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崇耀拍了一下桌子:“简直是胡闹!让一个嫌疑犯帮忙破案,说出去要成什么!老师也真能想得出来!”
他急忙冲出去,要进审讯室,恰好,彭盖狱推门出来了。
“老师你……你这样太!”
“老魏,你没发现吗?这个男孩,他并不关心自己的事,他一直在问那个小女孩。他甚至独自调查过了,如果我们满足她的要求,这个案子就简单了。”
魏崇耀明白彭盖狱并不会胡来,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老师,按理说案件线索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不过既然老师这么说了,我肯定是支持的,只是希望老师答应我一件事。”
“你是要我承诺你一定要破案吧!”
魏崇耀点了点头:“毕竟我这是违规的,如果违规之后还不能破案,就怕……”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害你的!”
关于那个被吊死的小女孩,彭盖狱当时就知道她死得离奇,应该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之一。裴娅琪当时主动要求探查,但是一直也没有回应。
彭盖狱拿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只听响了好一阵才被接起:“老师,你找我?”
“那个小女孩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不好说啊,不过反正不是自杀。”
“你把收集的资料都带来。”
裴娅琪沉默了一会儿,应了一声“好”。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裴娅琪背着个包过来了,看见彭盖狱,脸有点苦。
“怎么一脸被人欠钱的表情?”
“我只有欠别人钱的份,哪里有人会欠我呢!”裴娅琪叹了一声,“只是我原本是可怜这个小女孩的,可是越往深里查,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怎么太过黑暗了?”
“嗯……”
彭盖狱笑了笑:“小裴,你的心结是不是已经解开了?难得看你有这种慈善心。”
“我啊,怎么可能解开心结!老师,你是最了解我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从当年的那件事里走出来,我跟着你,经历了那么多起案子,见过那么多比我更加悲惨的人,我知道我该释怀了,可是这世间怎么就会……怎么就会有那么多让人恶心的事呢!”
彭盖狱听出了裴娅琪不安的情绪,她是个容易情绪化的人,严重的时候甚至需要靠药物才能控制。
“如果你没法查下去,就交给小魏去吧,你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别逼自己太紧了。”
“不要!”裴娅琪一口拒绝了。
她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A4大的笔记本,翻开,里面写满了她搜集的线索还有自己的推理。
“12月3日,发现尸体,尸体大致完整,但私处撕裂,部分缺失;
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指根处骨折,初步猜测为死前遭受人为撇断;
右额处有血肿,触摸,有骨折感,为重力撞击所致;
头皮有2×3mm皮肤缺失,形状不规则,初步猜测为人为拉扯所致;
右大腿根部淤青,脱臼;
右小腿骨骨折;
左右手腕处,左右脚踝处均有勒痕,初步猜测死前曾遭受长时间捆绑;
脖颈处有两道勒痕,一道后颈交叉,一道成U字形,故猜测先遭人为扼颈,后被吊于电扇之上。”
每一句话旁边,都配有当时拍下的尸体照片,这一切都是连彭盖狱都不知道的线索。
“12月5日,尸检结果尸体死前死后均曾遭受侵犯;
小女孩与现场死者之一为母女关系;
死者体内发现现场另一死者DNA;
初步猜测棋牌室即为第一现场。”
“12月6日,周边调查,知小女孩之母胡美芝平日作风不检点。初步猜测小女孩是被牵连而死。”
裴娅琪叹了一声:“我认为这个小女孩,是遭受了长时间虐待,被折磨致死的。至于是故意的还是失手,这我暂时没有调查出来。原本以为关于她的调查就此结束了,但是……”
她翻到下一页:
“12月日,询问李夫妇二人,得知被拐婴儿来源,猜测第一死者赵琼花为主犯,教堂神父为从犯。
寻神父助手,得知赵琼花会用小女孩做诱饵,令受害者放松警惕,趁其不备,抢夺受害者怀里婴儿。”
看到此处,彭盖狱明白裴娅琪矛盾的心理了。
她一直把小女孩当做可怜的受害人,可是随着调查,竟发现小女孩也是加害者之一。
尽管小女孩也许是被逼的,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因为她,有多少其他孩子遭遇不幸。
想到这里,裴娅琪就已经无法冷静地继续调查下去了。
彭盖狱道:“小裴,我第一次带你去案发现场前就曾经嘱咐过你,办案,一丝感情都不能有。面对尸体,你就已经不能把他当做一个人了,我们作为侦探,要调查的是他是怎么死的,而不是他是因为什么而死。因为什么而死,这一点是警察的事情。”
裴娅琪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这一点你们要学一学老冯,在他眼里,不仅尸体不是人,就连嫌疑人也不是人了。当然,你们都还年轻,老冯他也是经了事才最终变成这样的。”
裴娅琪又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老师,你把我喊来是为了什么事?”
“小魏抓住了那个高中生证词里面的浅发嫌疑人。”
“那很好啊,案子不就结了吗?”
“不,在讯问他之前,他要求先查明小女孩的死因。”
裴娅琪冷笑了一声:“真是什么人都有,自己就是杀人犯,竟然还主动要查杀人案。老师,你不会当真了吧。”
“是我提出来的。小裴,等会儿你去跟他交流。”
“我?可别啊!”裴娅琪连忙拒绝道:“要我一个人面对杀人犯,我是真的不敢,老师,你也知道我的,我……”
“只有你去,因为他与你有一样的心理。小裴,你不要怕,这个嫌疑犯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而且他与你有相同的童年遭遇。你只要用本来的自我面对他,就能轻而易举获得他的信任。”
彭盖狱一番劝说,到让裴娅琪从刚刚的抑郁里走了出来,她长吁一口气说:“老师这次竟然这么相信我,我倒也好奇这个嫌疑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