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C材质,完全透明的遮雨棚。”江小于单膝撑地,帅气地站起来。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整个病房里最亮的崽。
可是下一秒,他就被现实抓住了命脉。
“霁队,霁队,我错了,放过我吧!”江小于抱着那只抓着酢浆草的柔荑连连讨饶。
并不准备就此放过他的霁飞虹扽紧了手里的花苗儿:“遮雨棚怎么了,快说?”
“透透透明的呀,队队长,他他他他他……”
“他怎样啊?”成江江凑过来。
被霁飞虹拎着站得笔直的江小于麻利地说:“他他想给人看啊,透明的遮雨棚,他想求婚给人看啊!”
霁飞虹放开他从破损的窗户向外望,站在他们所在的楼上确实可以无遮无拦地看到伞下发生的事。
江小于心疼地搓揉着被弄卷的叶子:“陈雪杉说在医院认识的崔时雨,也可能是他的朋友或家人生病。”
“所以他是去探病的,这样就解释得通之前陈雪杉工作医院里没有崔时雨就医记录的事情了。”成江江说,“可是这样一来查询的范围可就大了。”
“大点总比没有强啊。”江小于翘着鼻孔说,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得意似的。
“别急着得瑟,你的一切推理都建立在陈雪杉没有说谎,还有透明的遮雨棚上,可是……”霁飞虹敲了敲玻璃渣,示意江小于往下看。
楼下,正有施工人员将遮雨棚收进货车上。
“喂,那是物证,不能动,不能动啊……”江小于上半身钻出窗口,激动地挥舞着双臂。
可是他的声音太小,无法在十几层的楼上将心意传达给底下专心致志的工作人员。
“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江小于急得直催身边的人,“你们不是纠察队队员吗,就没有办法叫停吗?”
“当然有。”霁飞虹起脚扫开江小于的腿,单手抓着他的裤带把他放到窗外。
“哎呀,不要,不要啊,杀人啊,杀人啦!”
“别叫了,你现在下去阻止他们破坏现场。”
说着,霁飞虹真的松开手,吓得鼻涕乱飙的江小于抱着没玻璃的窗框狂哭:“不要,我不要,会死的,我会死的!”
“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霁飞虹看了眼楼下进入收尾阶段的装车队说,“你先下去,我们很快就到。”
说话间已经开始着手掰江小于意志坚定的手指,见此情形,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成江江也加入了“战斗”。
当最后一根倔强的小指头被强力撅开后,从高空坠落的江小于只记得霁飞虹的催促和成江江狞笑的脸。
从十几层楼上摔下去的江小于本能地知道,根据伽利略提出的重力加速度,他是绝无苟活可能的。
想到此处,将全身所有力量汇聚到一处的江小于开启了狂吼模式:“啊啊啊,我是江小鱼,江小鱼,大江大海大河里的鱼啊!”
即便死掉,最后关头他也要让这个世界听到自己的声音。
世界听没听见没人知道,医院里的人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有从窗户探出头的人对着露台上指指点点:“这不就是之前扰乱人家求婚典礼的家伙吗?”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就是他。”
“真是没公德心,大吼大叫的,我们举报他。”
“对,我们一起举报他!”
才没空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江小于从二层露台爬起来,眼看着载着遮雨棚的皮卡车就要启动,来不及多想的他直接翻下去,整个人不偏不倚正砸在翻斗车的斗子里。
同他一起落下来的还有哐当一声巨响,没等江小于查清楚自己身上的伤情,只听头顶响起一阵怒吼:“江小于,你个混蛋,你对我的飞剑做了什么?”
江小于抱着身下被砸出明显弧度的剑跳下车,对开车的工人说:“纠察队临检,现在有事情要跟你们核实。”
当气势汹汹的霁飞虹带着成江江杀到楼下的时候,江小于已经将基本情况问明白了。
立正站好,敬了个不规矩的礼:“报告霁副队长,敌人的状况小的已经摸排清楚了,的确是崔时雨再三声明要求用的PC材质的遮雨材料,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请求彻查。”
霁飞虹抢过飞剑,看都不看他一眼:“结果出来了。”
“一天前崔时雨的母亲患有原发性胆汁性肝硬化,正在接受治疗。”成江江指了指楼上说。
“这就说得通了,他俩的相识,以及崔时雨的态度为什么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江小于假笑着拍巴掌庆祝,试图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案情上。
然而事情总是朝着事与愿违的方向发展,霁飞虹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提着她那把歪掉的飞剑,一副要让江小于血债血偿的样子。
“崔时雨的母亲确实在陈雪杉工作过的医院短暂地接受过治疗,这可以间接验证陈的证言不虚。”光头常规的出现给江小于带来了新的遮挡物,他嗖一下蹿到光溜溜的脑壳后面寻求一丝不存在的安全感,“不过这还不能完全解释崔时雨求婚的动机。”
“怎么不能解释?”江小于刚冒出的脑袋在触及到霁飞虹杀人的眼神后又缩了回去,用手指戳了戳光头常规的肋间,“母亲生病了,为了让老人家能够瞑目,向恋爱中的女友求婚,为了让老母亲能够安心,这是多么合情合理的做法。”
“可这解释不了他前一天还向有关方面举报了女友的事实。”常规侧着脑袋朝身后的人说。
“怎么解释不了,你就不能多看点肥皂剧吗?这个理解力让我很焦虑啊,不过放心,有我在,一定说服那个愚昧的孝子把这案子做成铁案。”
说着,挽起袖子像疯兔一般往医院大门里冲,唯恐被追杀的样子。
在他身后,也确实有个女人拿着把弯掉的剑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