无边的阴影之中。

痛！陈韬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灵魂遭到的冲击映射到肉体之上，汗腺分泌出的大量汗液浸透了贴上的衣物，被抽出了体内的大量水分。

他的嘴唇出现了干涸的裂痕。

弹仓转动，漆黑的枪口发出巨大的咆哮。

轰隆，钢铁焰火与泥石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破碎的轰鸣声，些满诡秘文字的墙面出现巨大的裂痕，连带着迷幻的光芒一起崩碎消散，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破洞。

陈韬想发表一下对新式武器强大威力的赞叹，但干燥的喉咙里只发出了声带振动的咳咳声。

“这个仪式恐怕是已经启动了。”高乐打开手机，催促着局里的专家，这种情况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就算他一向敢打敢拼，但在这中情况之下他依旧不敢贸然前进。

陈韬看见了高乐握住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他知道，高乐也在与自己的恐惧对抗着，但这不怪高乐，这股恐惧的源头是凡人的本能。

在击碎了墙上的文字之后，已经启动的仪式被他们强行中断了，而一股恶意自上一层升起，如漆如墨，凝实已经接近实质，透过墙板的余波依旧能让他们感受到卷携着血腥气息的残忍邪恶。

尽管这恶意已经强烈到辐射而出，但中断的仪式并不是毫无影响，虽然恶意肆虐，但恶意的源头被局限在一处似乎并没有办法移动。

可惜自己的体力已经不足以再一次开启灵视，陈韬叹息一声。

“好想看看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借着这个短暂的时机，他稍稍恢复了一些之前失去的体力。

铃声响起，高乐急切得抬起手机，紧接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差，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仅靠着手电的光芒也能看清高乐苍白的脸。

”该死的，这是个灵魂类怪异由三阶晋级四阶的仪式。”

“草!”高乐少见的爆了粗口，握枪的手青筋暴露。

“他妈的！他妈的！到底是哪个混蛋。”

不怪高乐如此愤怒，这种繁琐复杂的高深手段，可不是这只仅仅凭借着本能行事的怪物能够做到的，背后必然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推波助澜。

其实他们早该想到的，被周熏打成重伤的怪异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盛的恶念。

“这就意味着，这个怪异不仅伤势已经自愈，能力很可能更胜一筹。。。”陈韬干涩的声音带着些苦涩，“我们先撤退吧，之前他只有三阶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伸手想拉住高乐的袖子，一起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等待支援，但伸出的手却扑了个空。

高乐后退了一步，身影有点颤抖，但是声音却很坚定，“上面的任务跟着消息一起过来了。如果这只怪异成功脱身损失不可估量，第五组的组员已经中断任务朝这里出发了。”

“但是他们需要时间。”

“刚好啊，这个怪异现在又没什么动静。”

“已经困不了多久了。”

“所以?”

“所以我要拖住他，在我之前的组员都是这么选择的。”高乐的声音越发的坚定。

陈韬震惊了，用看频临灭绝的珍惜动物的眼神看着他，“你神经病吧，你这不是执行任务你这是送死!!!”

陈韬再次伸出手拉着高乐就走，”你跟我走，你别犯傻了，怪不得周熏让我跟着你，就是让我防着你的神经病！”

高乐却挣开了抓住自己的手，叙述着残酷无情，又无比高尚的宣言，“执行命令，这就是每一位探员的道路。”

“好，你不走我走。”陈韬的手指指着高乐的鼻尖。

.

“这又不是我的错，对吧，我只是普通市民，而且我已经劝过他了。对，就算他死了管我什么事呢。。。。。。”

絮絮叨叨的垃圾话被陈韬重复过来，重复过去，就好像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

在重复了不知道第多少遍时，他好像真的说服了自己，连下楼的脚步都变的轻快起来。

整栋楼剧烈地摇晃起来，在第四层的陈韬自然也感受到了强烈的振幅，大块的墙皮在剧烈的振动中从天花板上脱落而下，带着白色的烟尘。

陈韬抓住了身边的扶手一次来保持自己的平衡。

突然间又是爆炸声自顶楼响起，陈韬在余波之中难以稳住自己的身形，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爆炸的火光还未散尽，六声枪响再次打破这里许久未有人来探访的寂静，细密，猛烈，六发过后，又是六发。

突然间枪声一顿，并未再次响起，陈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手忙脚乱的从脱落的墙纸和掉落的墙皮中爬出，顾不上清理自己身上的白色灰尘，向着目的地冲去。

这不过这目的地并不是安全的地点，与此相反，那里残留着爆炸的余波，和射击留下的枪孔。

“蠢货!蠢货！回回叫我来帮你擦屁股，你这个神经病，大蠢货啊！！！”

“小爷这回可是又把命陪上来救你了！”

“你这个混蛋一定要请我吃饭！”

”你一定不要死啊。。。”

他大步地跨过一个又一个台阶，双拳紧攥。

枪声再次响起。

陈韬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