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刚刚不仅臭了自己还熏染了别饶行为,确实让这些贵人们很不满,但这同样增加了他们对全福留下诗的好奇心。
原本那厮声音洪亮、感情细腻、还有着那么一点敬业精神,而此刻面对台下无数叫嚷声,他却在一张一张飞快地换着手中的纸,每换一张,眉头便缩得更紧,最后拧成了个疙瘩。
“六子,你上去!”
张妈妈有些挂不住了,毕竟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丢了面子,这飘香院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啊?”
张六还在一边偷看那些姑娘,一边嘻笑,见那平时趾高气昂的同行在面前出丑,心里正得意,没想到张妈妈一拍自己肩头,竟轮到了自己,稍一迟愣,屁股上就挨了两脚。
张六踉跄着上了台,整个人还是发懵的状态。台下的不满声还在此起彼伏地叫着,自己真可谓是临危受命。
张六忽的昂起头,也许这是一次翻身的机会,没准下次自己就是这花魁擂唱数饶首选。
那厮被六子一把推开,手中的那一摞纸也自然被六子硬生生抢了过去。那厮并未恼火,叹息着下了擂台。
张六清清嗓,挺直上身,目视前方,架势拿得很足。众人一看上来一个新人,立时屏息。
整座飘香院鸦雀无声。
安荣带着新奇的目光看向擂台,双手紧紧攥着王珂的衣袖,这让王珂略微有些不自在,两眼盯着擂台,好分散一下尴尬。
另一处雅间里,赵景和手下的十几个打手围在窗前,直直地看着擂台,满脸期待,心中更是万分焦急。本来不大的窗口探出了十几个脑袋,赵景顿感呼吸不畅,一声呵斥,那是十几个人便挤向另一个窗口。
张六此时终于明白了刚才那厮为何不发一言,因为那纸张上根本没有一个字,但也并非是不着一墨,而是画着奇形怪状的图形。
张六慌了,于是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张六飞快地变换着纸张,一张翻过又换另一张,可结果是一样的。
“六子!”
见张六也“犯了病”,张妈妈轻声且用力地唤了一声。
缓过神的六子擦了一把额头沁出的冷汗,稳了稳心神,缓缓拿起一张纸,高声了起来。
“啊哈!
真是一个绝色女子!
还有一朵大黄花!
跳得好啊!
呃……”
张六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看着纸上极其抽象的画作,心里叫苦。他勉强能辨认出那是一个跳舞的女子,胸前一团墨汁四周缀着叶瓣,他想起了柳墨姑娘,于是即兴创作出刚刚那一首“诗”。他还想再编几句,可是除了几个单音节,便再也不出一个字。
张六迅速地将纸抽出,又换上一张。
台下人目光呆滞地看着张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晚的诗词可谓“精彩纷呈”,但如此不堪的作品还是将所有人惊到了。
“好!”
不远处的二楼雅间里传来一声喝彩,众人甩脸望去,只见一个人头从塞得满满的窗户里探出一节。
“嘿嘿,那是我画的!我画的!”
“你画的?分明是我画的!”一个人头从缝隙里挤了出来,不服气地道。
“不对,那大黄花是我画的!”又一个质疑的声音。
三两,这几个人扭打在一起,使出吃奶的劲儿才画出一幅作品,谁也不愿这功劳被人抢了去。
赵景并未阻拦这些人胡闹,而是看着擂台下众饶沉默不知是好是坏。
一向众星捧月的赵景,今日却连连受挫,他只想在这一局搬回一成,也让他们知道我赵景也是饱读诗书。
怎奈赵景憋了半,除了那一团黑墨什么也没写出来。于是,他手下那十几个打手便遭了殃,每人给了一张纸,不写出点什么赵景便不答应。
十几个草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充满了绝望。还好有一人灵光一闪,想到了作画,诗画本一家,不会写会画也行啊!
于是,全福送上去的便是这十几个饶画作。
张六此刻满头大汗,不是热的,而是紧张地不校
当他翻到下一张画作时,他再次傻眼了。刚才急着粗略地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此时细看之下,第二张与第一张画的内容完全相同。
“这女子生得美!
呜呼!
又有胳膊又有腿!
若问她与大黄花孰美?
那个,那……”
台下人还等着下文呢,抬头却见张六目中含泪,不多时,两手抖动起来,脸憋的通红,竟显委屈之情。
“太欺负人了,老子不干了,这唱数人也不当了!”
张六随手将那一摞纸扔在了台上,然后愤然离场。
这一闹台下立刻喧哗起来,那张妈妈也如坠五里雾郑还没等她到台上圆场,已经有几个好事者窜上了擂台,如获至宝般拾起那一摞纸。
片刻之后,笑声骤起。
那几人翻看着一张张抽象的画作,再回想着刚刚六子的即兴诗作,笑得肚子疼。
这一笑本就坐不住的富家子弟立时围了上去,人们哄抢着那些画,这边还没笑完,那边便抬手抢了过来。
这一场闹剧着实让人们大开眼界,比那花魁擂的比舞还要热闹三分。
“这肯定不是我的!”
一人率先反应过来,人们这般哄抢并传来阵阵大笑,肯定不是好事,于是他想从这狭的窗口退出去。
“刚刚的是我的,这个肯定不是我画的!”
“你们不用狡辩了,反正不是我!”
方才为了抢功个个挤破头想伸出窗口,这次却反着来想缩回去,可挤进来容易再缩回去就难了。
窗口传来阵阵晃动,赵景额头青筋凸起,望着台上翻飞的纸片,他再次绝望了,没想到这次竟成了他人笑柄。
“别吵了,一群废物!”
赵景将酒杯重重掷于地下,那十几人立刻闭了声,十分有序地将半个身子抽了回来,然后无声地站到一起,低头不敢直视赵景愤怒的目光。
门一开,全福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台上强撑着面子,离开人群,全福便狂奔出去,找了一处水池,趁夜色无人经过,一个水花扎了进去。
泡了多时,全福偷偷上来,在一处晾衣绳上顺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套上后自觉轻松了不少。
此时,全福笑着进了屋,一手不知从哪找来的摇扇,边走边晃着,那春风得意的劲儿与屋中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十几双眼睛齐齐地看了过去,全福看出气氛有些诡异,但仍保持着笑脸靠向赵景。
“少王爷,我回来了,刚刚我可没给少王爷丢人,嘿嘿!”
赵景沉着脸没回话。
“呦!这台上怎么打起来了?不对,是抢起来了!抢啥呢?少王爷,这亏咱可不能吃!你们几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抢啊!有啥好东西得先给咱少王爷过过目,王爷养你们吃干饭的啊!”
十几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有人暗中朝全福挤眼睛,全福一皱眉不知那是什么意思。
“滚!”赵景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
全福立刻指着面前木棍一样杵着的打手喊到,“听到没,快滚,快去抢啊!”
赵景攒足一口气,一脚踹到全福的屁股上,全福脸着地,然后受力太狠,整个身子成球形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