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娅琪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距离被孙笑宇抓到地下室，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七个小时了，连一向能忍的邱雨晴也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这一会儿如果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的，不过在审讯室怎么可能？

他抬着头望着天花板，眉头不自主就皱了起来。只见沿着天花板一圈布满了蜘蛛网，网上缠着各种或大或小的虫子，整个看起来脏兮兮的。

听见推门声，他也没有把头低下来，仍然仰着脑袋慢悠悠地说：“你们最好把这里打扫一下，蜘蛛网什么的，否则总是跟这些死掉的虫子们在一起，总觉得自己也变成死虫子了。”

“有什么不好的吗？变成死虫子的话！”裴娅琪回道。

听见是个女生的声音，邱雨晴才把脑袋放了下来，看着面前坐着的一脸严肃的裴娅琪，笑道：“换人了？还是个妹子啊！”

“不要油腔滑调的！”虽然裴娅琪这么说，但是她对眼前人并没有感到厌恶，甚至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她盯着眼前人看了一会儿，有些心生疑惑。

彭盖狱明确跟自己说这个嫌疑犯是一个男人，因此自己还提心吊胆了一番，毕竟跟一个男人独处一室，就算他被锁着，可是仍然会有些害怕。

可是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年纪彭盖狱没说，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吧。

裴娅琪回过神来，冷冷问道：“姓名。”

“邱雨晴。”他歪着脑袋看着她，“小姐姐，你用的什么牌子的口红啊？”

“年龄。”裴娅琪当做没有听见一样继续问道。

“十七岁，我跟你不撒谎，你看起来不一样。”

“不一样？”裴娅琪有些好奇，“你是指什么不一样？”

“你跟我一样，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裴娅琪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说：“我是，你也是。”

“是吗？”邱雨晴抬起被铐住的手捋了捋头发，“比如这天花板上的蜘蛛，你会希望养着它们吗？”

“蜘蛛？”裴娅琪抬头看了一眼，“虫子而已，不一样。”

“虫子死不死都一样，你是这么觉得的吧！”他又抬起头看着那些蜘蛛网，“被困住的小虫子有什么错？他们也只是想找东西吃而已。”

裴娅琪把笔记本推到他面前：“不要再谈虫子了。你不是想知道胡小悦被杀的细节吗？我这里都整理好了。”她冷笑一声：“我希望你真能推理出一些什么东西来，否则，我再给你加一条妨碍公务罪。”

邱雨晴大致每一都看了一眼，然后幽幽地说：“其实我们都是虫子，不是蜘蛛啊，是蜘蛛网上面被困住等死的那些虫子。如果给你机会，你会选择反杀那些织蜘蛛网的蜘蛛吗？”

“你想说什么？浪费时间吗？”

“你会去拼一下吗？”

裴娅琪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说：“会。”

邱雨晴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面前这个故作高深地女生，笑道：“你果然是个正常人！”

“什么意思？”

“正常人总会有一颗报复的心，或大或小，这才是对的。总说什么要宽容要大度的人，他们才是最恶心的。”

裴娅琪没有说话，她不想反驳他，尽管这种话说是没有人愿意承认的。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既然一直说想知道小女孩被杀的真相，还给彭老师提了那么一个过分的要求，最好听话一些，别耍心机。”

“我不是一直都在说吗？”邱雨晴露出淡淡地微笑：“你会选择反抗，那胡小悦就不会吗？”

“……”裴娅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把笔记本拿过来仔细翻看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胡小悦是因为遭受反抗而被杀的？”

邱雨晴一把将笔记本夺过来，翻到第二页，指给她看：“赵琼花为主犯，神父为从犯，小女孩为诱饵。你这里写的清清楚楚的。小女孩为诱饵，你觉得这是她自己的本意吗？”

“肯定不是！她才岁！”

“并不是她才岁，而是她已经岁了！岁的小女孩在我们眼里是小孩子，可是在恋童癖眼里，已经熟了！”

“谁是恋童癖？”

“棋牌室里的那些尸块。”

“可是她妈妈也在其中啊，她妈妈……”裴娅琪不再辩解下去，胡美芝是她妈妈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能把他卖了吗？

“神父失踪了这个你知道吧。”邱雨晴问道。

裴娅琪点了点头，她确实去过教堂，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这些尸块里面有神父的DNA吗？”

“……还不知道，尸检具体结果没那么快出来。”

“别等尸检了，神父就在里面。我想起来，那天我闯进去之后，确实看见我左手边的一个男的，手上缠着十字架。”

“十字架多了，你怎么知道就是神父的？”

“不错，那个十字架我也有，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可是他不仅拿着十字架，他的脖子上还带着一条白色的领带。”

尽管邱雨晴说的不是很详细，但裴娅琪脑海中已经出现了电视上主教的形象，确实，只有神父才会带着那种领带。

“你们在现场没有搜到吗？那条领带。”

“没有，应该是被人拿走了。”

“那个瘦弱男吧。”

“你是指谁？”

“姓佟的。”

裴娅琪一直在外面查线索，所以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有些茫然。

“先弄清胡小悦的事，再说别的。”

“你去问问姓佟的，他知道小女孩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被吊在电风扇上吗？”

“是，只是是他把她吊在电风扇上的。我想，他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邱雨晴刚说完，隔壁观察室里的魏崇耀已经行动起来了，吩咐把佟大鼓再拎出来，准备继续审问。

“是你说的那个姓佟的杀的吗？”

“不是，他没那个胆子，他是个怂人。杀胡小悦的……”邱雨晴顿了顿，“杀胡小悦的，应该是胡美芝。”

“胡美芝？你是说她亲妈？”裴娅琪冷笑一声，“你这是在乱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