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来无论江小于怎么询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崔时雨紧闭双眼不肯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霁飞虹跟光头常规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局面,想当然地认为是暴躁的江小于搅坏了这场问话。
配合默契的两个人像之前一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把人赶走后,留在病房里推心置腹的常规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之前的兴奋,而是垂头丧气,提不起半份精神的模样。
“我真是服了,不管我怎么开导,他就是一句话:‘我求婚是因为我爱那个女人,想要保护她,给她一个家。’更可气的是还借机催办案进度,质疑我们组的专业性,甚至还威胁我……”
在确定常规得到的情报就是没有情报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忽略致力于发牢骚的光头,并且简单交流了下两组人的信息。
“陈雪杉虽然没有对我们表现出敌意,但是我认为她对我们说的话是有保留的。”霁飞虹说,
“为什么这么讲?”江小于像是一心向学的好奇宝宝般提问。
“毕竟一个男人爱不爱自己,女人是有感觉的,即便平日里还可以自欺欺人,在弟弟惨死家中,凶手尚未伏法的时候,扭捏地接受了男友的求婚,这本身就不合理。”霁飞虹分析着说。
“大姐,科学办案很重要……”
江小于还想说点什么,直接被某人抓住话把儿:“大姐?你叫谁大姐?”
“大妹子,啊不不不,大大大大兄弟?哎呀别打了,大哥,求你了,祖宗祖宗,打归打,你薅我头发干嘛,救命啊……”
*
霁飞虹用危险的目光盯着明显没有伤口,却从护士站要来整卷纱布往自己头上缠的江小于,一脚踹在他屁股底下的椅子上:“再敢摆弄那玩意儿充病号,我就把纱布缠在你脖子上,另一头拴在灯管上,等你变成吊死鬼儿的时候再打到灰飞烟灭。”
江小于吓得立刻收敛坐姿,像少女一样夹紧膝盖,翘着小手指默默地卷起纱布条。
“资料。”被霁飞虹的神色吓到的管理员小心翼翼地递来一个文件夹。
霁飞虹一双厉眼如飞刀般将文件从头刷到末尾:“就这些?”
院部的资料管理员充分发挥了中年男人的胆气,拿起保温壶挡在两人之间,透过缝隙摇着头:“没有了。”
“看吧,我说她撒谎了吧。”霁飞虹把文件夹丢在江小于脸上,“名单里根本没有崔时雨的名字,而且他的医保档案显示,除了高中的时候因为气胸动过手术,连个感冒的就诊记录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在就诊的时候认识的。”
江小于抱着陈雪杉从业以来接诊病患的名单又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后叹了口气:“我就不明白了,这种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光这样,连崔时雨被问到刚求婚的未婚妻,也是不愿多谈的样子。”成江江回忆着说。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要求婚呢?还有陈雪杉也是,既然感觉到崔时雨是不情愿的,为什么要答应他,而且装出很幸福的样子呢?”说话间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着对方的表情,生怕哪个音节刺激了这个姐姐的敏感神经,再给自己胖揍一顿。
“前一天还送出证据要将女友绳之以法,后一天摆出阵仗求婚。除非,”成江江思考着,“他被威胁,或者有不得不求婚的理由。”
江小于忽然跳起来往外跑:“我想到了。”
“什么?”成江江追在后面。
“只是我的猜测,还不能确定。”江小于头也不回地说,“证实后会告诉你们的。”
不过很快留在医院档案室调取资料的两个人再次看见了他们的同事,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成江江上前抱着他的肩膀,“没关系的,推理错了也很正常,干我们这行就是排除掉错误的选项,最后留下的答案才是唯一的。”
“不是,”江小于推开他的手,“我迷路了。”
“还真是,让人感动啊。”成江江感慨着对身后的人说,“他迷路的样子像不像白队?”
此时,霁飞虹起身,拖着两个互相揶揄的队员御剑飞行的时候,她罕见地没有拿出手机打游戏,而是一本正经地询问:“江小于,你发现什么了?”
被强劲的风力吹变形的江小于哆嗦着问:“你你你……你说啥?”
霁飞虹拍了拍以少女的姿势斜跨坐在飞剑上的人:“问你刚刚要找什么?”
江小于护着脑袋上被烈风吹得花枝乱颤的绿苗儿:“就就就……遮遮遮……”
“这什么这,要降落了,抓紧我。”霁飞虹喊着,以更快的速度落下。
打头阵的江小于发现这位姐姐御起剑和白磷的风格完全不同,一个是稳扎稳打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学生,另一个是完全不知道规则为何物的彪马,以至于在队伍后排的成江江完全不敢睁开眼睛。恍惚间他只觉得重心不稳,一阵颠簸后响起哗啦一下玻璃碎裂的声音。
等他睁开眼,发现整个人连同飞剑一起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摔进某个病房里。
病房的另一侧,因为飞行事故气急败坏的霁飞虹抓着某人脑袋上的花苗儿,气急败坏地威胁着对方不解释清楚就把那造作的装饰品拔掉。
被霁飞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江小于倒是没什么意见,表示她要是能把那株酢浆草连根拔掉的话,以后每次见面他都喊她祖宗。
“想得美。”霁飞虹放开绿植,膝盖还死死压在江小于后腰椎上。
就在刚刚,她预备要降落的时候,坐在前排的江小于不知道抽什么风,抓着飞剑不让停不说,还硬生生把飞行角度掰成了钝角让剑上原本威风凛凛的三个人摔成包子样儿。
这对于不怕死,只怕变不美的霁飞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遮遮遮……遮雨棚。”用尽全部力气的江小于指了指窗边,再无力说什么。
霁飞虹放开他,犹疑地靠近他们“暴力”进来的地方,向外望:“遮雨棚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