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雨晴昏昏沉沉地从五星宾馆的软床上爬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听见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两点四十七。

“大哥，又什么事？”邱雨晴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喊我火锅。”电话那头的人冷漠地说。

邱雨晴这会儿还没能完全清醒，跟齐旭拉扯的时候被他一拳头打在太阳穴上，导致右耳有些耳鸣，连带着耳后根都疼。

他把手机挪到左耳，腾出右手来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好了一些。

“火锅火锅，行了吧！神经病，不知道什么毛病……”邱雨晴不耐烦地说。

“你到底做的什么案子？”火锅问道。

“什么什么案子？就是杀人案啊。”

“你杀的谁？该死的人为什么不在名单上？”

“哦。”邱雨晴这下子听明白了，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你交代我的事我还没去办，这一次不过是试手而已。”

“……”电话那边一片沉默。

“怎么，谁天生会杀人的？我不锻炼一下后面怎么帮你？”

“你想成为职业杀手？”

“职业不职业我不知道，只是觉得那一刀划下去，自己心里特别舒服。所以……杀人之类的事我还是挺乐意做的，更何况还有不少钱可以拿。”

“……”火锅又是一阵沉默。“你注意点，我们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我们是有目的的，我不希望你因此变成一个罪人……你只要把他们两个人杀了就可以了。”

“啧。”邱雨晴冷笑一声，伸手把落在前面的碎发撩到耳朵后面，“杀一两个跟杀十个有什么区别？”

“柠檬！”火锅忽然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邱雨晴顿时愣了一下，“你还记得她这样喊你吗？”

邱雨晴没有说话，火锅也沉默了一阵。

“我们只杀该死的人……”

“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这世上该死的人太多了！”邱雨晴说着伸手砸了一下玻璃。

“你冷静一点，不要惹麻烦了。”火锅有些不悦，几乎是压着怒火在跟他说话。

“惹麻烦？”邱雨晴笑了一声，“要是觉得我麻烦，我们俩就各做各的，别来指挥我。”

邱雨晴只觉得右耳越来越痛，导致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他举起拳头，又一次想砸向玻璃，但是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

“你最近好好吃药没？”火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不要你管！”邱雨晴对着电话吼了一声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的药盒子，从里面倒出几颗药丸塞到嘴里吞下去。

他抱着头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再颤抖了才重新拿起电话。

火锅没有挂电话，一直静静等待着。

“好点了？”火锅问。

“你说重点的，其他话别问。”邱雨晴冷冷地说。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啧，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我在你捅人的快餐店里。”

这次轮到邱雨晴无话可说了。他自己也知道，上午的行为太过冲动，要是真查起来，后面的事儿就别做了。

“你……”

“你放心好了，受害者跑了，你也跑了，警察也就没有多问。不过监控还在，我刚把监控记录消掉。”

邱雨晴点了点头：“谢谢大哥了。”

“喊我火锅。”

“……火锅你个头啊。”

挂了电话，睡意又重新涌上来。邱雨晴倒在床上，只觉得疲惫感越发重了。刚闭上眼，只听角落里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邱雨晴皱了皱眉，睁开眼向角落看去……哦，把他忘了。

他从床头柜上摸到一把剪刀，二话不说就向墙角扔过去，哼哼唧唧顿时变成了一声尖叫。

“齐旭，你想说什么？”邱雨晴面无表情地问道。

可是齐旭的嘴被胶带封住，双手双脚也被捆好，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你白天的那股嚣张劲呢？”

齐旭赶紧摇了摇头，瞪着眼睛想表达自己的歉意。

邱雨晴走到他的面前，歪着头看着他。然后一把撕下他嘴上贴着的胶带。

可能太用劲了，导致齐旭出了点血，可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一点疼痛了，毕竟眼前的这个看着瘦弱的小姑娘模样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让他按在地上欺负的孤独少年了。

“邱宇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

“邱宇清是谁？”邱雨晴依旧歪着头看着他，“没这个人哦。”

齐旭张了张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准确来说，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会让眼前这个令人恐怖的人放了自己。

“邱宇清，你要是害了我，我家人不会放过你的。要是明天他们还找不到我，我的那帮朋友一定会猜到是你干的！”

“你的那帮狐朋狗友吗？”邱宇清笑着说，“我们来打个赌，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来找你。”

齐旭没说话，他心里也不确定，那一群所谓的朋友不过是看着他有钱喜欢请客才天天粘着他的。不过这年头有钱人太多了，没了他，还能再找下一个冤大头。

钱……也许他是要钱？

“邱宇清，你是不是缺钱？我有钱，你要多少都行，我都可以给你。”

“你爸妈有钱是吗？”

“对对对……”

邱雨晴的脸色又暗了下去，他忽然站起身一脚踢在齐旭头上，然后拽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我爸妈也有钱，我也有爸妈！还有，我不叫邱宇清，没有这个人！你再说这三个字我把你嘴撕烂了！”

齐旭浑身发抖，他只是个花花公子，也只敢欺负弱小罢了。

眼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弱小，但很显然他的行为举止跟弱小没有丝毫关系。

邱雨晴松开他，然后叹了口气。

“我刚刚打电话你都听见了？”

他说的是那通关于杀人的电话吗？是关于这几天闹得纷纷扬扬的棋牌室杀人案吗？

“我我……我刚刚什么也没听见。”

“哦。没听见就好。”

“那你放了我吧。”齐旭讨好地看着他。

“不行，我还没消气。”

“邱宇清……呸，不是，大哥，你放了我吧，我有眼无珠！”

“嗯。”

“我以前是欺负过你，可是……可是学校里欺负你的也不只我对不对……你要是愿意，我把他们都抓来，到时候随便你处置，我都听你的。”

“不用，麻烦。”邱雨晴随便敷衍着他。

齐旭以为邱雨晴只纠结过去欺负他的事，所以嘴巴里不停地在道歉。可是邱雨晴根本连听都不想听。

他在齐旭面前坐下，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木成，等会儿你来帮我接一个人……哦，不是，我只是嫌他太吵了，真是吵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