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崇耀尽量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生怕一不小心就吓到这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

“吃过饭了吗？要不要叔叔给你买点吃的？”

小男孩摇了摇头。

“你父母在哪里？你一个人来的吗？现在读几年级了？”

小男孩叹了一声，伸出双手说：“先把我铐起来再说吧。”

魏崇耀没有吓到这个小男孩，反倒是被小男孩吓到了。

他定了定神，问道：“为什么要把你铐起来？”

“损坏尸体，知情不报。”

“损坏尸体……你是指那只手吗？”小男孩点了点头。

魏崇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的彭盖狱，见他点了点头，于是不再微笑，拉下脸问道：“这只手是谁给你的？”

“我不是说了吗，破坏尸体，所以是我闯入现场，用刀割下的。”

“小小年纪，撒谎不好。”

“没撒谎，刀还在我家。”小男孩见魏崇耀并没有要铐他的意思，就把手放下了，端端正正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低着头说：“这么多天，我就是抱着这只手睡的，妈妈不在家，妈妈死了，我看见她死的。”

小男孩好像要流泪了，可是又努力忍住了。

“一直想着，妈妈那么讨厌，要是死了就好了，可是现在，妈妈真的死了，我有点难受。”

魏崇耀不忍心再凶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他：“别哭了，我一定帮你抓到凶手。”

“我知道凶手是谁，可是我没证据。”

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说：“魏队，您儿子……额，带了嫌疑人回来，说已经供了。”

“让他先等等。”

“我去看看是不是。”小男孩站起身来就要过去，但走了一步停了下来，“我不敢去。”

魏崇耀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别怕，你只要远远的看一眼，告诉我是不是就行了。”

小男孩点了点头，低着头跟在魏崇耀身后。

魏以铭有些着急，虽然邱雨晴没有任何要逃走的意思，但他还是急于把他交给父亲。毕竟这是他参与的第一起案件，凶手被他抓到了，他多少有点想炫耀一下的意思。

“你爸从小对你很严吧。”瘫坐在椅子上的邱雨晴笑着说：“你这个样子，一心想得到爸爸的肯定的样子，我以前也有过。现在想想，就跟跳梁小丑一样。”

“我……我像跳梁小丑？”

“不是吗？明明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得到他的肯定，可还是一心觉得，再努力一把吧，应该就可以了。”

魏以铭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但是他不再左右徘徊了，而是在邱雨晴身边坐了下来。

邱雨晴说的没错，虽然后来的日子，爸爸总是对自己有一种亏欠的感觉，但是追述到小时候，确实很严格，甚至魏以铭一度有想自杀的冲动。

“你知道吗，小侦探，我再跟你透露一件事……我在医院见过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

“为什么？”

“我去看热闹了，你知道的吧，那天有一个医生被杀了。”

“你不像是喜欢看热闹的人。”魏以铭不假思索地说。

“你说的对，”邱雨晴也毫不掩饰地说，“看热闹的都是傻逼。”

“所以你想说什么？”

“那个凶手，是我指使他去杀人的，因为我想看看，给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一个杀人的机会，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恶魔。”说到这里，邱雨晴露出胜者的笑容。的确，他胜利了。

佟大鼓，一个能被任何人踩在脚下的人，一个愤世嫉俗每时每刻都痛恨这个社会的人，也不过只是少了那么一个机会而已。

当他拿起刀的时候，他比所有人都要凶残。

“你把人命当儿戏吗？”魏以铭这个正直青年，根本不能原谅这种杀人游戏。

“人命？谁的？那个何主任吗？”邱雨晴又笑了，“你说我把她的命当儿戏，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对我这条命的。我不过是把她给我的一切都还给她罢了。”

“你认识她？”

“她是我生物学上的母亲。是这样说的吧，生物学上的。”

“你杀了你自己的亲生母亲！”魏以铭简直不敢相信。

那一瞬间，他的眼前又出现的那个红衣女人。好久没有见她了，感觉她比上一次要温柔许多，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了。

魏以铭慌张地站了起来，有些狂躁地走来走去。他想问清楚这个红衣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纠缠住自己不放。可是他根本就不敢看她，也不敢去知道她是谁。

“小魏，你在干什么？“魏崇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狂躁，他下意识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红衣女人已经不见了。

“爸爸，我……”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在家吗？我正在工作，不要喊我爸爸！”

魏以铭像个知错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魏崇耀意识到自己的语言有些过分，叹了一口气，换了温和道口气说：“你这次立了大功了，做的不错。”

听见父亲对自己的肯定，他抬起头笑道：“真的吗？爸……魏警官，我有情况跟你汇报！”

魏崇耀点了点头：“等我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现在情况有些混乱。”

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把邱雨晴带去审讯室了。

邱雨晴离开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小侦探，你也没有妈妈吧！”

不等魏以铭说话，只听魏崇耀大吼一声：“带他进去，不许他胡言乱语！”邱雨晴没有被吓到，反而笑得更得意了。

魏以铭有些茫然，看着父亲慌张的神情，心里忽然明白，父亲有事瞒着自己，而且是关于母亲的事。

母亲早在七年前就失踪了，有听说她已经死了，不过每次问起父亲，他都说不要听其他人乱说。母亲没有死，她只是离家出走了。

可是这么多年，魏以铭已经渐渐忘记了母亲的容貌，而且他有时候会发现，家里关于母亲的物件，照片，衣物，或者其他什么，也总在一点一点消失。

一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吧！与其问父亲，倒不如自己去调查来的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