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上说，你进入刘家的时候，刘家的家主已经是刘伟荣。作为家庭私人医生，你的工作是为刘家一家人服务，但实际上基本都是在照顾刘伟荣，这一点是真是假？”

“确实，有一段时间每天都要为刘总检查和调养身体。”

“他得了什么病？”

陈歌友认真想了一下，摇头道：“到现在我还弄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病，可能根本就不是病，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造成身体每况愈下。”

“具体是什么样状况？”

“就是身体越来越虚弱，皮肤开始一点一点地溃烂，说实话，对于作为医生的我来说，当时看到刘总的那种模样，也被吓得不轻。”

“为什么你没有通知刘家的其他人，让他们想办法将刘伟荣送到大医院进行救治？”

“我本来想这么做，但刘总严令制止，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威胁我。”陈歌友咽了咽口水，“我当时只是一个私人医生，没有得到病人的允许，我是不敢乱说话的。眼下要不是您问我，我对这些事定然决口不提，过后要是刘总问起来，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刘伟荣已经死了。”

“死了？”陈歌友吃了一惊。

“他的尸体现在还放在我们警局里，你要不要看一看？”

陈歌友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说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洛兵看在眼里，好奇道：“知道他死了，你似乎轻松了不少？”

“您别误会。”陈歌友赶紧解释，“我不是盼着他死，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没那么害怕了。”

“你为什么要害怕？”

陈歌友犹犹豫豫，看样子有话在喉咙里，却始终说不出口。

洛兵语气加重：“有什么不敢说的，难道还有比你的清白更重要的秘密？”

被洛兵逼问，陈歌友根本撑不住几秒钟。

他最后一咬牙，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一直不敢声张，就算现在知道刘总不在了，我还是不敢说。但是，但是您这么逼问我，我不说也不行了。刘总的怪病其实是会传染的，他的死对刘家人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你倒是挺会为了刘家着想。”洛兵意味深长地说，“你怎么知道刘伟荣的怪病会传染？”

陈歌友又开始迟疑，过得许久，他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回答：“这件事恐怕只有我一个外人知道，刘总的怪病，后来传染给了刘浩然少爷，是我亲眼目睹的，我还为刘浩然少爷调理过身体。”

洛兵惊奇道：“此话当真？”

陈歌友苦笑：“警官，你看我有必要跟您开玩笑么，这种事情要不是真的，我犯的着瞎编找罪受？”

“那么，刘浩然怎么没有怪病的症状，这些年他看起来挺正常的嘛。”

“那是因为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我为他做整容手术，手术完了之后，等到恢复如初，他才会显露人前。”陈歌友解释说。

“你还会做整容手术？”

“我要是没有一点本事，怎么会被刘家这么一个豪门请来做家庭私人医生，你说是不是？”

“真有意思……”洛兵思索着说，“你提到的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什么时间？”

“具体什么时间我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进入刘家不到一年，刘总的身体就出现了问题，之后我就一直为他调养身体，直到他住进园林中的小木屋为止。”

“刘伟荣进入小木屋，大概是十年前。”洛兵提醒道。

“那就是十年前，反正他进入小木屋以后，我就再也见不着他的面了。”陈歌友接着说，“过了几个月，刘浩然少爷的身上便出现和刘总一样的症状，我的工作就转移到了刘浩然少爷身上。”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刘家的，为什么要离开？”洛兵问。

陈歌友回答说：“大概是五年前吧，印象当中是刘浩然少爷出国留学，用不着我之后，我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我心里很清楚，我要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刘总和刘浩然的秘密只有我知道，而且我还是一个外人。

“刚好那会儿刘总要娶二房，大办婚庆，我便趁乱私自离开了，连大半年的工资都索性不要了。”

洛兵说：“你也太迫不及待了。”

陈歌友叹息道：“警官，您是不知道，我惹不起刘家啊。而且，在刘家多待上一天，我就有可能被那怪病传染，我还不想死。”

“你走了之后，刘家的人就没有去找过你？”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离开之后就隐姓埋名，躲到别的城市谋生，还让家人声称我早已病故。这一次要不是你们警察动用内部手段，恐怕也找不到我。”

“还真有你的。”

“警官，我的行踪你们可要替我保密啊。”

“放心，你甚至可以住在我们警局里，安全得很。”

“不不不，我还是待在外边比较自在。”

“我问你，你说刘伟荣住进小木屋以后，你就没见过他的面，那么平时都是谁在照料他？”

“基本上都是刘浩然少爷亲自照料的，若不是这样，刘浩然少爷也不会被怪病传染。”

“一直照料了五年？”

“是的，一直到刘浩然少爷出国留学。”

“刘伟荣娶李彩英的时候，刘浩然有没有回来参加婚礼？”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自己都没在场。”陈歌友回答说，“婚礼前，据说没打算回来，当天有没有回来我不敢断言。”

洛兵的手上拿着一份资料，一边审阅着，一边沉吟道：“你在刘家待了十来年，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其间还有没有发现什么怪事，只要是你觉得不寻常的，或者值得说道的，无论是什么，都不要藏着掖着。”

陈歌友认真想了一下，摇头说：“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洛兵用质疑的语气说，“人命关天，非同小可，那要考虑清楚，不要因小失大，白白讨来一个罪名。”

陈歌友一时间沉默下来，额头上的汗珠越发的密集。

“我保证为你保密，你大可放心。”洛兵说，“我还保证今天你走出我的办公室以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从哪儿来，可以安安心心回到那里去，不会有丝毫的顾虑。”

“当真？”陈歌友半信半疑。

洛兵掏出自己的证件，呈现在陈歌友眼前：“以我的职位和能力，所说的话是什么份量，你读过书应该很清楚，哪怕是刘家人想动你，也无能为力。”

陈歌友仔细查看完洛兵的证件，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开口说：“事实上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刘家内部的一点丑事，我一个外人本不该谈论的，您非要知道，我就只能说了。”

“说吧。”

“刘家人之间的关系，乱得很，我真不好意思说。”

“什么意思？”

陈歌友反问道：“警官，您应该已经见过刘素音小姐了吧？”

洛兵点头：“见过，怎么了？”

“您说，她是不是一个大美女？”

“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我要说的事，就跟她有关。”陈歌友变得神秘兮兮的，“想必您不知道，刘总和刘浩然少爷，都喜欢她。”

洛兵嗤之以鼻：“刘伟荣喜欢自己的妹妹，刘浩然喜欢自己的小姑，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说的喜欢，不是亲人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哦？”洛兵来了兴致。

“刘总和刘浩然不止一次暗地里打刘素音小姐的主意，甚至不止一次大半夜偷偷摸摸进入她的房间。”

洛兵的声音变得古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亲眼见到的。”陈歌友不假思索地回答。

“亲眼见到？”

陈歌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闭了嘴不再说下去。

洛兵两眼放光，凑上前，用威胁的语气对陈歌友说：“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马上把刘浩然和刘素音叫过来跟你对峙。”

陈歌友一听这话，顿时满脸的恐慌，急忙说：“我说，我说，求您别在刘家人面前提起我，行吗？”

“那就要看你老不老实了。”

陈歌友下意识擦了一把汗，然后说道：“您知道，我也是个男人，对漂亮的女人没什么抵抗能力，当年我还很年轻，进入刘家以后很快就被刘素音小姐迷住了，有一次我借助职务之便，偷偷地在刘素音小姐的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

这种偷窥的行径，陈歌友不好意思说得太具体，但洛兵是什么人，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你暗中偷窥刘素音，最后意外偷窥到了刘伟荣和刘浩然对刘素音的不轨举动，是不是？”

陈歌友连连点头。

“你都看到了什么？”

“就……就看到刘总和刘浩然少爷三番五次趁刘素音小姐熟睡，然后对她动手动脚？”

“就只是动手动脚？”洛兵怀疑道。

“有一次做得很过分。”

“怎么过分？”

“那一次他侵犯了刘素音小姐，说起来真是禽兽不如。”

“是谁干的？”

“刘浩然少爷。”

“你果真亲眼看到了？”

“通过摄像头看到的，当晚没亮着灯，只看到了人影和所做的事情。”

“被人侵犯，刘素音就没有一点儿反应？”

“看当时的情况，她睡得很死，像是被迷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