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办公桌前,时语蕙趴在桌案上,双手托腮,萌萌的大眼睛始终盯着曹安堂。
这样子可比天气更让人坐立不安了。
曹安堂觉得,他的态度和语气足够让这小姑娘明白什么了。
谁知,时语蕙只是微微一笑:“大叔,我又没事情,在这里看看你工作,怎么了?”
“你这样,我根本没心情工作!”
“嗯?大叔,那是不是我在这搅动了你的心啊?”
“我……你到底有事没有,没事的话,你不走,我走!”
曹安堂气得直接起身,迈步就要往外走。
时语蕙不能淡定了,赶紧挡在他的面前。
“大叔,你先别走呢,我有事。”
“什么事?”
“你看,我这条裙子漂不漂亮。”
时语蕙说着话,原地转一圈,洁白的碎花裙跟着旋转起来,精致的小皮鞋踩在红砖地面上发出踢踏踢踏的轻响。
说实话,是挺漂亮的。
但曹安堂真的没有欣赏的心情。
“时语蕙同学,如果你平常参加劳动生产的时候就是穿这个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早早找其他女同学借几身像样的衣服吧。”
“哎,大叔,你怎么这么不懂浪漫啊?”
“时语蕙同学,我再郑重的告诉你一遍。你在生产工作方面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老找我。如果是谈浪漫什么的,那麻烦你去找别人。我觉得,徐宗鑫同志就比较懂浪漫。我粗人一个,还得回家看老婆孩子呢。”
话音落下,曹安堂怒气冲冲走人。
时语蕙弄了个大红脸,追出门去,眼见曹安堂已经走远,周围屋子那边不少人朝这里指指点点,气得狠狠跺跺脚。
“讨厌!”
曹安堂压根没去管身后发生了什么,离开了办事处这一片,没急着回家,直接奔向李杨村。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刚进了村口,旁边棒子地里猛然窜出来个身影。
“谁!”
“小侯,别紧张,是我。”
“啊,曹处长。”
“别喊处长了,多少年前的事了,走,带我去看看周栋同志。”
两人简单对话,快步朝村里走。
转过几道弯,进了一家老旧院子,一眼就能看到膀子上缠了一大片绷带纱布的周栋,正在那练俯卧撑呢。
“周队,你的伤还没好呢啊!”
小侯有些急,快步过去搀着周栋起身。
周栋咧着嘴,晃开小侯的手。
“行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着话,看向曹安堂。
“安堂同志,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那个曹红卫有没有新动静?”
周栋谈到这个名字,曹安堂不由得叹了口气。
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连周栋都被卷入其中,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幸亏当时小侯赶来报信,才能让曹安堂这边众人赶去,临危之际将周栋给救回来。
也是周栋的遭遇,让所有人都对他们素未谋面的曹红卫充满了忌惮。
“最近这段时间,消停了不少。听说县里又出了个叫曹革卫的,应该和那个曹红卫不是一路人,两家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争。我去了县里几次,想找到这俩人,偏偏他俩神秘得很,压根就不见我这个小人物。我说周栋同志,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在这好好养伤。回头我想办法,把弟妹和孩子也给你接过来。你放心,只要在这里,不管他曹红卫还是曹革卫,想要找你,都得先过我这一关。”
曹安堂一番话,换来周栋的眉头紧锁。
“一个曹红卫还没弄清楚,这又冒出来个曹革卫?这两人到底是谁?尤其是那个曹红卫,我没亲眼见过,但是能感觉出来,那家伙专门冲着我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暗地里冲我下手。算了,想也想不明白,等我伤全好了,直接去会会他!”
最后这句话一出,小侯和曹安堂的脸色都变了。
“周栋同志,你就消停一下吧,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安堂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拧不过也要拧,总不能看着那家伙为非作歹吧。你现在怎么这样了,血性呢?”
“周栋同志,你觉得除了咱们,谁还会觉得那个曹红卫是为非作歹?你还跟我说血性,我曹安堂就从来不缺这个。可你想想,要是真的一股子热血冲头就去和那个曹红卫掰手腕,咱不就成了和他一样的人了?”
“怎么能一样,我们是有理有据,他们是胡作非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现在说出去,谁信?你别忘了,连何正何组长都靠边站了,咱上哪占住个有理有据的位置?”
曹安堂连番质问,弄得周栋彻底哑火。
最后实在是说不出来别的了,曹安堂也只能嘱咐小侯好好照看周栋,转身离开。
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且还有件事情是曹安堂一直没跟周栋说的,那就是那个曹红卫不仅仅针对周栋,也早就针对了他。
这一年多来,曹安堂拦住了不少想要进祝口大队的人,但拦不住那些人一次又一次跑来扰乱大队的正常生产生活秩序。
后来听说,别的地方都没事,就是他所在的祝口大队这个样子。
为此,他不知道多少次专门跑去县里,想要找那个曹红卫当面对质,可那人压根就不见他。
既然有意针对,却又避而不见,这算什么道理?
曹安堂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就这么一路走到祝口村村口的大路边上,停下脚步,没急着回家,而是站在原地等着谁的样子。
时间不长,远方一辆自行车披星戴月而来。
到了近前,骑自行车的人赶紧刹闸。
“曹支书,你怎么在这等着了?”
“办事处那边待不住,我想着,你要是回来,应该会走这边。来,青松,和我说说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曹安堂等来的这人正是大队里民兵小队的队长杨青松。
两人顺着土路走下来,在地头边上停住,杨青松左右看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了,才开口道:“曹支书,打听清楚了,那个曹红卫就住在县里一栋二层小楼那。听说那里原来是县宣教科的一个主任住的地方,后来一直空着。谁也不明白,那曹红卫为什么喜欢上那里了。”
随着杨青松的话,曹安堂的思绪飘飞。
宣教科的主任?
这职位身份应该挺久远了,而且他印象当中,这种人好像就只有一个。
“不能是韩立国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