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坏女孩

第十八章中秋夜（四）

“我不喜欢吃月饼！”苗若凤和牛勤异口同声的说。说完两人注视着对方，都笑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两人又是一起说。

“你先说。”牛勤说。

“我先说。”苗若凤说，但同时开口，同时结束。两人都发出快乐的笑声。

“中国的月饼都是做得圆圆的，代表着团团圆圆，可是我的家一直不团圆。小时候妈妈经常陪着我，对我可好了！爸爸总是在外忙事业，事业越做越大，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爸爸和妈妈的争执也越来越多。”苗若凤说到这里停了停，独自喝下了一大口红酒，脸上浮现一抹绯红，但情绪却变得低落，带着一点点的悲伤。

“那也是一个中秋节，妈妈和我准备月饼，等爸爸回家一起吃。小时侯很贪吃，总吵着向妈妈要月饼吃。妈妈说，圆圆的月饼代表着团圆，只有一家人一起吃，才会吉利。但我不听还是吵闹，妈妈不得已把月饼切成小块喂我。那时侯真的很温馨。”苗若凤一脸怀念。

“等等啊等，等得我都睡着了。再醒来是被父母激烈的争吵声，吵醒的。原来妈妈等到很晚很晚，爸爸才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妈妈觉得爸爸不顾家，爸爸觉得妈妈不支持理解自己打拼事业。第二天，他们就去离婚了。从此，我们一家三口，没有团团圆圆的过过节，没有再一起吃过月饼。”

“是我的贪吃，才引来了不吉利的事情，才让父母分开。”说到最后苗若凤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但却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泣。

牛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主动端起酒杯邀苗若凤干杯，说：“来干一口。别多想，月饼就是一种食物，没有吉不吉利一说，更没有让人离婚那么大的魔力。顶多也就是作为一种送人走亲戚的礼品。”

“我人生第一次对月饼有印象，就是来源于礼物。我现在都忘记那是在几岁发生的事情，但对事情的本身，我还是有着非常深刻的记忆。”

牛勤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牛勤用低沉的嗓音说：“那一年邻居回家结婚，正好赶上中秋节，就给我们家送了一盒月饼。红彤彤的包装和包装上黄灿灿的牡丹花，是那么的醒目。”

牛勤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仿佛借着酒精的作用，给自己增加勇气，又仿佛感觉有些闷热，站起身来走向天台的边缘，苗若凤也起身跟着。

牛勤一边走一边说：“那时还小不懂事，也许三岁或者五岁，反正不超过六岁。看着月饼就吵着要吃，妈妈硬是不给我吃，说是另有用处，还打了我一顿。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被父母打，也是唯一一次被父母打。后来他们没有打我的时间和机会了。”

“爸爸过来阻拦，对妈妈说，别打了！是我没本事，连孩子想尝尝月饼都给不了。妈妈说，我也不想，好几年没有给娘家送过像样的礼物。”

苗若凤从来没有受过穷，理解不了。宁愿拿去送礼物，也不给孩子尝一口的心情。

“后来，妈妈还是给我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月饼。我吃过后，感觉月饼并不好吃，甜的发腻，那顿打算是白挨了！”

苗若凤虽然没有见过那种包装的月饼，但是想想也能知道，那一定是最低档次的月饼。材料中一定加入甜霉素，才会甜得发腻，甜的发苦。

“从那以后父母就外出打工了，就是年节也很少回家。但每年的中秋节都能吃上月饼，可是我确已经不喜欢吃月饼了。”牛勤说完，怅然若失的看向远方。

苗若凤虽然不能设身处地的理解，牛勤的感受。但她明白，牛勤的执念和自己的执念是一样的，是一种与父母与亲人分离的伤痛。

牛勤呆呆看着远方。远方的父母，你们还好吗？远在天国的爷爷，你还好吗？独自在家过节的奶奶，你还好吗？

苗若凤陪着牛勤站了一会，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虽然沉寂，两人却丝毫不觉得尴尬。这一刻，他们彼此仿佛心灵相通，都能理解对方的思绪。

苗若凤很想对牛勤，说声谢谢！谢谢你认真的倾听！谢谢你发自内心的诉说！谢谢能分享彼此的秘密！

从前总是感觉很寂寞，总是愿意待在人多的地方；总是愿意听着喧嚣而嘈杂的音乐；总是扮做一副嚣张而又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内心依旧很孤单。此时此刻，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内心却感到安宁与平静。

突然，苗若凤转身，伸手拉住牛勤的手腕，说：“走！我们吃月饼去。我的月饼虽然甜，但不腻，你或许会喜欢。”

一阵风从苗若凤身后吹来。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伴着转头的动作，随风拂起，在风中杂乱的秀发带着发香，飘向牛勤的脸庞，牛勤的眼睛里，牛勤的鼻孔里，牛勤的心里。

牛勤呆若木鸡的被苗若凤拉着向桌椅的方向走。风从侧面猛得吹来，秀发肆无忌惮的在风中舞动，显得凌乱，但牛勤却觉得异常的美丽。

牛勤很想伸出手去抚摸苗若凤的秀发，这种冲动无关于爱情，无关于欲望，只是本人单纯的冲头；或许出于对女生头发的好奇，或者出于单纯对美的触摸；总之就是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但他不敢，努力压抑克制自己放肆的心情。不是发自对苗若凤的畏惧，而是源自于内心的羞涩，仿佛他的抚摸是对美的亵渎，是对苗若凤的不尊重。

来到桌椅旁坐下，苗若凤先是给杯子加上酒，再打月饼盒，里面是八个鸡蛋大小的月饼。一人一个，苗若凤拿起刀叉，像吃西餐一样，将月饼切成小块，再送到嘴里。

“喂！看什么呢？我是头发上有东西，还是脸上弄脏了？”苗若凤见牛勤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于是问。

“没有！……没有东西，只是第一次看人这样吃月饼。”牛勤缓解自己的尴尬。

“不这么吃，怎么吃？”苗若凤好奇的问。吃月饼不就是要切成小块，优优雅雅的细嚼慢咽吗？

“我看见别人都是，拿在手里大口大口吃。或者在月饼上十字分割，再大口大口的吃。”

“那要是突然不喜欢吃了，不想吃了，你说怎么办？”

不喜欢吃，吐出来不适合，放在嘴里慢慢下咽又难受。切成小块确实好点。牛勤也开始分割月饼。

“这月饼味道，还行！你可以大口大口的吃。”

“我觉得你的方法更适合不喜欢吃月饼的人。”牛勤把一小块月饼放到嘴里。月饼真的很甜，滑而不粘，里面有莲蓉葡萄干果仁等等成分。好极了，最重要的是吃下去了，不会有甜到发腻的感觉。

“来干杯！葡萄酒和月饼更配喔！中秋快乐！”苗若凤情不自禁再次说出中秋快乐，这一句不再是冠冕堂皇的应酬，不再是随大众的口号，而是发自内心的祝福。你快乐，我快乐，我们要快乐。

“干杯！”牛勤也放下了心防，一口气喝下了小半杯。

此时此刻他们聊着天，喝着酒。苗若凤分享童年往事，在国外的奇妙趣事。牛勤抱怨着她让自己受伤，不能回家陪奶奶过节，这是自己独自过的中秋节，也是奶奶独自过的中秋节。他们都没注意到，大部分的蜡烛已经被吹灭，只有两三支还在那里顽强的燃烧。

又是二三杯红酒喝下去，苗若凤有些醉了。突然发现桌子上怎么没下酒菜呢？掏出电话，对牛勤说：“没有下酒菜，我让人送几个上来。你喜欢吃什么？”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牛勤还算清醒，赶紧阻止。

“没事！酒店二十四小时都有人。”

“厨师也下班了吧！不要再去麻烦别人。”

“我会做菜！我去给你做菜。”苗若凤眼珠一转，立即拉着牛勤就走。

牛勤也喝了不少，又是第一次喝酒。酒气上涌，鬼使神差的被苗若凤拉着一路进入厨房。酒店的厨房特别宽敞，两人找了半天，才找到开灯的开关。苗若凤气愤的把所以的灯光全部打开，原本黑暗的厨房，立刻如同白昼。

苗若凤和牛勤开始在厨房愉快的玩耍，但酒店的工作人员就愉快不起来了。

“经理，经理，厨房的灯全开了。”

“厨房不是下班了吗？”刘志杰担任华诺酒店的驻店经理有几年了，主要负责晚班的各项问题的处理。晚上各部门发生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汇报到他这里。

“有人看到苗小姐往厨房方向去了。”

“啊！厨房的兔崽子，下班也不把门关好。”刘经理马上大为光火。自从苗若凤过来念书，他都快要神经衰弱了，隔三差五就能整出意外事情来。现在进入厨房，会不会把整个酒店都点着了。

过来汇报的员工也是有苦难言，作为五星级饭店，需要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有时有特殊情况，极个别客人晚上需要夜宵，不得以只能临时使用厨房。所以偶尔也有留门的习惯。

刘经理一边带着员工往厨房赶，一边给保安打电视把厨房的视频监控调出来，实时的发到自己手机上，通过手机监控厨房的情况。

刘经理的手机上，出现厨房的画面。苗若凤带着牛勤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应该是在寻找食材和做菜的工具。苗若凤走路都有点晃晃悠悠，还好牛勤比较清醒，一路帮衬，阻拦苗若凤的破坏。

一通翻找后，终于找出想要的东西，两块腌制过的牛排，一些配菜，几个鸡蛋，调料若干，期间打碎碗碟多个。

“苗小姐怎么会自己进厨房，没有通知人给她准备吗？”刘经理问。

“没有人接到通知啊！”

两人来到灶台前准备开火，显然两人都不太会，一通上窜下跳，终于把火点燃。或许气开得太大，或许积攒的煤气过多，火焰一下窜得老高。

刘经理心脏如同火焰似的怦怦直跳，恨不得电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下降。

两人又是一番折腾，终于学会调整控制火焰大小。烧锅热油，两人不知道是在交流做菜的方法，还是在争执由谁来掌勺。总之，菜还没来得及下锅，锅里的油就起火了。

苗若凤准备用水灭火，被关了煤气的牛勤拉开。两人在旁边，看着锅里的火烧啊烧。

刘经理都开始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暗自庆幸，幸好没有心脏病，要不然没被整死，先被吓死。