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最接近非人类之间的战斗。
最少在张腾看来是这样的。
三月的异能确实是风,但是张腾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风……被拘束在方寸之地,但是或和煦、或轻柔、或急促、或暴戾,各式各样,各种形态的风都有。
千奇怪的风以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方式展现出深藏在往日平静下面的恐怖力量。
自然的愤怒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宣泄……
噼里啪啦的风刃、龙卷拍打在雄狮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条子,只是血液被牢牢锁在了伤口之中,连一滴都没有流出来。
这种疼痛并不强烈,但是因为数量太多,其实很让人难受。
这并不是三月有意施放的技能,只是在他情绪的影响下产生的附加伤害,如果换另一个人,不是面前这头狮子,恐怕仅仅这些附加的攻击已经足够将人千刀万剐了。
雄狮是一个异类。
实际上血族的难缠主要来自于两点。
一点是他们堪称旺盛的生命力,或者说自愈能力,另外一点则是他们天生就享有天空的优势……哪怕是低空飞行而已。
直到现在,天空依旧是许多人类天生的禁区,一辈子从来没有坐过哪怕一次飞机的绝对不在少数。
碰到碰不到的敌人,放在网游里面恐怕也只有法系职业能够解决了。
但即便再难缠,身体强度绝对不是血族值得赞叹的优势。
然而现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怪胎。
坐在下面观战的青丘流苏啧啧称奇,以她的见识都没有听说过以前出现过像雄狮这样独特的血族。
那些自诩为贵族的上等人士更加推崇优雅和高贵的仪态,钢板一样的身躯实在没有多少美感。
而这位,此时此刻但凡周围风声小一点,都可以直接听到一场蔚为壮观的交响乐了……
肉体和空气的交响乐。
当然,也有身体和身体的碰撞。
雄狮的拳头很重,而且很快,还好,三月的拳头也不慢。
无数的拳影在两人中的空间里面交织,甚至由于太快,已经超出张腾眼睛可以捕捉的极限了,只有同属于怪物的青丘流苏和敖川还能看仔细,并且时不时地啧啧称奇。
这个时候的张腾已经知道,最少在天空中这两个人的手里,自己连许愿开作弊的机会都不一定会有。
恐怕就是一个眨眼的间隙,就足够他们把自己能够说话的脑袋从脖子上面取下来,顺便踢一整套花活了,这是肉眼可见的巨大差距。
三月掌控的力量非常凝练且精准。雄狮到目前仅仅只展现了自己拳头又多硬朗,而讨厌自己性别的三月不光和雄狮这个彪形大汉疯狂地比拼各自拳头的硬度,还操纵着风流用钝刀子一点一点地在雄狮身上留下并不起眼的伤口,积少成多之下自然也是会有影响的……
但是连一点力量都没有外泄,这本就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
用炮弹炸平一个地方并不难,但是如果只想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比弹壳大一点的洞坑自然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三月现在做的活就很细,用碗口粗的铁棒绣花想想就是一件麻烦事情,若是有三月的此时的手段,就是上吉尼斯都可以了……
但是毕竟问题还是存在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即便三月再三确认自己是男性,而且还是爱好女的男性,这位目前还没有见过正面的中性女生——或者说男生也可以,毕竟依然需要面对自己生理上面的劣势。
女生的体力天生就比男生弱一些,而在同级别的对抗中,本就一心二用的三月吃的亏显然比他原本的预期要更大一些!
青丘流苏眯了迷眼,狭长的眼睛弯曲出了一条极好看的弧线,嘟囔道:“糟糕了……”
“啊?”
她话音刚落,三月就在空中用掌心接住了雄狮打过来的又一个拳头,然后略显狼狈地后撤……不,是被击飞了大约十几米的距离。
他抿抿唇,然后用舌尖舔下了快要滑落唇角的鲜血,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
“你力怯了。”
雄狮说话的语气相当肯定,尽管三月表现出来的力量一直很稳定,刚刚被击飞的狼狈也更像是诱敌深入的举动,但是雄狮依然极有自信地做出了这个判断。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被风刃切割的破破烂烂的军装和披风,不满地摇摇头:“我很喜欢这套衣服,这是我第一次授勋的时候穿的那件的复制品,代表了很多往昔的荣誉。”
“好在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值得尊敬。我为我之前说的话感到抱歉。”
说到这里,他竟然颇为郑重地弯腰低头,认真地说了一声:“是我无礼了。”
三月的表情稍显错愕,他抽抽鼻子,然后叹气说道:“这是西方的骑士精神还是绅士风度?”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愚蠢的骄傲而已。”雄狮想了想,“只是因为你值得我尊敬。如果是那些废物,我连话都不想和他们多说一个字,那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三月点点头,随手抹去了最后仍然溢出嘴角的血迹,叹息道:“命真好……你的这种骄傲救了你一命。”
说话间,他和雄狮中间的空气中突然浮现出大大小小,密集到极致,根本数不清数量的气旋,就在三月惋惜的目光中快速聚拢,然后绞合在一起。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轰然爆响,同一时间,而且全部集中在一点上,然后爆发出了让人啧舌的巨大威力!
足以让人双目失明的亮光直接刺破了张腾的双目,控制不住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掉落,立刻糊了他一脸。
等到他睁眼的时候,面前的世界昏昏暗暗的,连一点光芒都没有……过了大约十几秒钟才能重新看到天空上面的场景。
那头衣衫褴褛的狮子,将自己双手掐到三月的脖子上面,之前三月造成的那些不起眼的伤口同时裂开,细密的血迹从他穿着的军装里面透了出来,几乎将这个大汉染成了红色。
但他依旧是赢了,作为一个胜利者,以得意洋洋的姿态掐住三月的脖子,额头抵住三月的额头,眯着眼睛咧嘴得意笑着,两根外露的獠牙上面微微淌着透明、无味的涎水。
因为含着獠牙的缘故,雄狮喘着气,含糊地笑道:“当然,帅气的女士。因为强大,狮子的运气自然一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