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陆弈在路边摊吃了一碗螺蛳粉。螺蛳粉对他来说,是人间绝无仅有的美味,什么鲍鱼海参、鱼翅燕窝,根本不合他的胃口。
吃饱后,手上提着一瓶饮料,陆弈悠闲地走在马路上,准备找出租车去汽车站,然后坐汽车回家。
他已经旷了不知多少天的课,也用不着再去请假了,就继续旷着呗。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学校的老师一向非常负责任,学生旷课这么久,本该会主动问清楚情况才是,却一直不见动静。
陆弈也没有多想,或许已经有人帮他请假了吧,比如程丽的父母。反正他是不愿亲自打电话去请假的,说不得又要被老师教育一番。
走了片刻,看到前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靠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俗称“社会青年”。
陆弈下意识望了一眼四周,边上果然有一间学校,叫“天河高中”。
那几个社会青年围在树下,一边吸烟一边聊天,时不时朝学校里瞄上几眼。
陆弈会意地笑了笑,曾经他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他想起初中那会儿,他和班里的几个死党有事没事,就跟一些小混混在学校附近打架。
大多数情况下,他在外边被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回家还要被爷爷继续教训。竹笋炒肉,一顿又一顿。
小混混为什么会经常在学校周边闹事,原因简单得很,就是所谓的“看不惯”。
看不惯,永远是最无懈可击的理由。
除此之外,或许还跟学校里的女学生有点关系。高中女生在外边找小混混做男朋友,又不是什么稀奇事,陆弈初中那会儿,早已见怪不怪。
找一个“不可一世”的社会青年充当霸道总裁,然后拉到学校门口来耀武扬威。嗯,就是这种套路。
虽然这种套路很俗,但就是有人喜欢,能咋办?
这时,放学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不一会儿,学生们就陆陆续续涌出校门。学校门口早已停满各式各样的豪车,挤得水泄不通。
陆弈点一支烟,装出一副自认为很酷的样子,准备穿过学校门口。他剑眉星目,一表人才,说不得哪个漂亮的女高中生会向他投来欣赏的目光。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突然,不知哪个不长眼的高中生,正好骑着自行车从他身旁驶过。
他一个不慎,撞到了自行车的后座,险些就要摔倒,手掌还被刮出一道小伤口,正慢慢渗出鲜血。
自行车的主人是个扎着长辫子的女生,她小心翼翼地稳住了车子,扭头看了陆弈一眼,声音响亮地骂了句“神经病”,然后骑着车扬长而去。
陆弈气得直跳脚,他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以回击长辫子女生的出言不逊,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摸摸口袋,折叠手机竟然不知所踪,一定是刚才要摔倒的时候,它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虽然只是一个非常便宜的折叠手机,不值什么钱,却也万万不能丢啊,里边存有大量好看的电影呢,下载它们可费劲了!
这一下,急得陆弈连忙蹲到地上四处寻找,找得满头大汗。
身边一圈都找遍了,仍是没有找到折叠手机,陆弈只好走着鸭脚步扩大范围寻找。这种手机设计精妙,张开的时候跟普通的手机没什么两样,折叠起来却只有拇指大小,非常便于携带。
但同时,把它弄丢之后,也非常不容易找着。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陆弈往后走了几步,顿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他的折叠手机就静静地躺在前方。
他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抓住手机,随之他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的手抓住手机的同时,赫然发现手边上是一双白色的球鞋。
微微愣了一下,他的目光缓缓向上抬了抬,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漂亮的袜子裹着的精致的脚腕,然后是两条白皙细长的小腿。
这一定是女孩子的美腿,一定是某个穿着校服短裙的女高中生,眼下就定定地站在他面前。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继续把目光往上移,因为从他这个角度往上看的话,一定能……
“卧槽!比老子还猖狂!”
可惜的是,他还没看到女生的裙下春光,耳边就响起了一声炸雷,然后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一个武林高手,一招“佛山无影脚”把他踢了个四脚朝天。
“哪来的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拿手机偷拍小妹妹的裙底,兄弟们,给他点教训!”那个武林高手正义凛然地叫道。
陆弈大喊一声“冤枉”,正要爬起身,这时候不知有多少个社会小混混已经一拥而上,围着他拳打脚踢,根本就是往死里打。
之前陆弈还在心里鄙视和嘲笑这些社会小混混,没想到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应。
虽然陆弈在幻界中混过不短的时间,但他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不会使用什么魔法和战技,倒在地上被一群人围着打,一时间他似乎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在混乱的拳脚之下,陆弈大叫道:“各位好汉,别打脸,别打脸!”
“大哥,这家伙长得这么丑,竟还懂得爱惜自己的脸!”
“爱惜他个臭粑粑,给我狠狠地打,就打脸!”
本来以为这些小混混占了点便宜就会罢手,没想到他们竟然得寸进尺,蜷缩在地上的陆弈终于忍无可忍。
必须拿出点真本事了!他冷眉一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吓得小混混们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
然后,他健步上前,双手掌心向外,往一个小混混身上轻轻一推。
那个小混混连带着身旁的两人一齐被推开,他们连连往后倒退五六步,仍是站立不稳,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混混们见陆弈竟然是一个高手,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陆弈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疼痛,还好手机没弄丢,正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他怒不可遏,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竟敢如此放肆,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打定主意,陆弈便要大展身手,却忽然想起了爷爷的话:
“你的本事,不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对付普通人,就得用普通人的方式,如若不然,你也不过是一个窝囊废……”
当年陆弈跟别人打架,打不过,于是动用了家传的武术。过后,爷爷在训诫他时,就说出了这些话。
他始终将这些话铭记于心,不敢稍忘,现在再次想起来,如同突然敲响了警钟。
“都是误会,请大家不要计较,我赔个不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陆弈低声下气地对周围的小混混们说,然后再也顾不上其它,立刻夺路而逃。
小混混们群脸懵逼,也不追击陆弈。见陆弈狼狈开溜,他们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今天真是见鬼了,难道这个家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还站在原地的那位女高中生,此刻若有所思地看着陆弈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戴着墨镜,一身黑色西装,显然是一个保镖。
保镖问女高中生:“小姐,没让您受惊吧?”
女高中生摇了摇头。
保镖护送女高中生走到一辆黑色豪华轿车旁,伸手打开车门,一边请女高中生上车,一边说:“小姐,夫人说有事情要跟您谈谈,您还是尽快回去吧。”
“好。”女高中生淡淡地应了一句,扭过头,再次看向陆弈离去的方向。
……
汽车在颠簸的路上行驶,起伏不定,车窗震得隆隆作响。
这是回家的路,一条极不平坦的路。
陆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家会在一个偏远的深山里。爷爷看起来并不像普通人,更不像穷人,从认识程丽的父亲陈胜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来。
选择这样的地方居住,到底是什么原因?
肯定有难言之隐,但无从得知,因为爷爷不喜欢言语,甚至有时候大半年不说一句话,对自己的孙子亦是如此。
因此,陆弈不太喜欢回家,即便回到家里,他也不过是孤独的一个人,跟在外边没什么两样。
他从小就觉得爷爷古怪,而且,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问爷爷,爷爷也不说。
联系起来,微微一想,不难想到爷爷的不同寻常的脾性,定然跟父母有关。
长辈的事情,长辈不肯说,做晚辈的也不好多过问,纵使陆弈心中有诸多疑惑,也只能憋着。
车上,陆弈揉了揉身上的几处瘀伤,又看了看车窗玻璃,检查自己有没有破相。像这样的小打小闹,以前读书的时候,一个礼拜有五天是这种情况,早就习惯了。
开进山里的客运车,每天只有两趟来回,赶不上,就得等明天。陆弈的运气还算好,顺利坐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车。
黄昏时分,一抹殷红的夕阳挂在西方的地平线上,霞光万丈,苍穹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陆弈下了车,汽车继续开动,卷起一阵尘土,渐渐消失在视野的远方。
还得走十公里左右的山路才能进村,想必到家的时候,已是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