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我的弟弟!”陈雪杉灵动的眼神是瞬间变得呆滞、刻板,原本柔软的手瞬间青筋暴起,弯成钩子的手指朝着江小于的脸上挖过去,口中发出尖刻的声音,“凶手,杀人凶手,还我弟弟命来,还我弟弟命来!”
在众人的保护下狼狈逃离的江小于半蹲在老旧的自动贩售机旁,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没有杀陈建,连他的半个指头都没碰过,为什么她姐姐一口咬定自己是凶手,每次都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而对那个在背地里举报她,诋毁她的未婚夫,又是那样没原则,无条件地信任。
“女人的心啊,比海底捞里的火锅底料还难猜。”说话间他一脑袋撞在贩售机上,只听咕噜咕噜的声响,从取物口里跳出一罐饮料。
当江小于喝着可乐,享受今天唯一战利品的时候,从监控中发现有犯罪分子破坏公共设施,并且侵吞医院财物的保安正在赶来的路上。
*
夜色渐浓,街道上霓虹四起,一派旖旎景象。
然而再斑斓的灯光也掩盖不掉江小于脸上的惊艳色彩。
在经历了被安保人员背摔、锁喉、猴子偷桃等一系列高强度、高危险系数的打击后,浑身是伤的江小于终于逃出了医院。
“给。”
随着一声温柔的叫唤,一枚鸡蛋出现在江小于跟前。
向脑袋上反射着霓虹色彩的光头常规道谢后,江小于一边吃蛋一边哭唧唧地问:“我脸上的伤啥时候能好啊?”
光头常规瞄了一眼残破的蛋黄,张了张嘴,啥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看不下去的成江江建议道:“要不,你干脆回家养伤病吧。”
“对对对,等伤彻底养好了再来。”
“养不好千万别回来。”
“养好了也别回来……”
就在成江江和光头常规两人一唱一和挤兑江小于的时候,一条踩着高跟鞋的美腿从医院大门里迈出来。
霁飞虹给蹲在医院石阶上的人带来的信息是崔时雨的母亲经过手术度过了危险期,不过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母亲,都不是能够接受问询的状态。
“平安就好。”倚在雕塑狮子旁抽烟的白磷说,“天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常规和成江江依次站起来,独剩下江小于蹲在台阶上对影自泣:“队长,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会儿。”
让江小于意外的是,不仅没有反驳,更没有劝慰,所有人在白磷说出解散的那一刻以自己能找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溜掉了。
更可恶的是身为副队长的某人不仅没有制止他这种不健康的的加班行为,还顺带给他加了为保护陈雪杉安全,进去医院查房的危险任务。
然而更危险的是另一位没有透露姓名的霁副队长,踩上变了形的飞剑时颠簸的瞬间回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让江小于确信自己绝对活不过午夜12点。
于是,在夜的深处,他拨通了那串象征着邪恶和拯救的数字,对着电话那头说……
“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真相只有一个!”
“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通话另一头的虚徒子淡定地按下了挂机键,像长者一样安慰着身边被自己电话铃声吵醒的同学:“没事没事,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临死跟我说点遗言。”
正说着,高亢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座位前方的刘玄雨转过头,用稚嫩的童声问:“江小于怎么样了?”
虚徒子捏着震动的手机:“还没死透。”随即接起来,“你还没爆炸呢?”
江小于在电话那头气得直骂:“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没死你很失望是不是?”
“唔,”虚徒子捂着嘴笑起来,“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江小于把国骂憋了回去:“少废话,来接我。”
虚徒子听着背景音里川流不息的喇叭声:“你也不在荒郊野外啊,自己打车不行啊?”
“我没钱。”掐着腰的江小于理直气壮地说。
虚徒子抠着嘴边快干掉的哈喇子印:“没钱你小子叫什么夜间服务?你会开花就了不起呗?”
“赊账,赊账还不行么,你找我爸妈要钱的时候还可以收滞纳金,金额你说了算,我绝不还价。”
虚徒子望着熄灭的屏幕,对着桌上摇曳的灯火长叹一声:“谁让你是金主爸爸呢。”然后瞪圆了眼睛,蓄积起全部的丹田力吼出三个字,“飞剑,起!”
等人来接的这段时间里,江小于的脑子半分也没闲着,用从医院顺出来的绷带将迎风招展的花枝缠在耳畔。
后来瞧见自己照在玻璃门上的影子实在太像开颅的病患,又拆下来重新缠绕。
如果他偏移一个角度,就能发现草丛中一双双如狼似虎般饥渴的眼神盯着他的人群。
如果他的记性再好一点,就能回忆起那是曾经蒙面追杀他的人。
可惜的是,江小于什么也没有发现,只顾着摆弄脑袋上要人命的花草。
浑然不知另一条名叫要你命的蛇吐着剧毒的信子,正无声无息地靠近他。
从江小于的角度,只瞥见一团模糊的灰影一瘸一拐地挪进眼角余光范围内,怕吓着人的他像缠牛角那样着急忙慌地把脑袋上的花枝掩住。
同“犄角”一同被挡住的还有江小于自己的视线,如果这时候他肯回头的话,就能看见在幽暗处尖端闪烁着摄人寒光的冰锥。
而此刻,那冰锥已至腋弯处,自三、四节肋间肉斜向上刺入心脏,只消几秒钟,死神就会降临。
持锥者仿佛感受到即将喷涌在手掌上的炽热血液,仿佛闻见了充盈着铁锈味儿的独特芬芳,就在幻觉即将转变成现实的一瞬间,一团黑影骤然间蹿到他的头顶,以雷霆之势坠下,同时伴随着响亮的鸣叫声——
“叭叭快车到站,叭叭快车是您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品。”
江小于瞅着张牙舞爪降落的虚徒子:“你怎么还接广告了?”
虚徒子拂了拂宽大无比的绣袍,装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我觉得每天这样喊两遍,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